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师找姜秋云，是因为她出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问答题出错了。她出的题目中有一个数字写错了，偏偏她解答的时候没发现，她抄写的时候也没发现。
姜秋云急忙赶去邮局，不出所料，邮局已经关门。她试探着敲门，并没有来开门。
等姜秋云隔日去邮局问的时候，工作人员说，前一天的信件已经发走。
邮局是有公用电话的，姜秋云没办法，只好按着杂志上电话，打去杂志社。她要找主编，等了十来分钟，接线员告诉她，主编并不在，出去开会去了，她只好跟对方约定，中午再打过去。
中午她再来到邮局，这一次，接线员接到电话，知道是她后，让她等两分钟，她去叫主编，电话再次挂断。
姜秋云在电话机前等着，好在大中午，也没别人要用电话。两分钟到的时候，她拨号到一半，电话响了，她听到一个很温柔的女声“是姜秋云同志吗？我是杂志社刘主编，我给你写的信收到了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姜秋云：“刘老师，第五单元的试卷我昨天寄走了，不过最后一道题数据错误，我重新发了一封信，怕到时第二封信没到，刊登了有错误的试卷。我给您打电话说一声。”
刘主编：“好的，知道了。姜秋云，我正好想写信给你。有出版社联系了我，想出版你的试卷。你看你愿意出版的话，我们杂志社可以免费帮你代理。”
免费代理！
后世是没有这种好事了，后世这种代理出版的，代理方拿一半的稿费，就算是良心企业。姜秋云当即答应，“能出版我当然想出版，出版的事我也不懂，那就麻烦刘老师您了，特别感谢！”
刘主编问她有没有电话可以联系到她。她只知道校长办公室是个电话的，但是她并不知道号码，与刘主任约定，下一次投稿的时候，会把电话号码写上。
这件事商定，刘主编又告诉她，她帮忙申请，前面几期的试卷稿费，也会给姜秋云补满四十元一套试卷，到时与第五单元的稿费一起发出。
本是一件坏事，转眼变成两件好事。
姜秋云心情大好。
她写信告诉了顾鹤北，信纸叭啦叭啦写了三页，不仅仅是试卷的事，连跟着隔避大妈隔三差五去会议室看电视都写上了。
虽然试卷最后没出大错，姜秋云还是小心了很多。
第六单元试卷出来后，她不仅一个个认真算答案，又把试卷拿给顾珊，请顾珊做试卷，顺便帮她检查。
顾珊：“那你可能得等一天了，我第六单元还没学完。”
姜秋云：“行，那等你学完我再做就行。”
石老师看到顾珊在做第六单元的试卷，一问之下，姜秋云写的，他还开玩笑，“怎么第六单元的试卷不给我了，我是被嫌弃了吗？”
姜秋云笑答：“不不不，您是最后一个关卡，等顾珊觉得没问题，我再请您看。”
等到石老师觉得没问题了，姜秋云才认真抄了试卷，正式寄出去。其实，这个时侯，姜秋云的第七单元的试卷出完了。
只是她想要慢工出细活，宁愿多出一份邮费。反正数学八个单元，加上期中一套，期末两套，一共十一套试卷，稿费就有四百四十元，她也算发了一笔小财，不在乎邮费钱。
与给杂志挂号信一起寄走的，还有一封信，是给蔡老师寄去的，有姜秋云出的第五、六单元的试卷，也有几位老师给的试卷。
隔天早上在学校门口看到陈棉，姜秋云才想起，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本以为对方没地方住请她帮忙找住的地方，陈棉却笑着递给她一包桃酥，“刚买的，快尝尝。”
与桃酥一起的，还有一块多钱，“秋云，上次你帮我垫付的饭钱和招待所住宿的钱。真是太感谢你了，没有你，我也不知道是饿死还是冻死了。”
姜秋云：“陈姐姐先留着吧，你要租房到时也要生活……”
闻言陈棉笑了，“不防事，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我可以继续留在工地了。”
原来陈棉是个眼里有活的，平时她做好了饭，就主动帮着施工队干活，不管是活水泥，还是清洗石灰，甚至是挑沙子，什么苦活累活她都干。于是等工头的媳妇回来，眼看她没地方去，工头媳妇主动帮她说情，让她留下来当小工。
