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看着两人无视自己直接离开，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
他牵着金毛回家。
夕阳下，他和曾经的爱人的身影背道而驰。
就像他们的关系一般，渐行渐远。
时来在钟术家里一待就是半个月，警方那边一直没能抓到人，说是外地的地痞流氓。
一直住在别人家里也不好，所以时来最后还是收拾收拾回了自己的房子。
半个月没住人，房子里面阴潮味很重，时来打开窗户通风，发现窗台上种下的蒜苗已经快干死了。
他赶紧接了点水补救。
在钟术家住的这几天，时来又找到了一个便利店收银的工作。
有了固定工作，时来又忙了起来。
这天好不容易轮到了时来换班休息，以前的日结工老板联系上了他，说是有个活介绍给他。
时来答应了，左右没事不如出去赚钱。
到地方后时来发现就是穿着玩偶服发传单，本来以为是很轻松的活，直到正午太阳高悬，时来才知道为什么会找上他。
太热了，玩偶服里面密不透风，时来的短袖衬衫早已被汗浸湿。
中午休息，他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端着便利店里泡好的泡面，坐在人少的花坛边休息。
这个地方临近公园，公园里有个人工湖泊，地势比较平坦，所以风也大。
时来抬头感受着风吹过脸颊，将他额头的汗吹落。
因为休息时间不长，他身上的玩偶服没脱，只把头套拿了下来。
他一边大口吃着泡面，一边欣赏着远处在小公园散步的行人。
基本都是一家三口，父母带着孩子来玩的。
时来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不知道他妈妈现在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的话应该也已经重新组建家庭，有了新的孩子吧。
他想得入神，所以有人从身边经过都没注意到。
“靳总？”旁边的人看靳自深明显走了神，提醒道。
靳自深这才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我们继续。”
靳自深今天是来陪客户的，但是饭后客人提议想要出门散步消消食。
这大热天的，虽然不理解，但他秉持着尊重的态度，领路来了附近的公园，在来的路上两人就着项目聊了起来。
客户的年龄比较大，所以聊天的话题渐渐就从项目偏到了生活上。
“靳总年轻有为，有没有谈对象啊。”
靳自深垂眼笑道：“李总说笑了，我这个年纪没谈过也不像话吧。”
那个李总也跟着笑：“哈哈，那看来靳总的爱人也是很出色的人吧，本来还想给靳总介绍，看来是晚了一步。”
靳自深心道果然，从他突然扯到恋爱的话题时，他就猜出了这人的目的，看来是想把自家的女儿介绍给他。
奇怪的是，当对方说出“出色”一词时，脑海中本该浮现的是高扬，但是他却下意识想起了一张苍白脆弱的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心灵感应，他反应过来自己在想谁时，慌乱地把视线放到了远处，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这一看，就看到了擅自跑到他脑海中扰乱他的正主。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只是等着越走越近，时来的身影也越加清晰。
这么热的天，他穿着厚厚的玩偶服坐在树荫下，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泡面。
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细弱的脖颈流下，微长的发尾浸湿成一绺一绺的贴在脖子上。
旁边放着个玩偶头套，下面压着一沓的传单。
靳自深下意识地皱眉。
等被身边人唤回视线后，他惊觉自己居然又在为某人担心。
心情很不好。
靳自深不动声色地带着客人从时来身后绕了过去，以至于专心吃东西的时来没能看到他们。
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过去了，时来再次戴上头套，他拿着传单去集合，按照老板给安排的地点找过去。
他站在一处商场前，看着周末人来人往的商场，心里高兴，他觉得应该很快就能把手里的传单发完。
时来穿的玩偶服挺丑萌，但是他本身有点沉闷，不会搞怪吸引人。
所以对比商场另一个入口的穿着玩偶服发传单的人，他就显得呆呆傻傻的。
靳自深送走客户返回的路上，就看见了这一幕。
即使有好几个和时来身上一模一样的玩偶服，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哪个是时来。
“啧。”靳自深不满意地啧了一声。
看着时来连和路人互动都不会，每次递出去的传单都会被拒绝。
靳自深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径自走上前，伸手主动接了一张。
