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那头没有回应。
季珩疑惑凑近，就看到手机里的人脸色绯红，双眼迷离，好像醉了一般。
终于成功了一次！
他拉开手机低头平复好情绪，疑惑再问：“温老师，你怎么了？”
手机里的人还是没有回答，季珩提高音量用略带磁性的嗓音喊道：“温乐，温乐？”
现实和回忆的声音交叠，温乐吓得浑身一抖，手机差点滚落在地。
她不自在地抿抿唇，轻咳两声迅速从旖梦中抽离，举起手机正色道：“抱歉，你刚说什么？”
季珩举起手机指向周围，神色慌张：“我正在洗澡，然后就停电了，现在这里又黑又冷，怪吓人的，我这是不是幽闭恐惧症啊？”
说话间，他又打了几个喷嚏，响彻浴室。
“温老师，我本来按你说的打算好好洗个澡驱寒，现在却突然停电，看来可能真是有人要害我。”
他蹲下身子缩进浴室墙角，抱着膝盖紧咬下唇，漆黑的眸子望着镜头四处乱窜，就像是一只被遗弃的淋湿小狗，等待着好心人的收留。
温乐偏过头深吸一口气，左手偷偷在被褥下掐着大腿，强迫自己忽视那双勾魂的鹿眼，冷冷开口：“嗯，很有可能。”
“啊？那我该怎么办？能治好吗？”季珩顺着的话追问，全然忘了掩盖自己真实的情绪。
温乐发现他嘴角弯起的那抹弧度，虽然只有几秒，但已足够让她看透这一切又是他的套路。
她在脑中暗暗唾弃了自己几句，拉进手机盯着他的眼睛，笑眯眯道：“虽然你的妄想症有点严重，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去医院挂个精神科的号，然后遵照医嘱吃药，症状自然就能缓解。只不过这些药物一般副作用都很大，你要是吃了，恐怕会影响身材，到时候……”
“不，不了，吃药就不用了，我其实也没那么严重。”
季珩龇牙一笑，起身跺了跺有些发麻的双腿，捞起浴室外的浴袍道：”我去吴陌房间看看是不是也停电了。“
呵，温乐嗤笑出声：“季珩，我还有话跟你说。”
屏幕那头的人当即停下脚步，任由浴袍半挂在身前，双手捧起手机很是真诚地看向她。
“温老师你说。”
动作间，镜头被带到了腰下，流畅的人鱼线在半遮半掩的浴袍里若隐若现，连带着隐秘之处也悄悄露出一角，而后被松散垂下的腰带掩盖。
温乐知道这是他的又一次套路，当场毫不客气地点破了他：“季珩，请你适可而止！这些天包括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应该最清楚。”
“温老师，我不是……”
“行了，别跟我装无辜，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该认清现实了。”
温乐绷紧脸颊，握紧手机沉声道：“这些天你咨询了这么多次，你的午饭我早已还清，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她果断退出视频，打开软件的免打扰和手机的飞行模式，拉起棉被任由黑夜将自己吞噬。
酒店浴室内，季珩看着黑漆漆的屏幕，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得赶紧道歉才行。
他打开酒店所有的灯光慌忙回拨过去，得到的都是无应答。
季珩回到对话框发了好几条道歉信息，看到消息都顺利发出后，神色稍霁，还好没有被删除拉黑，说明他还有机会！
他点开微信联系人又急忙给方悦发了几条信息，回想起她之前说过工作繁忙，季珩放下手机回到浴室用极快的速度洗漱完毕，裹着浴巾冲回洗手台前。
手机里还是什么都没有。
一刻也不想等的季珩翻出方悦的号码拨了过去，听筒里却传来机械的应答：“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完了，这下麻烦了。季珩挫败地半躺在床头，鹿眼鼓得像铜铃，真真正正地失眠了。
“哥，该起了，今天有个H市政府主导的商业活动，弄完了我们还得回来拍夜戏，时间紧迫，你得赶紧准备，哎？你今天怎么……”
吴陌提着早饭走进套房卧室，看到他满眼的红血丝吓了一跳：“哥，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睡好？”
“嗯，失眠。”
季珩恹恹起身，抓起桌上的包子胡乱塞了几口，换上一身纯黑的经典英式西装，用发蜡将头发简单抓了抓露出光洁的额头，阳光又随性。
“走吧，我要眯一会儿，路上就别打扰我了。”
从电梯出来，他丢下这句话直奔保姆车后座，升起挡板架上墨镜，仰躺在皮质座椅上假寐。
也许是忙碌整晚的大脑到了极限，原本只想着养养神的季珩竟浅浅的睡着了，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手心痒痒的。
他下意识抬起手机看去，睡意瞬间消散。
【我今天在西郊参展，没空。】
【你要是着急就自己过来吧。】
【定位发给你了，B区08号展位。】
西郊？季珩点开定位一看，倦意全消，这不就是他马上要去参加的L市旅游路线推介展嘛！
【好，我忙完就来找你。】
—————
西郊展馆，方悦坐在展位后，看着稀稀拉拉的人群，点开温乐的头像开始自言自语。
【姐，好无聊啊，没想到这个展连来的人都这么少。】
【这展馆的位置也太偏僻了，哎，估计这就能劝退一大拨人。】
