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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咱爸”俩字成功让谈彦唇角一抽,头顶上方一排无形的黑线垂下来。

紧接着她从树上跳下来,轻松落地,伸出手里一颗新的棒棒糖,安慰道,“哥哥,我请你吃糖。”

宋幼清觉得他不会接,但还没等他开口,就把手里那颗下周过期待处理的棒棒糖塞到他手里,后退半步,“你不要太伤心哦。”

“……”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谈彦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棒棒糖,淬了墨的眸子幽深且复杂。

“……”

宋幼清回去包厢时余仲已经不在了,进门时蒋寄荷冲她投来“你上个厕所要半天?”的眼神。

余仲和蒋寄荷公司晚上有事,这一顿饭结束的也快,蒋寄荷只好先送她回家,宋幼清慢吞吞跟在她身后出门。

蒋寄荷出门提车时,宋幼清被一个年轻服务员叫住,“妹妹!”

服务员拿着魔方追了出来,送到宋幼清面前,“你的东西掉了。”

宋幼清认得,这是谈彦的魔方。

宋幼清顿住,垂眸思考了三秒,歪头看向服务员小姐姐,极力否认,“不是我的。”

小姐姐一愣,她似乎一点也看不出来宋幼清一点也不打算帮谈彦把这魔方带回去还给他,甚至十分善意且热情的提醒宋幼清说,“是在你们刚刚的包厢遗漏的那个小哥哥的呀?!他是你谁呀?”

小姐姐花痴眼,“他好帅呀!”

宋幼清:“……”

在服务员小姐姐一脸“真的你信我,真的是你认识的人的东西”的诚挚神情下,宋幼清面无表情地接过了那个魔方。

蒋寄荷和余仲不同一台车,蒋寄荷要先开车送宋幼清回家,而余仲先开车回公司了。

一路上,宋幼清百无聊赖的把手里的魔方拨乱,只听蒋寄荷说着,“公司很快就要在海外上市了,最近比较忙,我和你余叔叔还有很多事要处理,给你请了一个阿姨照顾你的起居。”

宋幼清应着声,又尝试着把魔方还原,但是卡住了,她不讲任何技巧地尝试了几次还原失败之后,带着点“无所谓毁灭吧”的念头,索性全部扭乱,越乱越好。

二十分钟后,蒋寄荷把宋幼清在小区门口丢下就掉头走了。

宋幼清踏入小区时接到了林周的电话,她停顿片刻,转身走出小区。

当年林周跟随父母来这边后没多久,林周就辍学了,宋幼清知道一点林周后来的事。

到这边没多久,林周父母就发生了车祸,林周不愿意投奔亲戚寄人篱下,干脆就不读书了,去理发店当了学徒,半年后跟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小理发店,后来她朋友退出,林周便一个人把店盘了下来。

理发店不在市里,在一个小巷子的斜坡上,宋幼清跟着手机导航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这个点,理发店没人。

宋幼清掀开门口胶帘,头上铃铛叮叮当当响起。

里头坐在剪发椅上的短发女孩抬眼看过来,在看到宋幼清的一瞬间眼睛亮了起来,手里的手机放下,飞奔过来一把抱住,“清哥,我靠!”

宋幼清心情好了点,缓缓笑起。她真心实意地笑起来和平日里一点也不同,此刻眉眼是不由自主地弯起来的。

她刚想说话,那边刚刚林周的手机传来破口大骂,“卧槽尼玛,傻逼打野,在打团你挂什么机呢?”

那人以林周为圆心,祖宗十八代为半径骂了个遍。

林周骂骂咧咧拿回手机,“操,清哥你先坐,我打完这把。”

宋幼清“唔”了声,打量了一下她这二十来平不到的方寸小店,很多东西都是旧的,只有一个剪位,里头角落一张帮客人洗头的床,以及靠近门口一张给客人坐着等的红色布艺双人小沙发。

沙发对上方的墙上还挂着一个小液晶电视,现在上面放着荣耀比赛的回放。

这盘下来的店旧是旧了点,但功能齐全。

宋幼清在沙发坐下,手随意从口袋一掏,摸到了魔方一角,上方液晶电视突然惊呼,宋幼清抬头无意一瞥,瞥到此时的回放画面里切到的银发少年,短暂的怔了下,侧眸问林周,“这是谁?”

林周也瞥了眼,“啊哈?怎么,你认识他?他是K-FOX,K狐狸。”

林周见她不是很了解,给她展开说,“你也觉得他很帅吧,他可是荣耀电竞圈神颜,要颜有颜,要技术有技术,国服第一李白。”

宋幼清确实不是很了解,只是单纯对在这个液晶屏幕上看见她那异父异母“亲哥哥”谈彦的脸这件事感到有点诧异,她顿了顿,单纯地问一句,“什么概念?很厉害吗?”

