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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阴风

175.

“奴——”

塞外的号角又发出了悲鸣,它如催人命,每声都裹挟了尸身的血——街上四处都开着这样的花。

只眨眼间,人就崩裂成一块块鲜肉,喂着那些兽。

彼时夜无明日,南崖一座城陷在了白茫茫的雾里。它们混在深处,也搜罗在路上。

不遇则幸,遇则无来生。

四溅的血滚下一滴两滴,獠牙咬穿了脖颈,死命钉住人的躯体。那两只对须缠出心肠,最后才将尾巴从皮囊剥落。

换了新衣裳,它当然从灰尘里站起,摇摇晃晃,目光是雾里的幸存人。

“你、你别过来!”

“啊!!!”

呼声亢亮又转悲下,躲在墙角的倒霉鬼沉入了血河。拖欠半个脑袋的身体一僵,很快又蠕动,从哗啦声里站起来。

它喊着饿,嗅着鼻尖,驱着人者的身体往前走。

一步,两步。

那双鞋还在倒走,束成锋芒的眸子一张,好似骤然转回的身躯。

“———”

“不好,我们被发现了!”此时无声胜有声,半寸不远的拐角还躲了人,听到脚步一顿,便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

只稍呼息抬了头,他们刚一起身,这弹指的功夫,斑斓的羽翅便从雾中围成了一座牢笼。

“吃,吃……”

望下的影吊着人尸,它们的眼是冷,连一条口器缠过来也是冷的,仿佛本来就是死物!

霎时尖叫声大放,胆小的早就夹住了腿,剩下些硬骨头还在顽抗。一剑一刀或弓矛,擦出火星,死死抵制每一口獠牙。

“瞎穿什么人衣!本来就是畜牲……他娘的,今日怕是要栽!

“天公不佑人,我等命休矣!”

“宁家那群贱人!说得好听,叫什么群英会……我呸,分明是喂鸡的鼠笼!”

嘈嘈切切都留下了恨怨,美丽的眼从每一对翅展出,那颗珠子上下而动,寻人声,观人恶。

贪生怕死,舍人活命,可不是恶?

那些羽翅低垂,振如窃窃笑,随后张开了大口,咬掉一些丑陋的头颅,欣然与那些硬骨头戏耍。

对须撕烂了锦衣,它们偏要从兽装成人,扑向了刀光剑影之间。

虫兽的拖尾重,那些残躯慢在刃下,假意一时被剁得烂了。但见他们侥幸时,又抖翅脱出烂壳,看着每张脸上露出绝望之色。

“杀不死?!”

“怎么会……它们怎么没死!”折将还搭了一只胳膊,那剑客颤颤巍巍,竟在一瞬白了头,老了十年。

好在痛苦不长,叫唤也得不来回应,血口咬碎了他的头,还抽着身子喂给了余下的兽。

这些侠肝义胆,可是美味!

腥目在血里更亮,磨着齿牙,对须也从围墙慢慢伸向了底下的佳肴,“凡人皆牛羊——”

“滚开啊啊啊!”

“这群畜牲,居然还知道堵后路……完了完了!”

破墙的人一半死一半生,花开出香,空留着两只眼闭也不闭。不为英勇心,是怕得慌了头,已经直愣愣站在那些血口下。

他们瞪大了混浊的眼,看到漆黑从一瞬绽开血肉,耳边听是——

叮铃,叮铃。

轻轻柔柔一声到来,如雨沁下雾霾,澄清了里面抱头窜跑的狼狈。

“南下门,子时哀,路路皆是人骨海——”牵摇的铃音空绝,一身羽衣绽开了两袖,似燕儿踏着秋风而来。

只待巧步一落,纳袖一展,半身随着令尺弯折,利落斩下了斑斓的对翅。旋即拨出锋芒,又剜瞎它们的眼。

她人也罢,后面跟着的两道影更凶。

手掌震荡了兽头,童子一左一右分开走,身姿灵巧穿在其中,发黑的长甲抓烂一片薄羽,压着畜牲的脑子碾得稀碎。

啪!

“奴!”

随哀鸣刺耳,几头巨物倒地塌下墙石,溅得血河哗啦响。波澜平后,良久才倒映了那身羽衣。

它泡得发白,好似一旁等死的人露了诧异:“白衣鸟羽,那不是走尸客吗?!”

“她们怎就出山了?”

“怪说走尸客十年不见、一见生灾……这群英会也是怪。”

纷乱的影子贴着地,或惊或疑,观望来人如一只燕雀停枝。她落在残垣上,彼时静悄悄,一双美目隔了云雾去看落难的人间。

低望时,忽然看向了其中的几人:“轮木为引,这股药味是……罗春花的香。”

而它只生在死物之上。

年燕衣狭长了眼,踩着轻步,手扶鸟羽从高处盈盈一落地。

忽视了周遭的惊慌,她方才走动,银铃催着魂,身后的童子也嬉笑起来,一蹦一跳凑在人群前。

“善信堂?”它们为主说。

同时抬起两张惨白的脸,挨过每双眼下,从容望进了有心人的眼里。

“善信堂的人?”

童声低又冷,被打量的人一震,往后退缩,心中却是想起之前的惨事——茶楼一聚,领首的人都被残害得干净。

他那戒备生起时,对着死人目,又不得委婉说道:“正是……敢问几位何意?”

“嘻嘻嘻嘻!”

