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去闻家的路上，没坐十分钟，又病又伤，又奔波了一天的鹿兮，终于撑不住睡了过去。
闻岐霖伸手，将人轻轻放倒在自己腿上，又扯了毛毯盖在了他身上。
天色已暗沉，但十里繁华街景，依旧一路明亮。
后窗升起了隔光幕，光影不再影响沉睡的人，但也不妨碍凝神望着他的人。
闻岐霖很轻地抚了抚鹿兮犹红肿着的脸，半垂的眼眸中，有最亮的光，也有最浓的暗。
一个渣子，紧赶着上来找死，那就好好送他一程。
到了闻家，车子一直开到东边的独幢三层宅子前。
闻岐霖没有叫醒鹿兮，而是直接把人捞进怀里，胸对胸，颈贴颈，像抱着只树袋熊似的，一手托一手揽，稳稳地将人抱了进去。
进电梯时，鹿兮似醒非醒地哼了哼，蹭着他哥的肩窝含糊咕哝：“哥……我疼……”
闻岐霖轻拍了拍他的背，低着声哄他：“我知道，等会给你擦药，很快就不疼了。”
鹿兮似被他哥的声音安抚到了，安心地将双臂轻轻地交缠了起来，整个人更紧贴他哥，也将他哥圈住了。
到了二楼主卧，鹿兮被万分轻柔地放在了床上。闻岐霖给他脱了鞋和棉衣，脱他毛衣和外裤时，稍稍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压着杂念伸了手。
毛衣刚从他的头上脱下，熟睡的人似被惊忧，竟迷糊着半睁开了眼。房里光线太亮，他抬手挡了挡。
闻岐霖立刻关了大灯，开了小灯。
鹿兮遮着眼睛，应该没怎么清醒，但他一直视线软绵绵地望着他哥。
他看了好一会儿，像是终于把人认了出来，然后轻轻笑着说：“哥，我打架了，我把元浩揍了……真爽，我想了那么多年，我忍了那么多年，我终于把那坏蛋给狠狠揍了……哥，我替元元出了一口气，虽然只出了一口气……可是也算报仇了，对不对？哥，你夸夸我，我是不是很牛B？”
明明笑着，可说着说着却全是哽咽了。
闻岐霖又把人捞起来，完完全全地抱在怀里。
“嗯，咱们宝儿真牛，六朝弄小王子，黄雀老街小霸王，以后走路都横着走，谁也不怕。”
鹿兮脸贴着他哥的肩头，彻底绷不住情绪地呜呜哭了起来。
“元元那么好，那个混蛋怎么狠得下心那样对他？他只是个孩子，那么小小的一个孩子，每天都要被他爸打……我把他带到家里藏起来，他爸一回来就把他拎走了，我坐在他家门口不让他进门，可他一挥手我就摔地上了，根本拦不住。我还想带元元逃走，但不到半天就被找了回去，然后他爸就更狠地打他……哥，我巴不得他打我，只要别打元元，多疼我都能忍……可我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闻岐霖抚他的肩背，眸色幽沉地轻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很好很好了。元梦泽有你陪着护着长大，已是他最大的幸运了。”
是啊，有这么一个人满心满眼地在意着，再伤再痛都能捱得住了。所以，元梦泽被那样苛待，却死咬着牙，努力不堕黑暗，只想成为能值得这人爱护的‘好人’。
如果……他身边从小也有这么一个人……那该多好啊……
鹿兮哭了很久，哭得闻岐霖整个肩颈都湿了。哭到最后，他整个人都脱力了，只能瘫在他哥的怀里，软得像一块水果绵糖。
“哥，我好想元元，我每天都在想他，连做梦都想，可我又不想让他知道我那么想他。我连跟他聊天都掐着时间，我怕他看见我，就会忘不掉以前的事……我不想让他忘记我，可又害怕他一直记得那些不好的事，我想让他好，只想让他过得很好很好，比我好百倍千倍，把我的运气福气都拿走也没关系……我知道，他去国外是最好的选择，可我真的好想他……哥，我一直都好难过，非常难过，可我不能说，也不能让人知道……我真的好难过……”