时来在玩偶服里的视线受阻，直到靳自深站到自己面前时他才认出对方。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时来一时间呆愣在原地，手里抓着的传单也忘记松开。
靳自深扯了两下发现对方不松手，好笑道：“不给我吗？”
时来这才回神，想要张口回复，只是话到嘴边被他咽了下去，在玩偶里点了点头。
害怕幅度太小对方看不见，他又重重地点了两下。
靳自深接了过来，没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时来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回来那么久，这还是靳自深第一次对他笑，虽然很轻，但是是不带任何责怪和嘲讽的纯粹的笑意。
时来看了看手里的传单和挂在手上的小玩偶，想到了什么。
靳自深走出去没几步就感觉到自己身后黏上了个怪东西。
他没有回头，大步流星地朝自己的公司走去，身后的人发觉他走得变快了，也小跑起来。
路过商场拐角时，靳自深快步消失在转角。
时来看着眼前消失的人影，抿唇。
就，就一次，如果这次再追不上就算了。
这么想着，时来迈开腿也朝着转角跑去，因为势头比较猛，所以直到撞上人他才堪堪停住。
玩偶头套还挺有弹性，撞上一个同样有弹性的胸膛。
时来被撞得向后倒去，好在有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隔着一层玩偶头套，时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靳自深的下巴和喉结，一动也不敢动。
他能感觉到玩偶服下，自己疯狂乱跳的心脏。
时来突然担心，这么重的心跳会不会穿到对方耳朵里。
靳自深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被那个丑萌的怪玩偶抵着自己的下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做什么？”靳自深淡淡地问道。
时来见他没有生气，心中窃喜，他微微站开一步，将手里的玩偶递了出去。
那是个和他身上穿着的服装一模一样，但同比缩小的小棉花玩偶。
靳自深看着那个缩小后细节一踏糊涂，粉色头颅绿色身体的丑东西，额角轻跳。
“给我的？”靳自深有些不敢置信，他这么急匆匆追过来就是为了给他送这么个小玩意儿。
时来这次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玩偶是下午老板派发给他们的，说是可以送给那些接传单的人。
玩偶不过掌心大小，顶部挂了个链子，这是时来散掉后剩下的最后一个。
靳自深把玩偶推了回去：“不用了，我不需要。”
时来很失落，但还是把玩偶乖乖收了回来，他在衣服里低着头，玩偶头也跟着微垂。
看得靳自深莫名愧疚，仿佛已经透过这丑萌的玩偶服看到了底下人皱巴巴的脸。
疯了。
他想。
“给我吧。”靳自深无奈重新接了过来，但是也没有说声谢谢，他觉得自己现在很矛盾。
明明三令五申告诫过时来，让他不要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自己却鬼使神差主动靠近他。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是痛恨厌恶他，但是看到他受苦，心中还是无意识地发酸。
时来又高兴起来，积极地把东西送了出去，走之前还给靳自深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徒留靳自深在原地，人都木了。
他转身回公司，路过垃圾桶时，将手里的传单扔了进去，犹豫了一下，玩偶还是没有丢。
到公司后，高扬已经在他办公室等着了。
“怎么来了？”靳自深没想到。
高扬坐在沙发前，翻阅着当季的杂志，回答：“我今天出外勤，任务结束得早就直接过来了。”
靳自深接了杯水，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什么？”高扬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丑萌东西。
靳自深把玩偶放到茶几上，状似不在意道：“路过发传单的人给的。”
高扬拿了起来，反复端详着这个线头都没处理好的玩偶，皱眉不解。
靳自深从来都不会接这种路上派发的小玩意。
“你喜欢这种？”高扬问。
“不喜欢。”靳自深喝了口水，干燥的喉咙终于得到缓解。
他视线瞥过高扬手里的东西，脑海中浮现了刚刚撞在自己怀里的玩偶人，评价：“太丑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太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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