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要见客户，钟定歆花了点时间给自己撸了个职业妆，香水选了一款小众木质香。
后调有些微香草味，温雅又不失清新，再适合今天不过。
冲手腕喷了两泵，又把余香抹带至耳后，注意到手机上，前一晚预订的滴滴快到酒店楼下，她才匆匆在落地镜前整体看了一眼。确认状态良好后，拿上包出了房间。
结果一上午下来，钟定歆大失所望。
团队最核心的主要成员居然在这之前就已经被对家给高薪挖走了。
最让她无语的是，这家成立了也有些年头的公司，居然完完全全就是个草台班子。连竞业限制协议都没跟团队成员签过。
如此大的失误，钟定歆好笑到连气都发不出来。
婉拒了对方的午饭邀约，她微信问了秦作絮时间。等了会儿，收到了他的回复：抱歉，可能暂时还结束不了。
钟定歆立马噼里啪啦地打字：你们开组会还能玩手机？
秦作絮：当然不能光明正大玩。正好这会儿有个学弟在挨导师骂呢，没空管我们。
她大概能联想到，像看过的那些沙雕漫一样，他那可怜的学弟正承受着导师劈头盖脸砸下的咒骂。
学弟敢怒不敢言，而他却躲在两人后头，还有空跟她发消息幸灾乐祸的画面。
很奇妙的，心情因为感同身受了这份揶揄而好转一些。她转而说：那我先不等你了，早上没来得及吃饭，饿得不行了。
他简单回：行。一会儿见。
钟定歆切掉微信，打开另一个软件。
昨天她临时搜了一些，跟今天来的工业园同个区的brunch餐厅。
有几家她看着不错，挺想尝试的。
从搜索记录里翻出最近那家的餐厅地址，车程也要二十多分钟。
这个点又临近饭点，等她到了估计还得排队等位置。
就在她纠结着要不要去的时候，秦作絮弹来了消息：我这应该快结束了。你已经吃上了吗？
钟定歆如实说：在犹豫去打卡想吃的餐厅，还是就近解决。
他问：有没有第三个选项？
钟定歆心里隐隐有了某种笃定，但还是装模作样：什么第三选项？
他说：带上我。
钟定歆顿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回他：听说大陆学生在考试上，遇到难以抉择答案的选择题时，要选C？
他小小惊异了一下，发了个猫猫惊讶的表情。
又说：你还知道这个？
钟定歆傲娇上了：当然。
秦作絮笑哭：所以，你刚才想打卡的餐厅是什么？
钟定歆把餐厅名字截图给他。
聊天界面的消息因此停摆了半分钟。
再动起来时，他问：你现在在哪？我折中挑个离咱俩都近的餐厅。
钟定歆于是又把位置信息发送给他。
界面再次停摆。
几分钟后，他发了个地址过来。
-
尽管距离差不多，秦作絮还是比她先到了几分钟。钟定歆没在餐厅门口看到他，便问：你在哪？
秦作絮：看后面。
钟定歆转身。
隔了一条街，在对面的奶茶店外，他站如青松。
阳光从梧桐树的缝隙打落在他身上。
斑驳的光影、街角的站牌与树下的他相交辉映。
记忆松动一角，钟定歆很突兀地想起，儿时母亲相机店里的那间暗室。
她曾偷溜进去过一次，才惊奇的发现，原来那些构图精美，色调和谐的相片在没显影前，都是那样小小的、黑乎乎的一团。
他淡淡地注视着她在的方向，直到确认她也看见他。青葱如玉的少年在霎时间弯了弯唇，无声与她打招呼。
母亲告诉过她，黑白胶卷需得在经历二十五摄氏度的水洗之后，才能稳定下来。在那之前，仍有被毁坏的可能，她不能动它们。
而现在，空气里的湿度与温度都如此适宜。人和景也是，都是令她舒服、自在的存在。
是体感二十五度。
秦作絮身后的店员在这时叫了他一下，递给他两杯奶茶。
于是他转身拿上奶茶，注意着来车，兴冲冲地来到了她面前。
今天的他与昨天的穿着也不同。
oversize的白T中间胡乱喷涂着彩色涂鸦，同色系工装外套微微敞开，与黑色板鞋相中和。
刘海失去发胶的固定，碎散在额前随风而动。
少了些沉稳，多了点少年气。无害的同时，又暗藏着几分野性。
谁说每个男人的记忆里，都曾经有个穿着白色长裙的白月光。
白色的杀伤力原来不分男女。
钟定歆觉得，从此刻起，消遣的意味开始变质了。
不。或许该说，是发酵了。
今天的风有些大，秦作絮的发型被吹乱了些许，像只炸毛小狗。
他两只手都拿着奶茶，轻甩了几下脑袋，也没能归置好他的头发。
钟定歆于是垫起脚，来回拨弄几下，顺好了他的毛。
秦作絮敛着眼，安顺的由她动作。等她收回手，尽量自然地说：“我先到了以后往餐厅里瞅了两眼，位置还多。就趁你来之前去买了两杯奶茶。”
他推出两杯奶茶，示意她看：“想喝哪个口味？”
钟定歆垂眼去看，注意力却跑偏到了他食指关节的戒指上。
不过分张扬的银色素戒，又有些骚包。
她确定昨天还没有。
这一发现，让她的心情很微妙地泛起一丝甜意。
因为这意味着，他来见她之前，也或许纠结着如何打扮自己过。
她秘而不宣，蛮有闲情地问：“分别是什么口味？”
他说：“左边杨枝甘露，右边是芋泥**。”
“怎么一杯果茶，一杯奶茶？”钟定歆问。
“不知道你喜欢喝那种，就各买了一种。”他答。
她开始下套：“那我要是哪种都不喜欢呢？岂不是白买了。”
他瞬间愣住，似是没想到这层。思索几秒，有些局促地说：“那两杯都我喝，我们再去买一杯？”
他答得太过认真，像是在解决一个什么世纪难题。
钟定歆差点失笑，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不用啦。我就要芋泥**了。”
从秦作絮手里一把夺过奶茶，她朝着餐厅门口的方向推搡了他一把：“快进去吧，我都要饿死了。”
他们找了个视野好、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交换着意见各自点好了单。
等上餐的间隙，钟定歆喝了口奶茶，绵密、但偏甜。
她把奶茶放到一边，接着百无聊赖地欣赏起窗外的街景，再时不时地盯会儿他的俊脸。
而他一会儿随着她的目光看看街景，一会儿又看看餐厅内的装潢陈列，间或还会状似忙碌地查看手机有没有信息进来。打开又息屏，息屏又打开。什么都看了，就是不看她。
在把人看发毛起来之前，她终于饶过他。信口寻了个话题，问：“昨天不是说，让我亲自查看副驾上有没有别的妹妹仔吗？”
他这时才撩了眼皮瞧她，抿抿唇“嗯”了一声。
她于是问：“所以今天你是开车来的？”
秦作絮再次“嗯”一声。
可能是立即又觉得这样不好。他开口多说了一个字：“对。”
“昨天好像也是这样。”钟定歆话题一转，忽然说。
秦作絮心脏紧了一下，不知道她说的是关于哪点。他眨了下眼，却还是下意识问：“哪样？”
钟定歆琢磨两秒，措了下词：“就——网络上逼逼赖赖，现实中唯唯诺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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