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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日风

62.

木匣如名,瑕字形单而轻盈。执掌者三字却是诛心,连探来的目光也是沉甸。

如同洛方登梯的步调,难言亦有言。

他向来善于博弈,早从暗流谋算了诸多的反应。如今推盘之下,难是想到李奉山就此了结,并非山岳门一同结束。

“各位在此做甚?时候已晚,明楼还有会客?”

眼见众人原地不动,少年掩下深目,坦然迎着周围形色,缓缓踏下最后一步。

随着长靴轻踩,铺前的一列砌石骤然渗出红迹。灯下摇影斑驳,晃见数对狰目澄圆,又从耳边留下稍息的喃语。

难狱阿斐,如琴罗书。

那阵风荡得极轻,字句却配入罪渊不复。

如是斐者,若困暇之物,罗书相授以诫之,也昭明心口的痛楚。

洛方隐忍已久,徐徐兜好身上的藏物,正首看向了长帘之下。

“还是说……前辈闲赋,想来看顾一下后生?”出言落得轻巧,却是无人回应。

他的目光翩动,围旋在吕布谷或她人之间。

那身袄粉还在原处,只是低了眉目,藏在光下的神色不定。

而迎面的雪衣垂铃清响,年燕衣与执掌者交搭掌心,也始终守在素舆旁边。

“非也,天师府的琐事已了。府中尚有管事,少府主亦是昨日返程。”

少女缓慢抬起眼,掷字如中晦流,仔细卷挟一片五味陈杂。

“只是你我难得相逢,不如聊这天下?”

她有意取巧,话里瞧着称名天下,其意排在相逢之后,亦为天霸一刀。

更是为局外人而谋定。

洛方沉默一瞬,看着年燕衣走入咫尺,又在灯下翩动霜雪,手袖早已宣明了一幅乾坤百兽之象。

上面题卷有八字,疏是五洲并源、难修阿罗。

可是阿罗入葬狱,无一不为厄命入世?

少年眼神危立,耳边恍得谁人吁息,指尖早已摸上木匣的束缚。

“有甚么好说的?春秋改命,人也生死。”他随意说着,态度更是敷衍。

颇有几分破掉的罐子再来一摔。

长廊陷入沉寂之际,李衫鹤轻笑了声。一手拂过铜镜,毫不掩饰行举的贪。

“那与我说说罢,从这之后的事。”似真似假的话,矛尖直取命劫。

随同长帘卷动珠花,那道目光若隐若现,仍是顾盼在洛方身上。

不止吕布谷,这回连李青崖几人也转过了头。

顷刻凑齐了山岳灭世。

洛方心中暗骂一声,却碍于木匣的存在,小心靠在横栏附近。

“往来已有数日,洛某都记不太清了……人灾如甚,前辈这是仔细天师府?”他心思兜转,决意先行一棋。

奈何在场都是算盘,她人也霸道,只一眼就生出威胁之意。

“命数既定,不妨多说山岳门,说这里每一人。”李衫鹤似是温声,扑面的风却刺骨,使得洛方无端拿不准一众人情。

少年垂下眼,看着几对靴步不动,忽而描向衣摆的兽纹。

先前他并未在意多少,待李子规出现,才恍然惊觉其中之意。

斗祸。

此兽看似各异,却又颔首摆尾,勾足锋如须首。待两两合一成像,近乎明眼可见寓意。

那些神威端是蔑视,斗齿可比衔兵之利,非要将猎物引颈,咬得碎裂解骨。

多少是争强好斗。

而人难算天,却要与它们算计,更要争一条命。

“阿书从前就爱争先……左右都是返世,这回便让她吧。”少年暗里自嘲,陡然转向身边之人。

他捉得及早,正对那双苦愁目。

而年燕衣眨下眼中的思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神色如常。

“即是三春哥所说……我知你的,戊日一战葬送虎牙坡。”

少女敛了笑意,将半句碾在齿关,模样似有几分疑惑。

“可是为何?初月的寅时,血煞教大乱东祝,你合该在北野之地?”

63.

