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绯绯将她哥在蛟龙背上跟她说的话重复一遍。
初九听的最认真，但似乎没听懂：“你说什么？”
看起来像是耳背。
平乐伸手，覆上初九手背：“绯绯的意思是说，仙门不仅把手伸向江霖，还伸向了凡界。端了他们的老巢是我们共同的责任，师姐你别急。”
“我没着急，就是听不明白。”
平乐讪讪收回了手。
苏阡墨接过话，给三人解释：“昆仑老头有个癖好是收养蛊虫，到处播种的噬血蝶就是他弄出来的。”
“至于皇宫里的蛇女，一个蛇与人缝合的畸形生物。”苏阡墨提到蛇就满脸不耐，态度一百八十度翻转：“自己想办法。”
平乐看向苏绯绯，后者嘴一撇，耸肩，一副“我也没办法”的表情。
“哦对了，蛇女只有金丹期。”
苏阡墨说金丹期就像在说“今天吃大白菜”一样。
脑门上仿佛可以看到一行字：“你们两个金丹一个筑基圆满，三打一还打不过，出门别说认识我”。
苏绯绯拿手肘撞了下苏阡墨，隐晦提醒：“哥，皇宫里不止一个金丹。”
意思是说，打蛇女一个金丹还好，那么多金丹一起上，真是够呛。
苏阡墨跟瞎了一样：“怎么，一个都打不了？”
苏绯绯：“……”
能打，往死里打。
头一个揍的就是你。
苏绯绯打算在心里腹诽完了再接话，没想到突然杀出一个初九。
只听她掷地有声，一脸坚毅：“可以打！”
坐在一旁的苏绯绯吓了一大跳，抓住了平乐的袖子，表情有些轻微扭曲：“吓死我了，还以为打地鼠呢。”
那场景，像是在立军令状的时候进了一只乱蹿的耗子。
略微僵硬严肃的气氛被苏绯绯这一搅合，轻松不少。
苏阡墨给这场乱七八糟的小会收尾：“行了，打不过就等黎璟来。指望我去打还不如去教母猪上树。”
“我就知道。”苏绯绯小声。
苏阡墨耳尖，两兄妹又开始吵：“知道什么？”
苏绯绯一手拉一个，头也不回地做了个鬼脸：“猪会上树。”
“苏绯绯！”
“干活去咯！”苏绯绯牵着两只手，扬得老高。
桌前只剩苏阡墨。
“西凉，去沏壶茶。”
小童应下，过一会进来：“主人，我们没带冰原雪水。”
“去外面弄点。”
江霖国连井水都有问题。
西凉捧着一壶茶水进去，抱着一壶冰块出来，被苏阡墨打发去把三朵金花叫回来。
这茶，看来是喝不上了。
--
昆仑宗，外门。
有一幕让人忍不住驻足。
黎璟带着三只拖油瓶，嫌弃走回去太慢，去山头挑了只灵鹤。
一个躺着，一个瘸着，麦小李一手抱一个，坐在灵鹤身上，感受感受什么叫野性在召唤。
一路上全是麦小李的叫声：“大仙，大仙！能不能开慢点……前面，前面有树！”
周围草木呈曲线般倒退。
黎璟跟赶驴一样赶灵鹤：“这不怨我，鸟吃饱了就爱跑。”
睁着眼睛说大瞎话。
你喂灵鹤吃辣椒，还顺走教堂的藤编赶鹤，这不怨你怨谁？！
啊，怨谁！
又是一个滑铲，黎璟的声音响起：“这鸟是不是想喝水了，小李啊，你带鸟去那边喝点。”
麦小李将一瘫一瘸两兄弟放树下，三步一回头得想去牵灵鹤。
“兄弟，兄弟我带你，带你去喝点水怎么样？”
灵鹤伸啄啄他，翅膀扇出的大风差点把他吹走。
鹤兄明显拒绝跟他交流。
“鹤兄，你听我说，喂你吃辣椒的不是我，路上抽你的也不是我，我就是……哎！”
麦小李还没说完，灵鹤一把冲过来将他撞倒，还在他脸上踩了两脚。
明晃晃地拿他撒气。
这见人下菜的鹤。
呸！
早知道就选另一只乖点的了。
昆仑宗管弟子出入不严，特别是外门弟子，每次招生都有上万名外门弟子。
人多眼杂，只要有弟子牌刷，管你是谁，全都放行。
更何况他们还骑着需要提前去御兽峰预约的灵鹤。
所以黎璟几个不费吹飞之力就出来了。
他们走后不久，御兽峰上传来了某准备出门弟子的咆哮：“哪个挨千刀的偷了我的鹤！”
这些麦小李都不知道。
他一个炼气期，没钱租灵鹤，平时出远门就给两块灵石，蹭蹭师兄的剑。
麦小李以为把他们顺出来的有钱大爷是花了钱的，没想到他路子更野，直接把人的代步工具截胡了。
麦小李坐起来拍拍屁股，挨着两个兄弟坐下。
四处瞅瞅，没人。
他拿出玄水镜，点开聊天框【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
他还记得那位大爷被人骂了顿，还笑嘻嘻的。
他要向钱兄告状，要揭发黎璟的罪行！
抢他兄弟不说，还被讹了两千五百灵石。
【什么都换】：钱兄，我要跟你说件事！
钱兄在线，秒回。
【钱来钱从四面八方来】：什么事？
【什么都换】：就是今天跟你传音那个，他……
“哎？！”麦小李正满肚子牢骚正要发表，玄水镜突然被抽走了。
赃物正在当事人手上。
黎璟：“聊什么呢？”
