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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二十六 章

第二十六章

枳月夫人、邹宥钧协同余延三人刚走出,白从樾立在门口叹息不止,忽见一人影窜过来。沈棹回到“弱柳不扶风”,见几个离去的身影非常熟稔,正是他近日来所追之人,一跺脚嚷嚷道,“嗨呀怎么让人给跑了呢!”

白从樾奇怪地写道,“我瞧那几人都是江湖人士,和你们朝廷何干?”沈棹道,“是前不久彻玉楼事件,这三人中的女子便是彻玉楼的掌事之一枳月夫人!”他且不知枳月夫人只不过是个演员罢了。

两人边谈边进得屋里,白从樾写道,“不是听说这事儿皇上特令大理寺在查么?说是为了这件事,大理寺的杜寺丞、御史台院的朱监察,朝中谁人没去过彻玉楼,都在暗中仔细着呢!且你那下属捞出来没?”沈棹惊愕,回道,“下属人是回来了,后来这事交给我同事,便是我同事把人捞出来的,现下正受着罚呢。你说的这些我怎不知?”白从樾颇为嫌厌地看向他,写道,“这你都不知道?你们北坊消息这么不灵通的吗?”

沈棹便将所知晓的全部说与白从樾,其中一点说到,在事发之前,听说彻玉楼两位左右楼主斟月和枳月都一前一后遭受过不明人士的行刺。白从樾闻言,兴致勃勃地写道,“听说彻玉楼都易主啦!”可恨沈棹这边的消息实在是隐世山村里刚通信般,他讲的白从樾早就从街坊邻里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是以,沈棹见到白从樾写的这条消息,两眼一瞪,不知所云。

正是时,门上传来笃的一声,遂又咕咕两声飞走了,白从樾立马跳起来打开门去,用钥匙开了信箱,果然从信箱里拿出了一封信。他边走边迫不及待地拆信,信中一行字,言简意赅,原是英英兄聘请他做常驻大夫。白从樾心道,这倒是好事,若是答应了这小医馆退租了就再也不用为租金发愁了。

回到屋里,沈棹业已离去,想来明早还要上班的人,早早回左金吾杖院去了。沈棹走后,医馆里才彻底寂静下来,但余音绕梁,仿佛热闹人声依旧在眼前。白从樾心道,“弱柳不扶风”从没那么有人气儿过,往昔都是整日整日的没生意,只自己一人蹲在药房里挥着小蒲扇熬煮一壶药茶。

这药茶他在关箱岭时就常常自己熬,心情好的时候就药味浓一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抓着一把糙子粗枝大叶往罐子里塞,因而味道总参差不齐。白从樾拖了一张小马扎继续坐到小炉子边,生起火来,炉子底下的小火苗一蹿一蹿,活泼好动,许是太孤寂冷清了,坐在小马扎上盯着火苗才把一件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想了又想,这才起身去配置一壶新药茶。

这厢师徒二人偕同余延三人连夜马车换船下玄州。

三人挤在一辆马车里,邹宥钧这公子哥本不欲租这小马车,想着三人坐大马车多宽敞多舒坦,其师父枳月夫人断然拒绝,“如今你一个没武功,我一个受了内伤的,他一个受了外伤的,若是乘坐宽大轿厢的马车,行于路上岂不是堂而皇之地教人认出来?”余延接道,“倘是来讨债的,我们三个谁也吃不了兜着走。”邹宥钧瞧瞧两人一脸正色,再左右看看,只得从之。

车马路途间,邹宥钧忽然问起道,“师父,先前追我们的不知何方人士?”枳月思索片刻道,“非是武林人士,应当不以取我们性命为目的。”邹宥钧问道,“师父何以见得?”枳月道,“没有杀气,仅仅是缀在我们后边。”邹宥钧道,“我倒是觉得追者有点来势汹汹,但我也分辨不出是不是杀气,也不知是为何。”余延听着两人的对话,倏地低低笑了起来,邹宥钧道,“余兄,你笑什么?”余延见邹宥钧一本正经的模样更觉发笑,邹宥钧左边看看枳月夫人,右边看看余延,更觉摸不着头脑,过了两口茶的时间,余延才道,“不以取你们性命为目的,那必然另有他事了。”邹宥钧一拍脑门,“啊!是了!”又问道,“可有什么事来哉?”枳月夫人笑颜一展,道,“你这个丫丫儿哦,脑瓜子怎么一会儿好使一会儿成锤锤了呢!”她这一开口和姊姊斟月简直如出一辙。