闻岐霖将人抱得更紧了一些，黑沉的双眼里情绪复杂浓郁，有最尖锐的忌妒，最柔软的心疼，最强烈的渴求，和最无底的**……
这个人该是他的，这个人从出生就该是他的，他该是他的光，是他的影，该是他的一切。
他心心念念的该是他，他满心爱怜的该是他，他无畏相护的该是他，他纯粹喜欢的更该是他。
鹿兮，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吧……
在鹿兮贴着他哥，再次昏昏沉沉要睡过去时，完全不知道他哥在那几个瞬间，心里翻涌过多少暗黑和残忍。
其实可以随心所欲地掠夺的，怀里这个人那么天真，那么心软，那么薄脆，只要稍微用点心机和手段，就算不能心甘情愿，也能轻易将这人玩弄在掌心。
就像此时此刻，真把他压在床上做到底，只要不顾忌他的感受，只要自己足够心狠，得偿所愿简直轻而易举。之后他再哭再闹又能怎样，多的是办法拿捏这样一个人……
只要他想，他能一辈子拥有这个人。
闻岐霖滚烫的掌心贴着鹿兮的后颈，轻了揉，重了捏，迷糊的人已全然没多少反应了。
这么傻的人，不知道自己已躲过了多少次被吃干抹净的下场？
直到鹿兮在他臂弯间彻底睡沉过去，闻岐霖的手也依旧只是隔着T恤抱着人，没有往下，也没有往上，一毫都没有多移动，甚至连呼吸都是极为克制的。
一粒星火就在那里闪烁着，只要微风轻晃，顷刻便会是一场燎原大火。
闻岐霖用力地闭了闭眼，压下所有情绪和欲念，一点一点松懈了身上的滔天之力。
把人重新放回枕上之前，闻岐霖眸色沉沉地，凝望着贴在自己胸口的人久久。
舍不得……终还是舍不得。
别说其他的，只是这人一哭，他就想把心掏给他了，随他踩踏随他扔弃，都甘之如饴。
疯了……疯就疯吧。
闻岐霖洗了澡出来，也才刚过九点，而床上的人睡得已跟猪没多少差别了。
他走到床边，垂着眼看人，越看越想把这人拎起来折腾一顿。
还认床？认个屁的床，就没见过睡眠质量比他还要好的人，瞧他这睡得安稳香甜的样，比他这个睡了十几年的人，还不认那张床。
骗子，小骗子。
闻岐霖伸手摸了摸鹿兮的额头，没有升温，又去探他的后颈，也没有出汗，看来上午的那几瓶药起作用了。
一想到这傻东西在电话里，怕得哆嗦着连连喊他的声音，他不由勾起了唇角。
怕疼，怕吃药，怕打针……什么都怕的怂怂鹿，这辈子除了当个被人娇养的废物，你还能干什么？
他弯着腰，撑着手，俯在鹿兮身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他的额头眉心，又亲过他的眉眼和鼻梁鼻尖，往唇上吻的时候，略略一顿，但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心。
这个人是他的，必须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这一吻便吻了很久，在差点要一发不可收拾之时，闻岐霖的手机响了。
他飞速地起身，一把抢过自己的手机，一眼没看直接给挂断了。
等确定床上的人没有被惊醒后，他才敢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来。
妈的，忍个屁。
闻岐霖沉着脸，关了床头灯，留了门边的一盏小灯，回身又看了看睡得已经和床融为一体的人，无声一叹，悄声掩了门离开了。
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不请自来的三个损友，已自顾自地玩开了。
正在自己开红酒的金瑞洋，抬头一看脸色极臭的人，笑呵呵问道：“怎么屋里一个人也没有？不年不节的，放假了吗？”
往常这屋里，最起码有三个保姆，只要他们进了大门，好吃好喝的一定已摆上桌了，结果今天一路过来，直到进了屋，都没有一个鬼影来招待他们。