林周突然放下手机,脚点地滑过来,眼睛认真的看着她,“国服李白倒是没什么,对于这个比赛拿奖拿到手软的人而言,对他来说,国服这种称号纯属娱乐性质,打着玩的。”

林周想了想,“这么说吧,这个人——”

她指了指屏幕,“是ASKA战队御用第一打野兼队长,在去年的蝉联赛中曾经单杀了对面日本队本泽田野七次,那场大逆风,K神以一己之力把节奏带的飞起,把对面全队屠了两次,力挽狂澜扭转局面,赢了那场比赛。在那之前,我们在国际蝉联赛中就没赢过日本。”

林周滔滔不绝说了很多,虽然有点复杂,但宋幼清大概听明白了。

用两个字概括就是——蛮吊的。

此时,回放里的比赛正好结束,屏幕那头切到了谈彦的镜头。

只见他一手抽下头戴式耳机,不经意看了眼镜头。

战队服批在肩上,银色头发衬得气质三分野,耳边狐狸头耳钉炫目,唇角轻轻勾着。

“不过他已经大半年没比赛了,这期间一条微博都没发,大家都说他退役了。”

林周阿巴阿巴地给她科普一些赛制。

然而宋幼清没听懂,她以为打这游戏的最多当个代练或者参加一下什么娱乐比赛,但是听林周说不是。

林周这个妥妥电竞迷正说的起劲,门口叮当响起,来客人了。

她把手机扔给宋幼清,“清哥,快,帮我打上。”就去招呼客人洗头了。

宋幼清接过手机,随便玩了玩,很快就7-0推了对面。

也许是林周这里是个让人够放松的地方,困意袭来,宋幼清眼皮打架,没多久就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店里客人早已经走完,她那边桌子上同样趴着睡着的林周,又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了12点,她起身,轻声推门回去。

夜深露重,宋幼清回到红树湾时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在回来路上在路边摊花余仲给的红包买了宋幼清这辈子都可能买不起的99块钱一斤的红苹果,那大叔见她人傻钱多,还多送了她一个。

宋幼清表示十分感激。

她上二楼时,正在思索要不要把魔方扔他门口之时,但突然头顶“咔哒”一声,门开了。

握着水杯把手的谈彦出现在门口。

这显然也在谈彦意料之外,他松开抓着门把的手插进兜里,睨着她,额前几缕银色发丝凌乱,像是刚睡醒,此刻垂着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抬手看见此时正巧一点半,而少女这个点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后,略挑眉。

宋幼清显然是没想到他会在,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含着棒棒糖的一侧鼓起来,神情呆滞得可爱。

“……”

那一刻,谈彦显然看到了少女眼里最自然最原始“该死的他怎么在这”、“他回来干什么”的反应,但很快,下一秒,她便立马藏起一切,把橘子往他跟前提了提,乖巧且讨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用那双漆黑的瞳孔诚挚、热情地看着你,“哥哥,你要吃苹果吗。”

简直没有一丝表演的痕迹。

宋幼清也就客气客气,没想给他。

谈彦略弯腰,视线刚好与她齐平,勾唇,“好啊。”

宋幼清:……

宋幼清漆黑浑圆的眼珠子缓慢地眨了眨,陷入了某种自我僵持,然后下一秒她低头,从袋子里一共三个挑了一个最丑的给他,下一秒只听见他说,“全部都给我吧。”

宋幼清:“?”

宋幼清惊呆了,她从来就没见过这等理所当然地要嗟来之食之人。

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然后心不甘情不愿把整个袋子给他。

宋幼清这个人,夸人可能是虚情假意的,但骂人绝对是真情实感的。

她突然歪了歪头,“哥哥。”

大概是看这小鬼吃瘪好玩,他接过橘子笑意盈盈,“恩?”

少女天真的神情尽显无辜,“够吗?要不你在这等等,我再去给你买点。”

谈彦的脸立刻黑得跟阎罗王似的,宋幼清快速落下一句“哥哥晚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逃回房间了。

--

第二天宋幼清路过谈彦房间时,发现门微敞着,从缝隙掠过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没人,一大早他不在了。

宋幼清下楼时看见一个中年女人在琉璃台前忙活,阿姨也看见了她,扬起笑意,“您就是二小姐吧,我叫周秀莲,你要是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告诉我。”

宋幼清站在楼梯口,点点头,“谢谢周阿姨。”

宋幼清正要出门,周阿姨拿起准备好的三明治,塞到她手里,语气殷切,“这个是刚刚在外面买的早餐,你拿着路上吃。”

宋幼清没有接受别人好意的习惯,短暂地愣了一下,小声回了句谢谢。

“刚刚那个应该是您哥哥大少爷吧?刚刚见他出门时拿着这些文件,应该是要带出门的,不是忘记了吧。”

宋幼清顺着周姨手指的方向,看见琉璃台放这个文件夹。

“您现在出门顺路给他拿去也来得及。”