年燕衣并没有回答,挽着银铃,半身都陷在白雾里。倒是笑来的小孩一跳,又贴近了分寸。

“你说谎——”

“我、我我没有……”阴气混杂了尸味,那人忍住一身颤抖,先后与同伴消去了试探之心,只敢低着脑袋。

“回禀大人,我们原是善信堂的病患,只不过那东家说……”

“说你们同在屋檐下,也算善信堂的人?”年燕衣掂了银铃,接过话锋,眉目迎光而下,正对地上的两道影。

“认识杜鹃吗?”

古怪的声调婉转下,嬉笑两声落。童子摇头晃脑,看也不看跪地的人,慢慢退回了主人身后。

它们扒着羽衣,半露的眼珠子一上一下,好像看的并非什么人,而是雾里厮杀的兽。

“认识?”

第二遍催促又冷了几分,对接的人不敢耽误,低头支支吾吾:“算是认识……这次群英会,他是带队的头儿,不过——”

“不过早死了。”

这一应话如是一定棋子,不止童子,连年燕衣也面露了嘲讽,“你们想活命吗?”

“想……想……”挣扎不过一呼息,跪伏的懦弱骨磕下头,听着不远的惨叫,更是颤颤巍巍。

可怜见得。

可惜天底下最不缺可怜的人。

童子的笑更大声了,而走尸客大多无情,领见泥土的人,也只是轻轻嗯了声:“在此不要走动,留下是为保你们一命……”

“莫要乱跑。”

捎尾的四个字意味深长,她半阖眼,纤细的身影一晃一跃。银铃又牵着响,带两位童子扑进了雾色。

叮!

一声催得埋尘骨更低。

叮铃!

两声唤得心肠胆横生。

只待银铃声远去,直到周围无声,原地的一众乖巧瞬间荡无!

“装什么装!这天变得快,保不准是有人冲它来的!”先前的恭敬化为乌有,那人呸了一声,兀自猜忌:“连走尸客都在……那群老东西也来了吧?”

青客向来爱争前人走的尸,虽是不来群英会,大乱下必会像条狗一般,嗅着肉味分一杯羹。

他们早就想占这第二善堂!

杀心也罢,多是有人琢磨毒计,从地上爬起,使劲弹着袖边的灰土,“此事不宜迟……我们得去跟堂主说一说。”

他们东顾西望,领着同行的人又藏进雾里,徒留尖叫声遥遥在后。

只是想起南崖之困,少有的几人踌躇不前,躲着血味重的地方,语气都忐忑起来:“可是之前那个人说……”

“说如何?现在不走,难不成留下送命?”

那窃眉眼一瞪,恼下对方的欲言又止,“先前是无人去引走它们……现在机会来了,你们还想喂畜牲呢?”

但见跟班虫都不吱声,他吹口气,续续又说得人心晃动。

“趁这小妮子在前,我们快走——”

“走?往哪里走?”

嗤笑声扬在耳边,此人还未发应,发直的眼就看着身边轰闹一般散开,他们光扶着自己的身子,头也不顾在哪。

头?

带头的哑然一愣,走马花像天上的白茫茫。睁大了眼,才见那是一片片的白花——是送葬,也像是凝做的命灯。

弥留之际,它还在照见慌乱的群影。

这些人都似愣了,面面直对散雾的一条长巷。来时空荡荡,醒时那里又多了一道影子。

“真是要命。”

非但声音熟悉,来人转过身,正是死在茶馆的杜宇。

这只病中鸟可非什么儿戏人,袖腕翻出长条的针。蝴蝶羽下,每条银霜的尖端发黑,都是涂抹了巨毒之物。

“好意救一人,你们怎就不是人?”青年带兵也非兵,长伞盘着金珠,滴滴答答如雨,亦像每双眼低睨而来的冷漠。

他们各在一边,既要防真畜牲,也要防像畜牲的人。

雨楼门?!

怎会是雨楼门!

过去埋葬的痛楚或复苏,围困人当是又恐又惊,“人如何?我们不是人?你们就是人了?”

三声问激起愤恨,也引来了飞兽的窥视。只是风轻,他们无人察觉寒齿逼近,唯有伞下的目光波动。

很快的笑吹过风。

杜宇以手劝住了金珠,挂着兴味,还问善信堂这几人又如何。

“假仁假义,你们这些假医!”激将自是毫无知觉,那些人说得激动,往地上呸了两口血。

“刽子手!”

这话人人都得说,雨楼门一手一命,还将活人做畜牲,可不是刽子手?

偏生伞下的笑无所谓,惹得所有胆怯都生了勇气,“你既要命,何不自己拿命来!”

曾是饱受折磨的病人,他们各个目露寒光,恨不能将这些正衣的人抽筋剥骨,吃得干净。

可是弱者难拿夺命刀,看不清棋局,更难主宰自己的命数。

这个道理是杜宇儿时就知道的,那会儿他也天真想,江湖是风是雨,总不会是人一生的棺木。

可惜他错了。

“你身负妻儿及其满门的性命,要与我谈什么清白?”又是直率一箭封喉,红绸飘得漫天,如泱泱水流进将死之人的眼里。

杜宇头也不回,渡步只漫漫出笑,“善不善的……问仙再说吧。”

好是无声令下,酒盅的倒影皆来一动,他们绕着手中的金珠伞,不轻不重掀起最后的话。

“还差半时辰,大人有令——死人杀了,活人取心,都喂了玉腰奴。”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第九十六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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