“放你的屁。”闻岐霖头都不抬，往沙发上一歪，拿出手机就开始给人打电话。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爷是为了什么，拉着这么一张如此‘欲求不满’的臭脸？
“给你三天时间，让姓元的消失得干干净净。”
那头的阎焕嘻嘻笑道：“这事好办，本来就织好了大网让他往上扑，不是一直在等他把身体养好嘛，身强体壮了，才能让他熬得下去，是不是？”
那么爱赌的人，突然有了一笔天降横财，自然是要大赌特赌。等去了另有一套律法的赌城后，这个人就是一只待宰羔羊了，是失踪还是死亡，在那里就成了正常现象。
当姓元的欠下了巨额债务，就会被债主卖到国外黑窑里，吃不好睡不好，还每天都要遭受非人虐待，叫天天不应，死又死不了，下半辈子只能过着那样凄惨无望的日子了。
啧，多好的剧情啊，虽然迂回，但比轻易弄死要精彩多了，而且也不会再牵扯到家人。
“别让他好过，也别让他死，这种人最起码还能再活个三四十年，一天都别浪费，每天都让他尝够为止。”
“懂，老大放心。不过，您不会是还在为这事生气吧？听您这口气，怒气冲天啊，这可不像您。”
闻岐霖心情极差，冷着声回了他一句：“关你屁事。”
电话挂断，听了个全程的三人，差点就要瑟瑟发抖了。
“这是怎么了？谁又惹着你了？”骆泽川陪着笑问。
闻岐霖眼皮一掀，一眼就看到他穿着低领毛衣，露着若隐若现胸肌的浪荡样，无差别攻击道：“以后衣冠不整者，别进我这屋。穿成这样，欠操？”
三人都懵了，特别是骆泽川，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再看这人的脸色，那周身又躁又憋的气场，大抵猜出他的症结所在了。
他挑了挑眉说：“你吃驴药了，是个人都想操？来啊，给你操，你要吗？臭德行，你自己拿人当宝，碰不得硬不得，连个眼馋都不敢解，终于憋出火来了吧？”
周珉宇也看出来了，笑道：“都说越做越爱，小鹿弟弟是挺纯的，但你要是真上了，也许就真拿下了呢。”
“滚。”闻岐霖沉声喷出一个字，说完往楼上望了一眼。
金瑞洋瞪着眼，连手上的酒也顾不上了，坐到闻岐霖身边，攀着沙发扶手急声问：“什么意思？小鹿弟弟……你……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意思吧？”
闻岐霖斜了他一眼，冷着脸问骆泽川：“这么蠢？”
“蠢有蠢的好处。”
一分钟后，金瑞洋双手捧脸，一脸惊骇得尖叫起来，但刚起了个头，就被闻岐霖一脚给踹灭了。
“敢吵试试？”说完，又朝楼上扫了一眼。
周珉宇觉出不对，问：“你老看楼上干嘛？怎么，藏人了？”
闻岐霖应了一声：“鹿兮来了，在楼上睡着呢。”
三人神情瞬间各自精彩，骆泽川一脸淫.邪地压了声问：“不会是已经做了吧？”
周珉宇轻笑：“真做了，还能把他憋成这样？”
金瑞洋仍在震荡之中，摇头喃喃：“可怜的小鹿弟弟啊……”
骆泽川倾身说：“需要分享经验吗？想要助兴的药和道具吗？我一个电话，应有尽有，全是精品，免费供应。”
闻岐霖冷冷看他：“想死早点说。”
“别嘴硬，这事你还真得多学着点，不然伤了你那宝贝疙瘩，心疼得还是你自己。”
闻岐霖还真沉默了一会，片刻后，撩了眼皮，看着笑不是好笑的人说：“有什么法子，能让他不痛吗？”就那人的耐痛程度，亲个嘴都能破皮，何况是做那种事了？要真做了，还不得哭死在床上。
骆泽川哼声一笑，悠哉道：“痛肯定是要痛的，不过，可以让他舒服着痛。”
“怎么做？”
“等你有空了，现场教学，包教包会。”
可怜的鹿兮啊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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