邹宥钧道,“我这一走不知何时回鄘都,还没同慕容霆漓道过别。”

这时候一直假寐的余延开口道,“前不久我倒是遇到了他。”余延合着双眼叙述,余延仅断一手时,虽得倒栽柯止血包扎,但痛觉仍在,甚至于余延晚上躺在床上时都觉左手还在。晚间于床上就灯看书片刻,但心有杂事,难以专注,索性灭灯睡去,左手惯性去灭烛时,绷带差点碰到烛火烧起来。处理完这些,余延躺在床上大半夜又因债务之事辗转反侧难以入寝,异日一大早就奔向好友家,他已在脑中设想多种周旋办法,正急待施展,便匆匆赶往鄘都近郊。

路上碰到慕容霆漓嘴里咬着包子往右金吾杖院那边去,两人皆步履匆匆,只可恨不会轻功不然立马脚下生风飞着赶到目的地,二少年就如两跑得飞快的马车似的,在大街里左右蹿,咚的一下撞在了一起,车轱辘散了一地,嘴里纷纷骂骂咧咧哪个不长眼的耽误小爷办事儿!这一瞧不就是慕容霆漓和余延吗!余延捂着额头见是慕容霆漓,不禁有点欢喜,但随即心道慕容兄信任于我,我若是向他借钱诉说自己的遭遇岂不是给他徒增烦恼么!他刚想开口,慕容霆漓将怀中油纸包塞给余延,并问他有没有吃早饭,余延更是心有不忍,忙道自己吃了,二人都着急忙慌,相互说了两句就各自错身,一个赶往右金吾杖院一个赶去近郊。

余延道,“是了,我当时为何拒绝于他,若是我答应了,虽有点良心疼,但不至于失去这双手。”邹宥钧气道,“你这人!可还有良心!骗人骗鬼,一句真话都没有!”余延一笑了之,枳月耳里听着,心下虽感慨万千,却不发一言一语,小辈的事自是有小辈们自个儿的福祸因缘,且她这个做长辈亦好不到哪里去,前尘往事都是一笔烂账。

邹宥钧向师父问道,“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枳月仍旧闭眼试图解脉,良久才道,“玄州,去寻我一老朋友。”邹宥钧刚想接着问是哪位老朋友呀姓什名什,有什么江湖来头,有什么武林逸事,都说道说道呀,他路途中百无聊赖,两位伤患自是各自休息省力,他一小伙儿除了不会武功,整日里生龙活虎精力旺盛,左右无人说话,更无人同他玩耍,自是无聊透顶。车马不便,徒步穿林时,若是遇着了鸟兽一类小动物,他都要抄起袖子去逗上一逗。

就这般曲曲绕绕地赶了一夜一昼的路,傍晚三人到达如豳山小语村,村中行人寥寥,见此三外来人,亦不驻足评论,三人循着村中标记到达村长家,向村长说明来意,由村长安排着小住一晚。

*******

“江榷和姜倾古在小普罗寺会过面了。”

宴十三闻言急着追问过去,但正盘腿坐着,左右脚相互牵绊,扑了个脸朝下狗啃屎,那女子又幽幽叹道,“自岁郎过后,贫道不欲再问世事……”说着那女子的剪影霎时消失,化作成千上万只山蛾飞散开来。

洞中无日月,只是长长久久地同那老者面对面打坐,不吃不喝不知今夕何夕,时而是境中的掌首,时而是那老者,二者交替给宴十三传授武功,他们口中念着诀,地上便出现一行行的文字,宴十三心里默念背诵口诀,他记诵口诀极快,那老者第二遍念到一半他便全记下来了,只是不知如何施展,只是反复默诵,那口诀于心中溜过,片叶不沾,心里空荡荡的,如大火燎原,焦土万里,忽地凭空听见喊声,“萧瑛……”,“萧……瑛”地喊了两声,宴十三循声望去,灰茫茫的一片,只觉那呼唤声似乎是从岩石缝里蹦出来似的。

