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昭跟我描述过徐成意,说徐成意有着琥珀一样的眼眸,棕色的长发又密又顺。
我那时下意识想到芭比娃娃的样子,王昭昭跳起来高兴地叫道,“是的是的,芭比娃娃一样!”
因此那个漂亮得突出的姑娘推开我的店门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她。
是憔悴的漂亮,没有化妆,耳朵上戴着和昭昭一样的银玫瑰耳钉。
我不动声色道:“请问需要什么花么?”
徐成意开口,嗓子是哑哑的,让人想到肌肉割裂,带出血丝的画面。
“我不是来买花的,我找段明…”
“成意?”顾成林从楼上下来,怀中抱着一只慵懒的猫。
“段明。”徐成意疲惫的走向他。
顾成林没敢把猫给她,只抱歉道:“抱歉,我的名字其实叫顾成林,那位才是段明,他不喜欢与人接触,又实在不能不管昭昭,只好我代他出面与你和安然见面。”
徐成意转向我:“我想问你一些事情,可以请你…”
“不必了,有什么事在这里说就好,你是想问王昭昭吗?”我打断她,她的眼睛忽的抬起来,亮了一些。
“是!昭昭她,可有跟你讲过什么看海的事情,她是否交待了自己的行踪,说过要去什么地方?”
“你就是徐成意?”我明知故问。
“是!我是徐成意!她一定是跟你交待过自己的去向对吧!”
“抱歉,那姑娘与我只是萍水相逢,只和我讨论过性向,实在不必与我交代去向。”
她眼中布满了血丝,用这双眼死死盯着我,像是溺水的人抓到了岸上抛下的绳索。
“先生…我!”她落下泪,手足无措地扒拉自己的包,“我可以给你任何东西!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
我拉着她的衣袖引她到一株花前,递给她手帕。
她用力将手帕摁在脸上,吸干了泪水,看清那是一株玫瑰。
她有些发愣。
我说:“王昭昭是一次雪崩中与我结识,我们一见如故,相聊甚欢,那时她还没有参加医疗援助,那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我们一直保持联系,直到她在任务过程中被敌方俘虏…再次联系上,已经是她随华侨撤离战区。”
“这些你也都知道,就说些你不知道的吧。”
“我们讨论过死亡,七个月前她骗你说病好了,跟我说的是…”我想起那时王昭昭不受控制的微笑面孔。
“她说,‘我大概就到此为止了,我突然变得脆弱得陌生,脆弱得让我自己厌恶。’”
“王昭昭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清楚,骄傲,固执,慕强…这个样子的她没有办法忍受自己的变化,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我告诉她她只是生病了,病好之后我们都会更加强大。”
“她说她知道,可是她很痛苦,她不觉得未来会美好。”
我看了一眼徐成意。
“世俗的眼光会压垮你徐成意,父母的威望会让你们没有容身之地。她认为你徐成意不能因为她过得不好,不能因为一份情舍弃已经拥有的名声,财富,体面。”
“她把未来想得惨不忍睹。”
我摁住徐成意发抖的双肩,贴在她耳边道:“是谁让她认为未来毫无希望?”
“啊!”徐成意尖叫着推开我,“不是的!不是的!我那时已经和她商量好了!我已经在和何安然讲解除婚约的事,我已经在和父母表明态度,进行抗争,我已经做好要和她一起的准备!我查了很多地方!我已经买好了戒指!我们明明…”她泣不成声,“她明明答应了我,她明明回答说好!”
我残忍将拖住她的脸颊扭向那株玫瑰:“是啊,那时她早已分不清幻觉和现实!”
“段!放开徐小姐!”顾成林上前将我们拉开,徐成意缩成一团嘶哑绝望地哭着。
顾成林播了何安然的号码,不一会儿便有一个英俊的男人走进来带走了徐成意。
“段!你又是何必?”顾成林为我倒了一杯茶。
我只觉得心中郁结,后悔刚刚没有骂那个女人一顿。
“段!你有没有想过昭昭想要的是什么?徐小姐其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喜欢徐成意是王昭昭昭告天下的秘密,是她一个人的事,从头到尾,徐成意都不必为别人的喜欢埋单。她没有错。”
我骂了一声:“我也知道…”
“你说的第一次正式与昭昭见面是什么意思?”顾成林敏锐地抓住了我话语中的粗漏。
我叹口气:“王昭昭忘记了我,我却记得她。”
“我们是孤儿院里认识的,那时我们很要好,我们有相似的经历,相近的思考,相近的爱好。”
“我长大后打听到她在这里,于是我来了这里,开着一家花店,看她从门前经过。那次滑雪,看见她时我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天命,天命要我们再次相遇。”
“她和幼时不太一样,但仍然勇敢自由,我们仍然合拍,是天生的朋友。”
“我唯一一个灵魂契合的朋友,就这样选择离开,与我探讨死亡的方式,我说,去看海吧…”
我捂住脸,感到顾成林揽住了我的肩背,轻轻叹气。
“昭昭会快乐的。”他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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