血煞教,名如大恶腥雨,三字可谓五洲通晓。

咋一声款款落地,放平了当年的死局,也添重了他人的存疑。

洛方离得偏近,甚至看到左秋楚忍着痛,往墙角又挪动几寸地,随后不忘一并捎带明文清。

而少年重伤根骨,只是偶然抬起冷目,凝风犹是飞刃虚虚扎在身背。

可见真言胜是雷雳。

奈何每一步都在生死之危,洛方无力举棋,只能避过几人的注视,聚心在字里话间。

正如年燕衣所说,血煞教的谋局已久。

江湖安定之后,五洲各自为地。明面都为武林盟效力,暗里却是兵戈来往。

各家门庭若广,唯是东祝低微,隐于上京之后。

它原本出于野地,生得贫寒。只是延边筑建了宫城,因而逢年还能添一杯羹,从崎岖之地开凿入世。

随着三十年复起灾厄,大火带走了天师府的繁盛,还将走尸客推向了东祝。

而血煞教意在中原,也将引路之门窥向了东祝。

他们做局多时,难得的因缘虽是真假参半,可是一封婚书无疑为契,使者的到来更是反目借口。

“你为少主身份,当年还策反了几位长老……怎会不坐镇教中?”少女的疑惑迫真,也是洛方心中所想。

尚且不论李月蝉的扶持,他自知机遇在取谋。倘若大乱关乎血煞教兴荣,断不可轻离其中。

正如眼下的疑种并不难解,只因返世从前未有这段回忆,单凭一字否就能驳下。

存心于此,李衫鹤的用意又何在?

洛方浅藏眼里的疑色,略过一片烛光驳影,径直看向长帘之下。

那面铜镜正泛着一道光,采芒灼目,在朦胧里幻化了谁人身影。随着靴步踩地,相熟的深衣铺张血迹,也袒露了尾随杀器。

猩红之下,都是前世的真相。

偏偏周围的人视之不见,于此投来目光,皆是震惊于洛方的来历。

血煞教本为忌讳,若为其少主,往后的联手更是猜忌藏心,听贼说戏真。

洛方突然侧过头,轻吁了一声窃语:“你装的。”

“我装的。”

年燕衣的疑色早已散去,眼里无喜无悲。好似蒙着帘幕,堆砌石墙拦下了字句的暗流。

如今返世为由,真假早已混淆难辨。

好似每一人的立场藏拙,不能轻信表态,连同李衫鹤的逼迫一并压在肩首。

“哈……抽水断桥,当真吗?”少年牵起嘴角,看着镜水泛起波澜,那把手剑毫无犹豫从项首劈下。

他的眼眸深邃,如同此刻镜面的一双冷目,深地都是杀意。

“所谓天道酬勤,前辈也不怕哪回错棋……赢不过天下。”

短且三句充斥嘲讽,李衫鹤只是温和一笑,轻言问道:“李奉山与你说了什么?”

“有何可说,皆为大师兄罢了!”

洛方也是轻笑,晃耳听着棋子落定,指尖已经松开了木匣的锁口。

他走步上前,略过吕布谷的打量,面朝玄衣一下单膝跪在地上。

“师父寄望在此,一如山岳门不改……师兄莫要伤怀。”少年说得直白,原本怀带敌意之人皆是愣在原地。

年燕衣却是一反世外,几步匆匆近身,强行拽住他的臂弯。

“三春哥,别让师父为难!”

“缘何难为前辈?我确是死在虎牙坡……你与大师兄也是如此。”洛方淡漠一笑,视线调过李青崖,最终落回了那身雪衣。

“先前我还想,你二人是为眷侣……现在来看。”他咬住话里的字,力道深切,好似指尖徘徊在木匣的锁把。

“前辈真是好计谋。”

虎牙坡,此地深入西周不远,隐世却有虎人偏上山。

64.