麦小李猛的跳起来，抢回玄水镜，一把塞进储物袋：“没什么。”
“休息好了？休息好了就赶路吧，那边催得紧。”
麦小李瞪大眼：？
不是，这屁股才坐下又起身啊？
黎璟回头：“怎么不去牵鸟？”
“马上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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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老还没来吗？”
低调奢华的木质皇椅上，一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撑着脸，随意侧躺在上面，纱裙下蛇尾摆摆。
“回圣女，万药宗大长老还在飞舟上，最晚明天早上到。”
“明天祭祀就开始了，你跟我说明天到，他怎么不在坟头长草的时候来。”
蛇女跳下来，环在左臂的花蛇嘶嘶作响，一脸攻击相。
禀报的人膝盖一弯，直直跪下，不断磕头：“圣女饶命，圣女饶命！”
“你吓吓他就好了，何必真的生气。”
蛇女蛇尾一摆，坐在木椅把手上，随手捻起一颗葡萄扔进嘴里。
手臂上的花蛇跟蛇女讨食。
蛇女将蛇放下去：“乖，都是你的。”
“滚下去，明天祭祀我要见到长老他人。”
禀报的人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连滚带爬地出了宫殿。
盘在果盘上的花蛇说话了：“姐姐，蝶大人说点心不够美味。”
“贪心可不是好事，若是让主人知道它擅自吞食恶念，啧啧。”
蛇女带着花蛇往寝宫走，将床头的金色蛇像扭转，打开密道。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贪心的家伙，我已经等不及看它笑话了。”
化作小人的平乐三人跟在蛇女身后，一起进了密道。
五阶丹药，缩小丸。很朴实无华的名字，但效果显著。
它不仅能缩小身形，身上的气息也会随之缩减，配合三阶隐息符和二阶隐匿符，就算是元婴真君在此只要他们不主动暴露，是不会被觉察的。
这多亏了玄天阁这个多金百宝库，五千一颗的缩小丸说用就用。
三人搭了一个临时的传音阵，平乐和苏绯绯在哪都聊得来。
平乐：“你身上还有多少缩小丸？”
苏绯绯：“你还要？”
平乐：“问问。”
苏绯绯：“三颗，我一共就带了八颗缩小丸。”
她跟西凉用过两颗去探查情况，现在又用了三颗，还剩三颗。
平乐在心里计算一遍，想着后面计划。
监督蛇女本来不用三个人的，但平乐作为主要观察人员参与，初九作为真·圣女最好参与，苏绯绯觉得有意思也跟来了。
当时一行人躲在皇椅后面，怕被蛇女一尾巴扫到。
一个半妖假扮圣女那么失败就算了，尾巴还不老实。
最主要的是，这蛇女是双生蛇。
两蛇一心。
当姐姐占据着身体的时候，妹妹盘踞在姐姐左臂。
当妹妹占据身体的时候，姐姐盘踞在妹妹右臂。
苏绯绯：“你说昆仑老不死怎么爱搞这种，人蛇缝合就算了，还要两条蛇跟一个人缝在一起。”
“好恶心。”
初九点头。
平乐：“两头蛇，跟之前的两尾蛇一个道理。”
苏绯绯：“什么道理？”
平乐：“……死了一条还不行，另一个会死而复生。”
平乐正色，面对着苏绯绯和初九说：“所以，我们要杀的，是两个半步元婴。”
金丹大圆满，也叫做半步元婴。
准确来说，是一个半步元婴的蛇女和一条即将进阶的毒蛇。
苏阡墨真是会挑人。
“嘘，要到了。”苏绯绯运转生死相，一橙一灰的眼瞳“看到”了一洞穴的黑雾。
好浓厚的恶念。
一路上没有灯，光亮从山洞透出，腐烂的气息铺面而来。
“蝶大人，明天就是祭祀礼了，我想去看看生命胎果。”
平乐三人走进山洞，倒吸一口凉气。
哪是什么恶念，分明是满山洞的黑色蝶卵。
山顶，墙体，脚下，蝶卵无处不在。
苏绯绯瞳孔一缩，立即闭上眼。
她见不得这种密密麻麻的玩意，一遇到就犯恶心。
苏绯绯拉着平乐的袖子，突然听到蛇女怒不可遏的声音。
蛇女指责噬血蝶：“生命胎果消失了？主人将看守的任务交给你，你竟然敢独吞生命胎果！”
空中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小虫上下翻飞，发出不同调的“嗡嗡”声。
三人里面没一人懂虫语的，只能干眼等着蛇女“翻译”。
“不可能，禁地有上万的妖兽，甚至有些跟我们一样是半步元婴，那些手无寸铁的蠢蛋怎么可能进去偷生命胎果。”
蛇女暴怒，花蛇一尾扫落一墙蝶卵。