青年道,“师叔曾说过,如阙啊,若是武功学好了就去外边看看这个世界。可我究竟看了些什么名堂经来。”那名唤“如阙”的青年转而问道,“师父,这世间万物变迁,我竟全然不知,不知喜怒,无感哀乐。”掌首道,“我问我,我亦不知。”那青年似在回忆,“师叔……师叔是在传我于功夫时死的……是我害死了师叔!”掌首怒道,“胡说!”爆喝之下,卷起山石隆隆,“你师叔他是自己功力不精!”如阙俄而咯咯笑道,“师父,我是怎样的我怎会不知,世人常说那喜怒无常,可我真的有喜怒吗?”掌首叹道,“如阙啊,喜怒哀乐情生情灭,不过是过眼云烟。”说罢,那掌首抬臂挥袖,二人便另处它境,那青年急切阻止道,“师父!”掌首挥袖制止道,“徒儿,有时候饮鸩止渴,亦不失为一剂良方。”

宴十三心道,难不成还能境中境?不知境中观境之人能否察觉到他的存在?

宴十三便随着师徒二人身临琉璃瓦顶朱漆阙楼上,那阙楼巍峨三层,正是三重阙!

“你快走!”太子萧瑛双手一抓将黑衣男子推开去,却因劲道反冲,自个儿翻筋斗似地跌下楼去,黑衣男子连他一片衣袂都抓不住,陡然倚在栏杆上大笑三声,如钢刀削萝片,沾衣带血,便飞掠而去,不见踪影。

楼下一宦官尖着嗓子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太子从三重阙上坠下去啦!!”便乌泱泱地拥来一群宫人。

这一跳不死反而落成了个残疾,萧瑛整日里靠轮椅行步,璿宗连连叹气,朝中因废立太子另册之事吵得不可开交。一日,皇帝老儿午睡时,惶惶然灵魂出窍,竟身临地府,阎罗王亲自招待宴饮,其中一道菜便是酥皮叫花鸡,阎罗王叹道,酥皮叫花鸡这道菜便是出自亲情孝义,儿子舍不得吃,藏埋进土里,焦土一烘,就成了酥皮叫花鸡!那皇帝老儿听闻之,不仅想起来自己的儿子萧瑛,此子近来种种遭遇,不禁叹声连连,见自己手中的鸡腿竟如儿子的大腿骨,再见盘中酥皮叫花鸡,竟如摔断了腿脚半身不遂的儿子,皇帝老儿一时呼吸促促连连,双眼朦胧,他抬首看看阎罗王,那阎罗王倏地青面獠牙,如狐如狼,再一看,好端端的一张方额阔面,端着吟吟笑意。

后来,皇帝感念梦中此情此景,意欲先将萧瑛送去别宫疗养,未曾想,诏书未颁,萧瑛因醉酒夜爬三重阙,不慎坠楼而亡。师徒二人离开境中。可宴十三看到的,那醉酒坠阙身亡的,非是太子萧瑛的面目。

鹿庭洞外另一边,原是江榷送走皇甫煐后于睡梦中被人绑了出去,那绑匪一路上骂骂咧咧,说什么此人死沉死沉跟绑了头猪一样,又自言自语道,若是绑了头猪还能卖些银两。此言倒也不虚,他绑江榷的手法就跟老农卖猪一样,先把人捆好了往麻袋里一装,再吊上一根扁担,若是寻常扁担自是一挑就断,此扁担乃是一件法器,外表与普通扁担无甚区别,可内里就大有乾坤了。此法器名为“吊葫芦”,你问葫芦在哪里,那扁担一端不正栓着只葫芦么!且那只葫芦随着此人挑扁担走路时,咚、咚、咚地敲打扁担上所穿挂之人物的屁股。走在山野桥上就如普通挑夫一般,更有农人村人路遇之,问此人卖的什么肉可否当场买卖些。

那绑匪形貌如同山野挑夫,粗服乱头,脚下轻功却是了得,一对招子也是半眯着透出清亮的目光。眨眼间便走过一座桥,抬头低头间就从这个山头到了那个山头,嘴里嘿嘿嘿地乐着,俄而唱起了怪模怪样的山歌,那声音传进麻袋里江榷的耳中,前边是走调山歌,后边是葫芦拍臀,这一路上的滋味真是妙到家了。他心道,皇甫煐那边的钱还没到手呢,这不,要是人去了一看,嚯,江楼主人都没了,直接亮出书信,来个代行楼主,白捡便宜。也好,让他挑点烦人担子去。

