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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日风

86.

一世纠葛到死,再一世恩怨难消。

正如心口的痛楚亘长,洛方初见这场祭祀,亦是难以忘彻每一幕。

那双眼望下丛台,结绳相连了千万张符纸。待萧冷的风掀起光影,困林多少鸟飞绝,千山长青也难休一池枯烛。

命数也罢。

随着盅铂第五道音起,震铃浩然而动。声声逐荡影下,隐约折照了浓稠血色。

那片火烛不曾变,拨着长舌舔过每一张伪面,浅浅留着一字贪。

虽不见面目,亦已见真面。

祭天大祀若众生,写来四字而已,却也无端生得诡秘。

问其鬼神之力,茫茫回首不见真假。不问其生死,又必要刀者的血为引,一时受难了整个五洲。

彼时的台下形色各藏,只举一双目,揣测之间或有否决,也或暗流难开明。

终究是各有隐言,任由这场祭祀猖狂而起。

“天地玄宗,万器灵生。以吾昭昭,般若万象……难狱阿斐,如琴罗书。”

古旧之词晦涩,绕着舌尖滚成一把锋利的尖刺。

噗嗤。

篇调轻以鸣音,只在尾声唱得慢顿,如是钝器难取一口吊命。

华服之人低下头,听取震铃走入百花形阵。由每步慢慢近身,剖腹挖心,彻底撕裂那具肉身。

“如匣归真,如吾罔一。”

一字一铃,前人念见后人衣翩。

黑袍倾风而化翼,绣靴踩实烛色,并足淌过血泊,连尾袭的缀珠都一日日染尽了腥臭。

而罩影下的女子却是一笑,白骨狰露时,她人嫣然从面,曳着裙衣由舞里转过身。

仪式当成否?

洛方沉着脸不语,目光略过满地疮痍,不紧不慢抬上石像。

明灯万般照火下,爬藤藏着还有一人。

“祭以名刀!千秋万世,天下万载!”喧起的声字熟悉,仿佛北地聚火,少年无意见得一张伪面。

那位所谓的使者。

分明一身气势羸弱,对方讲词却沉如千斤。晓理又动情,照旧引得无数贪念从心底丛生。

偏偏他人劣至于此,睥睨仍是立风屹然。

石上的靴步入往堂亮,须臾收起了晃铃,连同手中一只玉腰奴也翩翩展翅。

“大祀起!”

但闻三字,但见血池,兽鸣催荡在鼎巅之上,飞身直袭祭台而下。

那抹青色烁光,远不及鎏金一点亮。

随着烛火连地扑灭,李青崖不忍再看,掌下缓慢握着引月之剑,另一手也是竭力牵制在腕。

众人亦不再多言,如是善恶都忍在三寸刃下。

经由寂然纵容后,那只飞兽覆尽了白骨,鸣声从风里转为低微。

似长也短,诉也促然。

察觉到肩上的羽翅动容,洛方眸光微敛,悄藏了心中思绪,又仔细凝过目光。

漆黑遮拦下,只见一对长须顺从低首,窸窣爬在心间。獠牙咬破皮肉,其身紧随大放一束化光。

如此可是至关之处!

林下的身影皆为惊疑。

左秋楚却是忘神,狠急咂过口齿,连字也放出了声:“领略一般,全是装神弄——唔!”

尚未散去的话好似激石,引流折入慌乱。

他瞪大了眼,相续被手劝住嘴,任由旁人又使力压下半身。

而祭坛附近,几道目光已是骤然见冷。

险险就差在一步。

洛方缓慢收住声息,目光并未高悬,反是绕向始作俑者。

左秋楚此人虽是莽撞,平时也知轻重。方才一道声听得仓促,此刻的手却紧攥衣袍,不比字句坦荡。

即便那双眼茫然,也掩不去袖里的颤抖——不似心虚,而是藏事。

李青崖全都看得真切。

他咬紧了齿关,未将这些话道明。只是死命压住少年,看着黑暗顷刻罩下,再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动静。

早从声响后,祭天大祀就悄然藏没,徒留山岳同门守着僵局。

好似此间的光亮散却,连一点呼息都凝固。

良久,终于有人先松了身剑,手拳如两个字慢慢落下。

“所以?”

“这是一场阴谋啊!虽不知二师兄如何发觉……但此事要紧,必定要早一步阻止!”

左秋楚喘了口气,从地上狼狈爬起,小声嘟囔了几句。

只是周围过分安静,并无一人接话。

少年藏起了袖里的手拳,转过眼,回头才发觉同门都是默不作声。

他心尖一颤,抬望李青崖也在沉默。思绪忽然连同汗下,慢慢吞吞回过了头。

月下隐光难见,明越年只身站在树丛,目光也是幽幽。

“你们……”

87.

