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随着记分牌上的分数越来越高，比赛的战况也越来越胶着。
我拉起扫帚，飞到整个赛场最高的位置。
黑瞎子的理论是对的，但我不能总是跟在别人屁股后面。一旦我先看到金色飞贼了呢？抢占先机总是有优势的。这样想着，我眯起眼睛四下搜寻。小花在不远处也停住了扫帚，似乎也在观察。
到底飞到哪儿去了？
我觉得自己眼睛都快看花了，这时眼角忽然瞥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一愣，偏头去确认。
居然是闷油瓶。他在斯莱特林的观众席上，带着兜帽看着我，我们隔得有些远，我看不清他刘海下的表情。
他不是说下午有事不能来吗？
我怔怔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还没想清楚，余光忽然闪过一抹金色。
卧槽，飞贼？
我立刻调整方向，视线中那颗疾飞的小球正生猛地向前飞，与此同时小花也发现了它的身影，开始提速紧追不舍地跟在它之后。
我心猛地一跳，几乎是像箭一般冲了上去，同时脑子里飞速思考，如何才能抢先一步抓到飞贼，扭转局势？
现在小花在我身下十米左右的位置，飞贼几乎与他在同一水平线上，似乎有往上飞的趋势。与我相比，无论如何他都与飞贼更近。更何况我不知道他扫帚的品质如何——毕竟是解家少爷，估计是定制的，说不定比我的扫帚还快上一大截。
这样看我落了下风。妈的。
我一咬牙，对准金色飞贼飞的方向，提速，在电光火石间做了一个决定。
我直接松手一个翻身，从扫帚上跳了下去。
44.
没有人会主动从加速的扫帚上主动跳下来。这无异于自杀。
看台上的所有人都傻眼了，看着半空中的找球手忽然从半空中掉下来，顺着扫帚向前的惯性，一下子扑向了在那一瞬悬停的金色飞贼，接着以极快的速度自由落体，像团红布一样砸向地面。
裁判吓坏了，死死地盯着赛场，随时要吹响“比赛中止”的哨子，整个赛场一片寂静，所有的球员都看向了这边。有的已经呆了，有的反应极快，立刻要冲向前把人救下来。
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他要摔成肉饼的刹那，忽然一声剑啸。只见空中一道白光闪过，一把长剑稳稳地托住了本人，他从剑上翻身落到地面，举起了手中的金色飞贼。
全场安静了几秒，接着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像浪涛般经久不息。
——以上的画面都是我过后幻想出来的。事实上，自由下落是极快的过程——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直到抓住金色飞贼的那一刻，我才从一片浆糊中反应出什么：
我操，赢是赢了，但好像玩大了。
往下瞄了一眼，看着放大得越来越近的地面，我感到一种灭顶的恐惧，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我在斗里和鬼里打过照面，经历过很多诡谲的东西，可失重的体验还是第一次。
耳畔响起一声“吴邪！”，余光中看到小花握着扫帚朝我冲了过来，似乎想拉住我。但是已经晚了，就算他现在从扫帚上跳下来，也够不到我的一片衣角。
强烈的失重感，高速掠过的风声，飙升的肾上激素，我感觉我要走马灯，但那个时候我太年轻了，经历的东西太少，就连走马灯也走不出什么。
不能就这么死了。至少不能摔得血肉模糊。
就在那一瞬间，我忽然想起我不仅是巫师，还是个道士。
我还有一把剑。
好像是人剑合一的刹那，或许我自己都无法解释发生了什么，只记得一声剑鸣，它刺破空气呼啸而来，白光一闪，我稳稳地停在了离地面几寸的位置。
我呆了几秒，翻身落到地面，心中升起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开始剧烈的喘气，心跳得很剧烈，握住的金色飞贼的手抖得厉害，好像自己又活了一次。
我举起了手中的飞贼，在铺天盖地的欢呼声中，我看到天上的彩带像雨一般纷纷落下，我就沐浴在这样的大雨里。恍惚中，我鬼使神差地看向斯莱特林的观众席。
闷油瓶摘下了兜帽，就这样，在午后耀眼的阳光和彩带中，我们又一次对视。
我忍不住弯起嘴角。
厉害吧？我止不住地得意，这可是老子第一次打魁地奇。
他目光定定地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注视下，我有点手无足措，就敛起笑容，转过身去。正好队员都落到了地面，小花走过来对我说道：
“没想到，你打起魁地奇这么不要命。”
“可你最后还来救我了，”我想起他朝我冲来的画面，“难得有你这份心。”
他笑了：“当时你也帮我躲了一次游走球，彼此彼此，咱俩扯平了。”
我咧嘴，这时就听到黎簇在我身后怒气冲冲地骂道：“你是不是疯了？”
我有些惊讶地回头，就听他骂道：“怎么不摔死你？”
那个叫苏万的拉文克劳学弟一把拉住他：“说好的鸭梨，赢了请我吃饭。”
黎簇瞪了我一眼，跟着杨好他们几个转身走了。小花也抽回视线，拍了拍我：“说回来，我们是不是也该聚一次？带上秀秀一起。”
他说的也是，毕竟好几年没见了。
“好啊。”我点头应下。
45.