苏绯绯躲在平乐身后，努力忽略脚下比她的头还大的虫卵。
“嗡嗡嗡。”
“嘶嘶嘶。”
两蛇一虫竟然能无障碍沟通。
但看起来并不妙，两方看起来像是沟通失败要打起来了。
“我们要不先撤吧，这地方好恶心，我要忍不住了。”苏绯绯小声哀求。
平乐和初九对视一眼，一人揽着苏绯绯一条肩膀，三个小人静悄悄往外走。
变成小人后，平乐给每个人发了一沓疾行符，跟蛇女进来的时候他们身上一人贴了三张疾行符。
一张疾行符只能使用一刻钟，叠加的效果是上一张疾行符速度的一半。
三张疾行符一起用，接近两倍疾行符的速度，是最省符纸又最快的方式。
出去的时候也是。
但蛇女跟噬血虫好像谈崩了，整条通道都在震动。
平乐眼疾手快，再一人拍了两张疾行符：“不好，它们要破茧而出了。”
满山洞的卵破茧，那真的是可以把他们围死在这里。
一颗蝶卵就比头还大，不敢想像破茧后是什么场景。
平乐话一出口，就连半死不活的苏绯绯都一个鲤鱼打挺，憋着一口气开始疯跑起来。
也不知道蛇女干了什么，山洞里面挤满了幼蝶，隐隐有一种往外涌的趋势。
“我当时以为脚下这玩意是鹅卵石，没想到没有鹅也没用石，只有卵……啊啊啊出来了！”
苏绯绯本来还想讲两句话缓解一下气氛，扭头一看——蝶潮像是奔涌而下的洪水，黑压压一片朝他们扑来。
蛇女进门时，平乐记下了暗门开关。
从外面往里走，是扭床头的金色小蛇，从里往外走，是扭墙上的银色小蛇。
他们一路狂奔，已经能看到开关了，希望就在眼前。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摆在眼前。
苏绯绯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们谁够得着开关？”
银色小蛇很明显，但问题是，它在一个正常人伸手去拨的高度。
他们现在，三个人叠在一起，也就巴掌高度。
除非蛇女一尾巴把他们扫上去，但那就意味着他们被发现了。
在闹崩的同盟面前发现偷听的入侵者，是继续内杠还是联手对付敌人。
不用想都知道是后者。
他们必须靠自己开门出去。但是开门就意味着被发现。
身后蝶涌被声波拍开，平乐捂着耳朵，忍着脑袋剧痛，咬紧后牙抽鞭冲向银色小蛇。
“你们先跑，我去开门。”
话音刚落，平乐一个助跑踩上覆盖着蝶卵的墙。
靠近出口，蝶卵的密集程度直线下降，密道旁几乎没有。
在黑暗中，平乐银鞭挥在墙上，啪啪作响。
山洞里两蛇一虫斗得激烈，没有发现这边的动静。
银蛇小蛇蛇身朝上，平乐只需要将银鞭缠上去，用力一扯，密门就能打开。
“快走！”
银鞭一勾，银色小蛇蛇身朝下，蛇眼正巧盯着平乐。
大门徐徐打开。
山洞里蛇女的怒吼震天动地：“蠢蛋，有人跟踪我们！”
“住手，那群虫子要逃跑了！帮我抓住他们。”
蛇女的天赋神通是音波，将灵力注入声音，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她的武器。
声音如刀如刃，三人被音波扫中，狠狠摔了出去。
花蛇灵活，极速穿过隧道，冰冷的墨色瞳孔尖得像针，那是蛇类攻击的前兆。
缩小丸的效果是半天，想要提前解除缩小效果，吃药后需要一刻钟的解除时间。
而平乐，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花蛇吐着蛇信子，句句戳心：“是你们盗走了生命胎果，还栽赃给我和姐姐。你们该死！”
毒蛇猛扑过来，平乐银鞭小小，挡不住怒火中烧的花蛇。
一个蛇尾扫过，三人重重砸在地上。
再抬头，噬血蝶和蛇女都追了出来。
“就是你们偷了主人的生命胎果？”
“受死吧！”
蛇女和噬血蝶的怒火悉数撒下，平乐激活珍藏在储物袋的，不知道谁送的防御龟甲，做好了被抽飞的准备。
电光石火间，白光一闪，两道惨叫声响起。
平乐睁开眼，一只巨大的飞舟撞破窗户，再次碾在两蛇身上。
隔着砂石尘土，平乐看到了黎璟探出来的头。
他说：“嘿，哥来救你了。”
“呕——”
苏绯绯见援兵到了，终于忍不住呕了一嘴血。
作者有话要说： 蛙趣，一口气码了四千五，我还一直跟自己说，悠着点悠着点，再写就飙五千了
回看了一下前面的内容，我写的好像有点狗血又有点煽情，像是有什么中二病[捂额]
但我保证，这是一个有点正剧风的搞笑剧。
尊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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