来时雨朦胧,归时也匆匆。

淅沥的滴珠从弦落下,萦盘还照月,也轻巧打在众人额发。

每双眼都掺着水色,顺从衣袍曳步,又藏入雾蒙里,明明灭灭晃着一豆烛火。

如同暗流尺下汹涌,隔层的一张窗纸不复全。陈旧褪去,经由角缝溢风,残破露出了各自面目。

只是当初论早,他人都视若不见。

而今日已不同。

明越年低下眼,扶手合上两扇门扉。任其临前蔽去雾障,那面漆红也折照了悄静的身影。

“谁先说。”

少年挨着桌的一角,靴往后退,让屋里多挤了五六人。

那些目光紧在身后,怯怯或是欲言又止。

他淡下心神,弯身将粗茶捡入杯中。经由两手斟酌,除余韵漾起,平澈一杯茶被推向了中央。

“或者,你们一起说?”明越年站得挺直,视线也介入众人之间。

那双退步再向前,不多不少,恰如尺寸都衡量了眼里的审视。

总归将破罐子一下摔碎了。

左秋楚咽下好话,又再均了千百个字。只是氤氲不散,好似心中的惧意更甚。

少年攥住指尖,咬齿又是一松,横心将始末都揽在身上。

“是、是我……二师兄!”

“二师兄。”

交锋的话峦一转,由寂然划出半弦之音。

两两重声各有不同,几道目光止在半途,顾虑下皆是引向了深衣。

洛方正抬笑眼,嘴边的话也似是而非:“先前与我说好的,如今是反悔了?”

他未仔细几句,只是高举臂袖,任由阿囡拖着赤色盘尾而出。

那双兽目冷过皎白,仿佛调衡了轻重之首,免得前者为掩过错、潦草予人判言。

明越年听闻一怔,眯起双眼,半晌不轻不重呼出浅息。

“当日之日,你只说了话……何来与我约定?”少年挑起每一字,探来的眼神见深。

如是戏谑谈久生变,声调转沉,也令旁人从千万句回应里醒神。

李青崖识人知底,闻言挑动眉首,尚且是无动于衷。

而左秋楚张了张嘴,直接碎得一地动容。

洛方当真不曾承诺一字!

任他所说如何妙语连珠,动机只为谋计,托词也变不成真。

吕布谷这般想着,垂见茶水稍一点涟漪。连同眼里牵过笑,从容绕向了那身深衣。

巧言难改众口,如今白皆作黑,黑亦不为白——多说也多错。

少年心中清见真切,尚有自知自明。索性垂着眼不语,只是半掌摸过蛇鳞。

而阿囡与主心意相通,当即盯向另一人。

巧是明越年也低头在瞧。

他呵笑了声,于此又追问道:“若是当说,你与我约定了?”

其势不复低微,已然从上自居德义,颇见几分咄咄逼人。

洛方呼息一顿,蔽目倏然染上几分冷。他迎着光抬头,暗流无声无息,面上却留存了笑意。

“你……”

“文清。”风声再遇兵戈之时,唤来二字轻轻,却也似雷雳劈在心头。

洛方眨过眼,方才发觉玄衣站了起身。

明越年也看在眼里,嘴边停下与人纠葛。偏过头,难得背着身沉默。

然而李青崖与他一般不罢休,问声走出几步,手边捎带了那盏茶。

“二师弟当记他人,那我与你的约定呢?”

一字一句平淡如水,明越年却知其中深意。指尖攥着袖边,骤然回过头。

“大师兄——”他喊得又快又轻,如抢举间,不敢动乱杯里的一点水。

可是三字难逆决意,又随人高举杯盏、倾杯而下,潺潺也仓促揭过了未尽之言。

徒留了一地水色蔓延。

“明文清。”李青崖垂下眼,连睫顺着烛光颤动,凭声也低见了一丝一缕失望。

“述我心志……不可怠文,衣镜方清。”

“大师兄!”明越年猛然提起声,妄图掩去间隙的流逝。

那些过去衔在齿舌,紧缠成结。聚力又凝在掌心,亦是不肯放轻。

良久,少年闭过了双目,衣袍从桌边躺坐下。

“是善信堂,莫空欢还教了我一些暗语……”他似是倦了,声字讲得轻微,却也透着风落在每人耳边。

“走尸客与他们有来往,每日之后,祭天大祀还会举出。”

“那些刀客……皆是来自上京。”

五洲通达,而上京近邻东祝。平日两地或有交逢,但也是独处在外,不属于任何一方地。

反是善信堂归为南舟,又与走尸客有所干系,还曾在荒古镇劫人。

可见属地并不一般。

而李衫鹤与李子规不为友,是谁又在背后重举大祀?

山岳门于此俱是不知,即便几日蹲守子时,再也不见蛛丝马迹。

那片林中的荒草铺丛三寸高,处处悄无人迹。里头更是一片干净,仿佛从没有祭天大祀。

恰似棋盘重启,步弈从四面网来,可称孽缘之久。

同坐的青年亦是这般想。

他悄然抬望了桌边几人,不出意料,正对一双深目。

“死里逃生,还连夜叛逃……怎不多吃些?”

洛方偏过头,夹筷带着几片肉递去,眼里也是似笑非笑。

彼时的客店冷清只剩饭香,方桌不大不小,足以让两道目光一来既往。

少年枕着手,看见对方一盘都是青菜,忽而问道:“你不爱吃肉了?”

话里话外可见杀意,探来几人又逢笑。

付今朝翻过碗里的腥肉,眼皮一跳,顿时不知这口饭菜如何咽下。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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