第一场魁地奇结束后，正好是一个周末。小花提议带我去一个叫霍格莫德的村子转转，据说那里是英国唯一一个只有巫师居住和生活的村落。于是秀秀，小花与我在周六的晚上抵达了霍格莫德。
村落位于雪线之上，常年积雪覆盖。道路两旁有很多酒吧，高高的烟囱延伸到银色的天空。脚下的积雪咯吱作响，有碎雪不断地飘进我的围巾。我数了下日子，快要到冬天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事到如今，关于诅咒我还是毫无头绪。想到这我不禁有些惆怅，正愣神着，小花拍了拍我：“想什么呢？”
我回过神，和他们穿梭在三三两两的人群中。
我注意到很多姑娘都在偷偷往我们这里看，可能因为三个人颜值都太耀眼了吧。其实我已经习惯了，不过小花还是有点小得意的样子。
“去喝一杯？”他指了指前方的一家酒吧，上方的匾额写着“三把扫帚”。里面的灯光黄澄澄的，看起来很温暖。我点了点头，进到了门内。里面热烘烘的，很多巫师挤在一起，烟雾缭绕。
我摘下了围巾，点了一杯黄油啤酒。小花点了一杯伞螺樱桃糖浆苏打水，秀秀点了蜂蜜酒。喝了几口后，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那个场景。几个年少相识的好友坐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外面大雪纷飞，身旁燃烧着的壁炉噼啪作响。当时没人知道自己的前路如何，那些潜在的危险似乎也都遥不可及。
在我寥寥美好的回忆里，这是很温馨的一个。
“你们这几年都过得怎么样？”我开口。
“挺好的呀，”秀秀很俏皮地笑了，“不上学的时候，我一直都和奶奶在一起。说真的，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小花笑了笑，没有说话。半响后他才偏头，看着我道：“其实我当初也是要去蜀山的。”
他没有接着说那句“但是”，我也很识趣地没有追问。几个人又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聊，我才知道秀秀家里有媚娃的血统——怪不得有传闻说，霍家的女人都很漂亮。
不久后秀秀就有点喝多了，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我们便送她回到了霍格沃茨。
在回程的路上，小花突然对我道：“吴邪，我想我来霍格沃茨的目的，和你是一样的。”
我一愣，第一反应是他在试探我。但我看他目光沉沉，神情带着少有的严肃，看样子不像在撒谎，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那他的意思是，他也受到了诅咒吗？
换句话说，如果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来到西方，在霍格沃茨上学，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诅咒的存在，而且知道的比我还多。
像是在一团乱麻中抓到一个线头，我立刻问道：“你现在都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的并不多，”他苦笑了一声，“我能告诉你的是，这个诅咒并不是单独对个人的，而是对整个老九门。包括你，包括我，包括秀秀......只要老九门的后代还在延续，诅咒就一直存在。我也在寻找真相。”
整个老九门？我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一根弦，“啪”地一下断掉了。
原来问题不在于“西方”，解决诅咒的思路并不在于位置。而在于人。
“小花，你觉不觉得有个点很奇怪？”我将想法说出来，“这次来霍格沃茨联谊的，都长着东方面孔。当初我师父让我来这里，我以为他说‘西方是一切的根源’，是诅咒的起源于西方的意思。现在看来或许不是。来到西方只是让我们聚在一起的契机，而诅咒的根源，应该在人身上。”
他没有说话。过了良久，我们在楼梯上分别。他说：“吴邪，别相信任何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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