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温佩在给夏怀仁做身体检查期间，偷偷给夏怀仁注射过会使中枢神经兴奋的生物碱？”
2124年，北京。关押哈迪斯的监狱里，宋铭玉向哈迪斯问道。
哈迪斯“嗯”了一声，做出肯定的回答。
“你可以理解为兴奋剂。药剂应该是温佩自己配的，配得很巧妙，既对夏怀仁有潜移默化的影响，又可以让夏怀仁的身体数据不出现明显的波动，甚至是血液检查和尿液检查都查不出什么端倪，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而且，药剂不会立即起作用，具有较长时间的潜伏期，这样做是为了把自己的嫌疑抹除。”哈迪斯说。
“也就是说，夏怀仁在MY130上失去控制，发狂杀人，是因为被注射过兴奋剂的原因？”宋铭玉问。
“对。夏怀仁的身体数据你们那儿都有记录，你手下的研究团队调给我看过，事情温佩做得非常巧妙，但再巧妙，只要做过的就一定有破绽，破绽就在那些数据里面，被我发现了。”
“温佩想让夏怀仁失控？她为什么这么做？”
“夏怀仁一旦失控，就证明外星基因在人体内是不稳定、不安全的，她希望得到的结果是让你看到夏怀仁失控，看到外星基因的危险，最终不得不放弃基因计划；就算你仍然不愿主动放弃，毕竟夏怀仁失控已成事实，她可以用这件事引发舆论，逼迫你放弃基因计划。”
“因为想逼我放弃基因计划，不惜诱导夏怀仁杀人，用几条人命做代价？这可不像是一个仁慈的医生所做的事。”
“温佩没有想到后果这么严重。温佩的兴奋剂剂量用得非常小心，这说明她也不希望造成太严重的后果，她只是想警示一下你。可她低估了夏怀仁的危险性，MY130上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期。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只能将错就错。”
说到这里，哈迪斯微微叹了口气，说：“宋女士，其实你们都低估了夏怀仁，夏怀仁从来都不像他经常表现出来的那样，是个单纯宝宝，他比你们想的要危险。在被你抓住之前，我在极端AS学派的研究团队就做过一个总结，哪类实验品可以不被外星基因杀死，存活下来？结论是这类实验品至少具备两个特征，一是身体健康，没有严重疾病；二是他本身骨子里就具有野兽的特点——也就是兽性，比如凶残、易怒等，这种人，无论他有没有被植入外星动物的基因都很危险，植入后这份危险放大了。”
宋铭玉眼睛眯了一眯，道：“哈迪斯，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是，是关于夏怀仁的。我观察了夏怀仁很多年，关于他的事情，有些我还没跟你说。夏怀仁首次出现变异形态是他第一次在星际舰队立功并凭借立功晋升二级战士那次。”
“这你跟我说过了。”
“那次虽然是他第一次显现变异形态，但却不是他第一次失控。”
“噢？”宋铭玉来了好奇心。
“夏怀仁以实习生身份到星际舰队实习，第一次独自执行站岗任务时，就遇上了外星无人战机对中国太空基地的试探性侵入。”
“然后呢？”
“然后夏怀仁执行站岗任务的那所太空哨所就发生了大爆炸，大爆炸把整个哨所炸得渣都不剩，同时那几台外星无人战机也渣都不剩。夏怀仁一口咬定是哨所设备出问题导致的爆炸，是意外，星际舰队也没查出什么来，但那时我们一直监控着夏怀仁的身体数据，我记得当时夏怀仁的各项指标都出现了大幅度的暴涨，尤其是中枢神经的兴奋度，变得激动、狂躁，所以，爆炸很有可能是夏怀仁的手笔。”
宋铭玉也是从第一舰队特属军事学院出来的，对某些情况有一定了解，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道：“试探性侵入？如果只是试探性侵入的话，那些外星战机在基地附近盘旋几圈就会自己走掉的，按理说夏怀仁没有必要因此炸掉整个哨所。”
哈迪斯说：“这就是兽性的表现，野兽对自己的领地相当敏感，有人侵入领地，就会点燃他们极强的攻击性。”
宋铭玉听着，摸了摸下巴，问：“还有呢？”
“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包括夏怀仁还在第一舰队特属军事学院时，他就多次因打架违反纪律，因为他很容易被激怒。但由于夏怀仁的其他成绩非常优秀，把他的总体成绩拉高了，学院不愿轻易放弃这个人才，所以才没有开除他。”
宋铭玉笑道：“他易怒难道不是因为你老用脑意识连接术去教唆他的缘故吗？”
“我承认我起到一个推波助澜的作用，但也要先有浪，才能推呀。”
