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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华灯初上,随着男女主的离开,陆瑶也慢慢从那种被原主影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

望着周围陌生的一切,再看看那双瘦得皮包骨头和她的手截然不同的手,一时间很是茫然和恍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入夜了的风更加凛冽,她逐渐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开始瑟瑟发抖。

一看原主竟然只穿着一件很薄的羊毛大衣,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能继续待在室外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回去吧。

陆瑶在路边拦了一辆车,报了原主记忆中的地址,下车一看,这栋公寓楼竟然出乎意料的老旧。

陆瑶有点疑惑,原主这个恶毒女配,怎么现在就混得这么惨了?

在一栋破旧的公寓楼下了车,循着记忆回到了原主的家里。

打开门,更是被玄关处乱七八糟的一堆鞋子给惊呆了,再往里一看,客厅的餐桌上,茶几上,地板上,触目所及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奶粉,零食,遥控器,外卖盒子,各种衣服袜子,简直无处下脚。

这完全就是个垃圾堆嘛!

不过回想一下,原主这一年来不是工作,就是在绞尽脑汁挽回冷皓辰,确实没什么心思顾及家里的样子。

房间里传来嘎吱嘎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咀嚼的响声,让独自一人的陆瑶有些害怕。

陆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足勇气循着声音去察看。

声音是从其中一间卧室传来的。

陆瑶小心翼翼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那个坐在床上,正抓着一把方便面往嘴里塞的小男孩。

他看起来只有三四岁的年纪,一头棕栗色的小卷毛乱七八糟,长得已经快遮住眼睛。

可即使如此,还是觉得那双眼睛大得有些不协调。

因为那孩子太瘦了,一丁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婴儿肥都没有,露出来的脸部皮肤上,到处是污渍,几乎快看不出五官的样子。

陆瑶开门的动作,似乎给他按了个暂停键,但他就像一台反应迟钝的机器,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抓着方便面的手顿住,嘴里咀嚼的动作暂停,用那双黑色眼眸远多于眼白的眼睛朝陆瑶看过来。

如果长在其他同龄小孩脸上,那或许是双十分可爱的眼睛,但陆瑶此刻却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沉到脚底。

她有些慌乱地关上了门。

原主的记忆,对她来说就像是一本厚重的大辞典,除了和男主冷皓辰有关的事情尤其清晰并且跃然脑海之外,其他的都像是沉淀在了大脑的深层,需要的时候得主动去翻阅挖掘才能找到相关信息。

概念上她是知道原主和冷皓辰有个三岁多的儿子的,但当这个儿子活生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她却有些不知所措,甚至受到了惊吓。

穿越前,她仅仅只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女,自己还是个被妈妈搂在怀里宠爱的孩子,现在却突然赋予了她一个妈妈的身份,要让她去照顾一个孩子!

一个肮脏,陌生,怪异的孩子!

环顾这个活像垃圾堆的公寓,陆瑶终于有了一种确实穿越了,已经成为另外一个人,被赋予完全陌生的人生的真实感。

爸爸,妈妈,哥哥,所有保护她宠爱她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她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该怎么办啊?

陆瑶茫然地坐在垃圾堆里,眼睛被泪水逐渐填满。

不知多过了多久,那间房门突然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小孩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对于坐在地上哭泣的陆瑶,他仿佛当她是空气一般,看也没看一眼,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陆瑶却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主要是他走得实在太慢了,好一会儿才挪一步,仿佛走路对他来说都很艰难一般。

小小的蜗牛壳似的超小两室一厅公寓,他花了好几分钟才从卧室走到卫生间,走到了洗拖把的池子边上,伸出一只小手放在了水龙头开关上,轻轻动了动,然后又把另一只手覆盖上去。

陆瑶这才明白他大概是要洗手,却拧不开水龙头。

这种最老式的水龙头对小孩子来说大概确实是不好拧开的。

从小尊老爱幼的教育让她无法视若无睹,本能地上前帮他拧开了开关。

见她伸手,小孩的手缩了回来。

水从龙头里流了出来,小孩伸手捧起一捧水,慢慢低下了头,吞咽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响起。

就这样喝自来水吗?那么小的孩子……

刚才的举动让两人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近,她甚至闻到了那小孩身上发出的酸臭气息。

她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在她想好怎么开口之前,那小孩已经慢吞吞地从她面前走过去,走到了房间里,门被啪地一声关上。

陆瑶松了口气。

不用面对那个小孩,真的让她松了口气。

可依旧心乱如麻。

不知道过了多久,胃里传来饥饿造成的抽搐般的疼痛,陆瑶愣了会才意识到自己是饿了,而且饿得有点狠。

不管怎么说,再天大的事,人总是要吃饱的。

她循着记忆去了厨房,厨房也依旧乱糟糟的像是垃圾堆,找了一圈,只在冰箱里找到一个鸡蛋。

陆瑶从小懒散,对吃的却很有研究,想着原主似乎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也不宜吃太硬太干的,于是决定做个蒸蛋羹。

简单省时又好消化。

原主家的厨具还算是比较齐全。

陆瑶洗出一个干净的碗,将鸡蛋打散在碗里,放了一点盐,搅拌到整个蛋液也都成了均匀的淡黄色,加了点水,再次搅拌均匀,又用细筛子过了两遍蛋液,这才将蛋液倒入碗里,覆盖上保鲜膜,拿牙签插两个小孔,将碗放入蒸锅里开火。