这时,麻袋落地,挑担的人业已离去,江榷从麻袋里倒出来,见一马车停放在面前,一人从里掀开马车帘子,“萧瑛,可曾记得我。”

境中,那老者嗓音忽然响起,“徒儿,你亲眼所见未必是真。”宴十三不知那老者是怎生进得境中境来,举目四望亦不见其人影,只是话语到了他耳中。

画面再转。太子萧瑛凭栏而坐,转过脸来竟长着江榷的脸蛋儿,他对宴十三说道,“杀了我,你就能出去。”宴十三紧蹙眉头,又俶尔舒展开来,只觉好生荒谬,他道,“小江,你我皆在境中,谈什么杀不杀的。”那人笑道,“观世皆梦,观世境中一切皆为虚假,真实不虚。”宴十三心道,这人顶着江榷的脸说话好生颠三倒四,一会儿说假的,一会儿又是真的。宴十三道,“我杀过鸡鸭鹅猪,何曾杀过人。再者,我哪里舍得下手杀你,便是伤你都不肯。”那人道,“是啦,我本身就是要死了的,你杀我一刀,不过是横竖多添一道伤罢了,我本就要死,又不会觉得痛。”宴十三心道,我在境中,假设为假。他本就要跳下去一死百了,我给他添一道伤也不能算是我杀了人。却见那人手中多了一把刀,刀柄朝上递与宴十三。宴十三接刀瞬间,猛然福至心灵,是了,我向来是境中过客,又何曾被困,他定然是在同别人对话,而我只是一个开关。思至此,宴十三转过脸去,此人必立于他身后,可未等看清那人模样,被萧瑛腔子里的血淋了个正着,那血沿着他的下颏往下滑。

宴十三来不及骇然,眼前一花,陡然从境中抽离,惊魂未定之际,掌缘似乎被什么锋利武器割到,但见身边多了一把刀,此刀正是太子萧瑛送他手中的那把,宴十三才知方才之事真实不虚,但又是怎么个造境法,全然不知。且身后那人同萧瑛说了什么话?萧瑛那句话又是何意?茫茫然云雾团生,像是如豳山无垠的风雪,那黑衣人手执一把细长的刀,在太子萧瑛耳边说了一句话,是什么样的话,令太子萧瑛选择仰面大笑。是了,他笑了吗?刀又是如何扎进去?那么,他杀人了吗?宴十三急欲知晓,口中切切呼喊道,“萧瑛!萧瑛!”那人在自己面前像只熟透的瓜似的摔了个稀巴烂。宴十三双腿如绳结盘扎在原地,整个上半身扑将出去,只觉脸颊贴着什么物什冰冰凉,一睁眼,脸颊贴着刀面,正映出一只眼睛,不知惊不畏惧。

俶尔,如银瓶乍破,宴十三吓得身子向后一弹,见自己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颗珠子,那珠子刹然碎成齑粉,怔怔然,未言即言,不知言何。他向那始终纹丝不动的老者问道,“那黑衣人当时究竟说了什么?”老者道,“你若是不能同我一道,那我便杀了你。”宴十三耳听此话接受不能,又心道莫不是这老者在扰我心神,令我心中生魔。忙求饶道,“师父,我便喊你一声好师父,徒儿不孝,根骨不佳,未能习得师父真传!望师父网开一面,徒儿定将倾力学习师父所传!”那老者闻言,从喉咙间发出几声古怪的笑声,他道,“取个名罢!你得了那把刀,现在那把刀就是你的了!”宴十三心道,这老头就这般放过我了?他狐疑地端详这老头良久,又忍不住看向那把刀,心道,这刀从前什么名头我亦不知,如今跟了我便是新的开始了。宴十三见此刀如骨似雪,不知怎的,想起了江榷于屏风后的侧脸,他道,“就叫‘归壑’罢!”

那老者颔首心想道,这刀果然还是物归原主了,连名字都不曾改过丝毫,倒也是时也命也。倏地耳听异动,心道有人来,我且先避过!那老者快速念动口诀,留下一堆枯骨金蝉脱壳而去,那老者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好徒儿!你解得‘观世皆梦’,你我有缘,下回再见!”宴十三心道,我何时解过?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二十六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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