陈棉：“工头给我五毛钱一天，等过一段时间，他觉得我干得不错的话，还能提到八毛。我很知足了。等到什么时候工期完了，我也能存在一点钱，到时再考虑以后的生计。”
因为是盖学校，工期是没这么快完的，姜秋云也替陈棉高兴。
陈棉带来的桃酥，姜秋云和陈棉各吃了一块，她又包起来，还给了陈棉，“陈姐姐，这些你还是收起来，你拿到工地去，跟他们一起分享去。”
陈棉知道姜秋云也是为她好，也没多说：“那行，以后等我赚大钱了，再给你买好吃的。”
姜秋云笑着答应。
陈棉与姜秋云告别的时候，天空下起了雪。雪很大，如鹅毛一般。
姜秋云发了个抖，进了学校。李艳红戴着个光头强同款东北帽，兴冲冲地跑过来，“秋云，给我带的包子呢？”
自从知道纸厂的包子同样的价格，更大更好吃以后，李艳红隔几日就请姜秋云帮她带一次包子。姜秋云从书包里拿出纸包着的包子，递给她。
李艳红也不管还下着雪，就吃起来，“我怎么觉得，今天包子比较冷？”
姜秋云不由笑了，能不冷吗？往常她都是买到包子就来学校，今天陈棉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遇到了我那个老乡，她来跟我说她能留在工地干活了。”
李艳红：“是吗？那真是太好了，你也不用担心了。”
天气骤冷，石老师又穿着好几件外套加衬衣上课了，同学们忍不住笑，石老师笑称自己这是炫富。他向来幽默，把同学们又逗乐了。
数学课讲解姜秋云出的那一套题，以往是石老师直接拿姜秋云试卷讲解，这一次听到石老师点明，姜秋云就站起来，“石老师，我知道，要我的试卷是不是？我跟李艳红坐。”
石老师却笑了，“不，今天我们换一种方式，请我们的小姜老师来讲解数学试卷。李艳红同学，你认真点听，以后你也得上来讲课。”
姜秋云和李艳红面面相觑，石老师说了个请的姿势，主动搬了条凳子坐到后面去了。
姜秋云被赶鸭子上架，不过虽然她没当过老师，以前公司竞标的时候，也是要讲解PPT的，好在试卷本是她出的。她走上讲台，深吸了一口气，“下面，由我为大家讲解试卷。第一道大题是选择题，第一小题……”
连续讲了三道选择题后，有同学提出，让姜秋云写一下解题过程。
姜秋云：……
她拿了个白粉笔，写解答过程，顿时同学爆笑，因为是第一次用粉笔，她的字又小，写得又浅，看不清就算了，还越写越斜。
最后，试卷是讲解完了，石老师作总结：“不错不错，我们的小姜老师颇有老师风范！就是这粉笔字还得练一练。”
姜秋云的粉笔字却一直被同学嘲笑了好久。
数学课之后，就是语文课。石老师宣布下课，张老师提了个破铁桶进来，“给你们五分钟，你们谁冻疆了的，先过来把手烤暖和一点，我们再开始上课。”
就没有手不冻疆的，教室的还是木格子窗户，用纸糊住，四处漏风。姜秋云写了一节课粉笔字，又洗了手，正冷呢！她当即去烤火。
石老师见了，也蹭了一会火，才离开。
同学们喜滋滋地烤着火，纷纷感叹：“张老师真好！”
张老师：“我们都尽量克服困难，等到新教室建好，就会好很多。”
新教室用的是玻璃，漏风没这么厉害，而且现在的教室因为窗户的光线不好，前后门也不能关，就格外冷。
至于说白天开灯，那是不存的。学校也没这么多钱给他们来败，敢开灯，教导主任会亲自来教室教育浪费问题。
张老师把铁桶留在教室里，里面是从食堂灶里弄来的灶炭，又加上了木头屑，上面盖着的是烧过的灶灰，没热气就翻一翻，能暖和好几个小时。
下课后，李艳红烤着手，还后悔：“早知道我的包子，就不吃了，留着现在烤着吃，多香呀！不知道张老师明天还会不会让我们烤火……”
姜秋云：“你还想烤包子吃呀？”
李艳红用力点头，“不错不错，知我者姜秋云是也。”
姜秋云被她逗笑了：“古代诗人围炉煮茶，咋们围炉烤包子，也很有一翻诗意。”
话说完，她就听到有吞口水的声音。
李艳红忍不住了，“不行，我得去找张老师问问，她明天还会不会让我们烤火……”
姜秋云哭笑不得：“回来，马上就要上课了。”
果然，她刚说完，上课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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