【现在才刚刚十点，也不知道下午的人流会不会多点。】
【我明明穿着正装却还是被大家略过，哎，我要是能长高点就好了。】
【早知道今天这样，说什么我也要拉你来帮忙添添人气。】
【对了，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太好，昨晚也没出来吃完饭，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裴总压榨你？学生捞不动？paper又被拒了？】
方悦正要询问她是不是和季珩有关，头顶就传来他的声音。
“方小姐，你好。”
她抬头看着全副武装的季珩，指着他身边的吴陌道：“你好，这位是？”
“哦，他是我的经纪人，小吴。”
吴陌含笑和她握了握手，眼里是藏不住的惊讶，身前的这个小个子女生气场好强，看起来不简单，他还是躲开点为好。
季珩扫了眼周围，压低声音道：“方小姐，你能不能帮我约温老师出来，我想当面跟她道歉。”
“这个，”方悦低头看了眼手机，面露难色，“我姐她今天也还没理过我，而且最近她的情绪不太好，恐怕有些困难。”
“没关系，只要能让我见到温老师就好。”
“这样啊，我想想看。”
方悦双手撑着桌面，五指在宣传册上有节奏地敲击，眼神瞟向躲在一旁看册子的吴陌。
警醒的吴陌觉察到她的注视，连忙放下了册子退到季珩身后。
季珩顺手拿起他看过的册子匆匆扫过，黑眸一震，上次温乐去L市玩的酒馆就在里面，宣传语还是“只有闺蜜才懂的乐趣”！
“怎么，你对这儿有兴趣？可惜，他们不接待男客。”
方悦故作不知，揶揄道：“你要是想玩，我更推荐这条路线。”
季珩循声望去，是一本情侣双人游的介绍。
“想不到方小姐这么厉害，开发了这么多小众精品路线。”
季珩接过册子看了看，当即拍板：“今年我们工作室的团建就交给你了，还有曲泽的，要是你能让我和温老师顺利见面，我还可以帮你多找些客户来。”
倒是个有眼色的，方悦满意地点点头，取出桌下的文件道：“好啊，口说无凭，你签了合同再把定金付给我，我就考虑考虑你的要求。”
季珩翻开合同一看，数目不大，能用钱买个机会确实不亏。
他拿起桌上的笔爽快签名，对着身后的吴陌道：“让财务把定金打给上面的账户，要快。”
“哥，这是不是有点草率了？团建虽好，可她都还没答应……”
“算了，我自己来。”季珩拿回文件给财务去了通电话，对方一听要去临海的L市团建，很快就把定金打了过来。
“方小姐，我的诚意已经到了，温老师那边？”
方悦指着屏幕数了数，抬眼打量着他：“嗯，帮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只负责约我姐出来，至于其他的我可不能保证。”
“好，只要你能约她出来见我，我就把曲泽的人也给你找来。”
“一言为定。”方悦伸手看向他身后的吴陌，“把他最近的行程给我一份，你们安心回去等消息吧。”
“哥？”吴陌抬头望着季珩，小声提醒，“真要给啊，我总觉得有点不靠谱。”
季珩无视他的担忧，拿起手机将行程直接发了过去：“近半个月的行程就是这些，应该不会变动，要是有变我会及时通知你。”
方悦粗略扫完文档，合上手机开始赶人：“我知道了，你快走吧，叫人认出来又是一桩麻烦事。”
“好，那就拜托方小姐，我等你的好消息。”季珩颔首致意，拉着身后还要劝阻的吴陌径直去了停车场。
—————
麟鹭府，晚八点。
方悦提着夜宵敲开了温乐的房门：“姐，外卖点多了我吃不完，陪我一起呗？”
“我买了冰啤和卤味，今天还在展会上看到了季珩，他特意来找过我，你就不好奇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书桌前，温乐整理资料的手微顿：“他找你做什么？”
“是啊，他找我做什么呢？”方悦上前挽着她的胳膊，举起手里的外卖道，“你帮我消灭它们，我就告诉你。”
温乐推了推挂在右臂的人，没推动，只好应下她的请求。
“先说好了，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喝酒，卤味可以陪你吃一点。”
“姐你最好了！”
方悦贴着她胳膊蹭了蹭，拉起她直奔客厅，把鸭脖和兔头摆在她面前：“姐，我看你最近心情不好，是不是和季珩有关系？”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温乐靠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盯着她一动不动。
“姐你耍赖，都没吃东西呢就想问我。”
方悦拿起一截鸭脖送到她嘴边，笑呵呵又问：“那我这么说吧，你现在对季珩到底是什么感觉？还想和他继续吗？”
温乐一愣，喃喃重复着她的话：“什么感觉……”
这个问题她还真没仔细想过。
“嗯，什么感觉？”方悦一脸八卦地凑近，送上开了罐的啤酒小声道，“要不喝点再想？”
也许是多日烦躁的情绪迫切需要一个出口，温乐毫不犹豫接过冰啤喝下大半，杏眼逐渐无神，回忆的闸门也被酒精腐蚀，慢慢开始松动。
一旁的方悦见她眼神躲闪，捧着她的脸再次发问：“姐，你想和季珩复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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