这个过程说来复杂,陆瑶动作娴熟,也不过两分钟就搞定了。

紫蓝色的火苗舔舐着锅底,屋里很快被水气晕染出暖意。

八分钟时间,鸡蛋羹的细腻程度刚刚好,陆瑶果断关火,用夹子取出蒸蛋碗。

揭开保鲜膜,利落地挖出两勺香菇酱淋在上面。

家里只有盐和这个下饭酱,也只能先凑合了。

蒸蛋的热气将香菇酱的味道蒸发出来,香得让人口水直流。

陆瑶迫不及待地拿出勺子,大大地挖了一勺送进嘴里,鸡蛋嫩滑油香的口感顿时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胃也被暖呼呼的东西熨帖得很舒服。

“好好吃!”

她感叹着,正准备吃第二勺,就发现那个小孩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餐桌面前,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咕咚——”

这次是吞口水的声音。

干吃方便面,喝自来水。

陆瑶意识到,眼前的小孩可能已经很久没好好吃过东西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把眼前的蛋羹推给了小孩。

小孩缓慢地爬上另一张凳子,拿起了那个勺子,挖起一大勺鸡蛋羹送进了嘴里。

他先是愣了愣,随即大口吞咽起来。

他吃得又狠又凶的样子,活像一只护食的小狼崽。

“你慢点吃,很烫的。”

陆瑶忍不住提醒道。

他对她的声音没有反应,一碗鸡蛋羹很快被吃得一干二净。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实在太晚了,外面的店铺都关了门,陆瑶也没地方去买东西,只能洗漱一下,准备睡觉。

吃了一口东西,简直比不吃还饿。

好在今天经历的事情让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很疲惫,她还是在饥饿中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被饥饿感唤醒,陆瑶立刻奔赴楼下,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

一时间也顾不上味道,一碗热粥下肚,总算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陆瑶虽然懒散,却从来不是悲观懦弱的人。

既然已经无法改变穿越的事实,那她就该好好活下去。

她在那个世界,本来就已经死了。

如果爸爸妈妈和哥哥他们知道她死后,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也一定希望她能好好的吧。

那么,打起精神来吧陆瑶,首先回去把房子收拾好,她可不想今晚再继续住垃圾堆。

“啊,差点忘了!”

陆瑶走进单元门,又跑了回去,在早餐摊子上打包了一份青菜瘦肉粥,提回了家中。

她敲了敲小孩的房门,没有人开,便自己拧开门把手走进去。

小孩还在床上,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一动不动看着她。

“那个……吃早饭啦。”

陆瑶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见小孩没有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昨天晚上她也仔细翻找了下原主的记忆,才知道这个小孩是有先天性自闭症的。

他不仅智力发育迟缓,对外界的声音和物体反应很缓慢,连身体也莫名其妙特别差。

冷家也曾为此送他去过一些比较好的医院,医生诊断治疗一阵子后,都表示束手无策。

冷皓辰的态度很明显,他根本不想认这个孩子。

冷皓辰母亲原本是喜欢这个孩子的,但这样的喜欢,在她每次想要抱一下孩子,这孩子都拼命尖叫反抗后就淡了。后来,得知他的病无法治愈,不仅收回了原本送的别墅,连治疗费抚养费也不再给了。

除了原主这个母亲,没有任何人会照顾他。

甚至原主,也对他近乎放弃——

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是她和冷皓辰唯一的纽带,她也根本不想把他带在身边。

现在陆瑶接手了原主的身体,虽然原主也没拜托给她什么责任,但这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大概她骨子里还隐藏着圣母属性,不管怎么样,她确实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她眼前饿死。

不过,知道这个孩子不能理解语言,对外界也没什么感知能力后,她倒是比昨天放松了很多。

毕竟这具身体是换了个灵魂,作为一个外来者,总归是有些心虚的。

放下了粥,陆瑶便离开了房间。

哪怕听不懂话语,他有进食的本能在,吃饭倒是不用她操心的。

陆瑶回到客厅,开始收拾屋子。

好在她初中高中都经常被家里强制送去参加住宿制的夏令营,生活自理能力没有问题。

她一边打扫在屋里奔来跑去,一边苦中作乐地哼着歌。

“我是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嗡嗡嗡嗡嗡……”

忙活了整整一个上午,她总算是把整个小房子的垃圾和可使用物品分别整理归类,里里外外也基本上打扫了一遍。

而原主的儿子陆嘉诺,中途也被她从房间里赶到了沙发上。

“总算是打扫完了,累死宝宝了!”

陆瑶往沙发上一摔,直接开始了葛优瘫,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感觉到身边剧烈的震动,原本看起来在发呆的陆嘉诺,黑漆漆的眸子动了动,将目光落在了身旁那边像是死鱼一样瘫着的陆瑶身上。

这个女人,有些反常。

昨天去找了冷皓辰,她却没像以往一样抱着他歇斯底里,反而像是突然有点怕他。

今天更是反常地亲自收拾了屋子,她在屋里像无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的样子,真是蠢极了,却显示出了前所未有的活力。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的,她向来是阴晴不定的,时而对他和风细雨,时而又像是对待仇人一样痛恨。

她做什么他都没必要觉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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