宋铭玉越听越好奇，“夏怀仁……为什么会这样？”
“估计跟他的经历有关，据我观察，夏怀仁，尤其是他父母去世后，就很少接受到过周围人的善意。接受到周围善意越少的人，越容易为了自保而下意识地做出偏激举动。但是后来他改变了，改变了很多，所以你现在看到的夏怀仁没有那么多的过激反应，温佩也必须通过给他注射兴奋剂才能使他失控。”
“导致他改变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因为两个人，一个是高宣，一个是白星程。”哈迪斯非常认真地在给宋铭玉分析夏怀仁。
宋铭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前者是因为恩，后者是因为爱。”
“反正无论怎么说，现在的夏怀仁，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失控发狂的，他在MY130上失控是因为温佩给他注射过兴奋剂。温佩的兴奋剂虽然配得巧妙，但事情只要做过就有痕迹，破绽就藏在夏怀仁的数据中，顺着破绽好好往下查，查温佩曾经呆过的实验室、她经手过的药物，一定能找到有力的证据，通过这些证据，就能让温佩身败名裂。”哈迪斯铿锵有力地说。
宋铭玉点点头，伸手去理自己的袖口。
“关于证据，我已经派人去收集了。”宋铭玉说，“我会打温佩一个措手不及。”
“对了。”忽然，宋铭玉想起了什么，问道：“西伯利亚出现的那个类似你的实验品的怪物，你说你有能力查，对吧？”
“对。”
“什么时候有结果？”
哈迪斯哈哈大笑道：“宋女士，我发现您是有点黑色幽默在身上的。您用手段强制我长时间睡眠，控制我清醒的时间，然后问我让我做的研究什么时候有结果？宋女士，我睡觉的时候可没法思考呢。”
宋铭玉双手抱臂，“你想怎么样？你可以提条件，但别忘了你在我手里，太过分的条件不要提。”
“增加我每天清醒的时长，给我找个做研究的助手，不过分吧？”
“增加你清醒时长可以。”宋铭玉爽快地答应，“至于研究助手……给你配几个机器人助手吧，要是机器人助手实在不好用再考虑用人。”
于是，哈迪斯和宋铭玉之间达成了友好协议，从此，哈迪斯每天的清醒时间增长，不用长时间被迫地陷入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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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4年，5月18日，赤道。
由于黄赤交角的变化，进入阴阳纪后，只有赤道地区还保留着24小时昼夜交替的节律。这里没有城市保护罩，伸手就能接触到雨水和阳光。
夏怀仁来到这里已经两个月了。
夏怀仁坐在一棵猴面包树的树洞里。猴面包树是这里的特产，它长得奇大无比，树洞也奇大无比，甚至可以装修成房子来住。
和一百年前一样，赤道地区依旧是野生动植物的天堂，这里物种丰富，充满野性。以前夏怀仁只能在珍惜动物馆里见到的物种，现在正在地上撒腿乱跑。
这里没有城市保护罩，没有城市保护罩就意味着没有恒温功能，紫外线直直照射下来，太阳烈得跟什么一样，高温令人如置身烤箱，长年呆在恒温的城市保护罩里的人来到赤道地区一定是非常不适应的。
夏怀仁呆呆地看着天边的太阳。
诺亚来到夏怀仁身边，递给夏怀仁一个猴面包果。
猴面包树真是一种非常有意思的植物，它树龄可达5000年，可以蓄水，可以当房子住，果实还可以吃。
夏怀仁面无表情地吃诺亚迪过来的猴面包果。
“好吃吗？”诺亚问，“你第一次吃这东西的时候，既不说好吃，也不说难吃，看起来也不是不适应的样子，都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它的味道。”
“我对吃的东西不太挑，对我来说，食物能吃就行，能吃就是好食物。”夏怀仁说。
“……你可真好养活。”
“以前我妈也这么说。”
夏怀仁这个人，长得很精细，但活得很粗糙。
“这里没有城市保护罩，你第一次来，会不会不习惯？”诺亚很关心夏怀仁。
夏怀仁笑了，“以前在星际舰队的时候，到了真太空区，那里可没有城市保护罩。我还去过似星，似星上也没有城市保护罩。”
作者有话说
第211章 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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