宋幼清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心说哪里顺路了。

宋幼清——一个平等地讨厌这个世界所有人的人,下意识皱起了眉,抱着“他是谁?”、“我为什么要给他拿。”,“给他拿我有什么好处”、“让我一个人静静我不想跟人交流尤其是我那异父异母的亲哥哥”的内心逻辑,正要委婉拒绝。

但是比不上“快女”周姨的速度,只见她摘下手套,一把拿起蓝色文件夹,走过来塞也似的给了宋幼清,“他前脚刚走你后脚就下来了,这会儿应该在车库呢。”

周姨还嘟囔一句,“不过我看您跟大少爷怎么眉眼其实长得不像呢,虽然两人都很好看。”

宋幼清没作解释,被迫接下文件夹,又被周姨塞了另外一份早餐,“少爷的早餐。”

“……”

穿过客厅,从玄关一侧直接转入车库的门口处,宋幼清停下脚步,揭开缠绕着牛皮纸的袋子。

宋幼清一点也不觉得这玩意是什么**性强不能看的东西,此时直接打开文件,抽出其中一张纸。

上面赫然写着“B市监狱转监狱申请”几个大字,宋幼清一顿,意识到大概也许可能这玩意确实不该看,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当什么也没发生地,“咻”地塞了回去。

只不过一抬头,对上一双漆黑泛光的眼睛。

是去而复返回来拿文件的谈彦。

他停在不远车库衔接处,叉着腰,看着宋幼清。显然刚刚她的行为已经一秒不落地落入了他眼里。

宋幼清怔然站在远处,看着他缓缓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垂眸打开似乎在检查一遍里面的东西,视线像羽毛般掠过少女,漫不经心地开口,“看到什么了。”

宋幼清当然是选择转移话题,“哥,周姨叫我拿上给你。”

他缓缓地“哦?”了声,这才抬眸,盯着宋幼清看。

宋幼清坦然得不能再坦然地直视他,谈彦突然就笑了一下。

要不是他刚刚看见了,还真的以为她没打开过。

他发现,这女孩的心理素质是真的强,胡说八道的王者,撒谎搪塞人完全不带眨眼的。

谈彦突然有点好奇,她是只这样搪塞他,还是十六年以来都是这么搪塞所有人的,包括她母亲。

宋幼清不明就里,哦?是什么意思。

宋幼清这辈子做过最难的阅读题就是眼前这位哥嘴里蹦出来的字。

“哥哥。”她轻眨眼睛,无比真诚地提醒,“我快迟到了。”

这是千真万确的,她没瞎说。

一中早上七点早读,现在已经六点半了。

宋幼清说完就想走,才往前迈一步,她的书包就被扯住。

谈彦似乎看出来她想跑的心思,手指头勾住她的书包,吊着眼皮子,“急什么?等着。”

宋幼清皱眉,然后看见他当着她的面在清点里面的文件数,仿佛她会偷他的转监申请。

好在宋幼清这人耐心还不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点了三次。

倒不是宋幼清恶意揣测,但是谈彦不是在拖时间她打死都不会信的。

就在他点完重新装回袋的时刻,宋幼清以为他可以放过自己了,突然听见他冷不丁说,“我送你。”

宋幼清刚迈出一步的腿顿住,转身用一种“你确定?”、“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以及“有这么熟吗”的眸光看他。

“不是要迟到?”他就这么悠悠盯着她,用一种“既然要迟到了还不快上车在这蠢站着做什么?”、“你究竟是怕迟到还是不想跟我多待一秒?”的深谙目光,仿佛要看穿她随意又肆意的伪装下所有的心思。

宋幼清灿烂一笑,“好哦!谢谢哥哥。”

谈彦莞尔勾唇,“不用谢,妹妹。昨天没送成,今天补偿你。”

宋幼清:“……”

然后宋幼清看见他穿过车库,在三辆车中开了最不低调的一辆。

说实话,在这辆紫色帕拉梅拉的引擎声穿过A市道路之前,宋幼清觉得还好,但当这位哥吸引了整条街眼球的十分炸眼的超跑停在校门口前时,宋幼清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难受。

默默无闻隐藏过往的高山和低谷,在人群中浑水摸鱼,低调且收好本性,隐藏棱角,默默度过这无法自己作主的18岁前的高中时光。这是宋幼清原本的打算。

但是今天的超跑声令这个计划腹死胎中。

下车前,宋幼清“砰”地一下,在校门口那么多人的注目下,用可以把这破车摔烂的力道,十分“友好”地把车门关上。

“等等。”

没走两步,她被叫住。

谈彦摇下车窗,指了指她手里的那份多余的早餐,勾唇,“给我的?”

宋幼清沉默两秒钟,“不是。”

显然她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对此表示怀疑,“你一个人吃两份?”

她用一种“当然了难不成给你吗”的惊讶神情,十分笃定地答,“是。”

谈彦:“……”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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