洛方自小生在北塞之地,虽是不熟中原人文,却一直谨记李月蝉叮咛在耳的话。

戊日不遇慈悲云。

不谓因果之序,逢年皆有戊日,年燕衣所说的初月也为同一天。

只是执掌者教唆在后,她授意捻去了首尾,教人在意其中的冲突,从而破坏了洛方与山岳门的关系。

可是戊日不醒神仙香、不应俗世乱,散起袅袅的云烟,向尘世都是心念慈悲。

天师府行道,入世亦久,必然知晓这条戒律。临前却为一人私欲,强行违背了天师之祖。

正同他们的立场不定,传教五湖四海,或与走尸客牵扯恩怨,换为东祝却是生死之争。

一旦敌者临灾大乱,天师府必然集火在前。

而余下的西周背离千百里,莫说李青崖或年燕衣所意为何,几人迢迢奔走,如何从半途应筹人马?

此事只为人谋,更非是蓦然兴起。

譬如寅时与寅虎,同名一字,虎牙坡就被盘定为他人的命地。

仿佛天师府不顾他人,宁可违背世间情,战乱也是死余辜。

“山上虎兽形为人,为虎作伥恶为人。”洛方笑里嘲讽,堂皇一句话毫不遮掩。

在场的人神色各异,还是无谁应答。

他们守在原地,沉寂迎对少年的探量,又不时偷瞧一眼李衫鹤。

举棋不定,可见权重还不够。

即便见识了之前的荒唐,洛方自知她人扰局,返世已经成为空口凭说,不能让李青崖轻易相信。

何况执掌者的来势不善,山岳满门皆伤,并非他一力可挡。

除非能够引力相合。

“先前说来天下……江湖人传,天师府与走尸客也是不合。”洛方垂落眼帘,从片影又捉见了一抹袄粉。

他未见得情绪,眼里却浅浅幻照了谁人。待烛火染上帘尾,熟悉的眉目从此清明,算谋一瞬掠起了逆流。

吕布谷似有所感,突然回过头。

四目相对之下,洛方从容抬着眼,照面只是漫笑一声。

“洛某自小就见阿书走尸……前辈为天师府的执掌者,缘何又是她人的师父?”

他的目光偏动,从光下直见长帘之后,任凭几人兀自生疑。

铜镜的厮杀终是停在了背后一剑。

血泊一束光落,栩若生灵的蝶纹翕动,梦中那柄杀刃恍现,狠戾扎在痛楚的心口。

洛方眼色微沉,一手掐住掌心,勉强托住木匣的端首。

而帘后是迟来的鞭策,“后生当真有意思……然后呢,你是如何想?”

她捻着轻字,好似指尖拂过铜镜。层叠波澜之后,愈重的痛意却从无声抽挞而来。

“我——”

不过只字掷地,洛方已经吐出一口血。

他颤动眼睫,受着迫沉的无形威压,靴步退去几寸地,又勉强被年燕衣搀扶在后。

“师父,还请手下留情!如今他人的行势不定,洛方见识颇多……还能助我们一程。”

少女藏下袖里的手拳,转过头,字句看似讲得真切。

她无从辨出风里一举一动,强压了眼里的恳求,固执看着铜镜无痕,随后听见帘布荡起了铃声。

“斐书有心顾全大局,罢了。”

李衫鹤缓慢扶过素舆,虽是半身遮在帘下,那层朦胧却始终窥见每一人。

女子不辨喜怒,只是又问道:“后生之辈,说来听听?”

点道的字句仍是狠戾,顺着风抽刮在洛方身上,仿佛刻入骨里的痛楚。

他擦过嘴角的狼狈,轻轻笑了声:“有何之难!前辈借助两方之力……是想毁了五洲?乃至整个天下?”

少年直言不讳,攥紧了木匣的锁口,迎面也是无畏。

当真见到了李衫鹤的一丝杀意。

“你是聪明,也不算聪明。”夺面的风刃绝命相逼,却见玄衣飞扑在前。

“且慢!”

如同那晚的混局,李青崖终是踏出一步,再次展袖挡住了危机。

洛方抬着眼看他,余光见到一截袄粉的袖摆翩动,所有杀风顷刻一瞬消散。

随后吕布谷站定在旁边,低下头说:“够了。”

那声来得轻易,又沉重压在身,仿佛能够决定所有人的生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二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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