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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

谷苏:“酌酒!呕...你给我...呕...等着,你...死.....呕.......”

磐若轻轻扣了扣笼子,笼中装有臭味的机关便又松动了两个,随之谷苏哀嚎着臭不可耐之声,便又凄凄惨惨响了起来。

我收敛干净地上的笼子,碎碎念道:“看来这笼子还是效用太过欠缺了,谷苏仙君吼这一通,路过的仙友们都因这声音投来奇怪的目光,若是能将这法阵再研究研究,将屏蔽声音的效用加上就好了,否则像谷苏这般,关一路哭一路,可了不得。”

我正想着如何改良,却见磐若将凳子还予那卖灵汤的小妖,对我道:“下次让我试试。”

你不要过来啊........!

我可是个高冷的人,说不搭理磐若,就绝不能放松警惕,此刻只好假装没听见,低头将满地竹料拾捡归整。

恰好千里传了讯来,要我赶快回群山殿,否则我那小破山头不保了。

今日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一个个都跟我那小破山头过不去?

万骨山比起其他仙友灵气充沛的洞府来讲,灵气全无,且哀骨满地,不免寒酸了些,但山头虽破小,好歹也是我的窝,还是要回去看上一看的。

今日为躲磐若,早早便潦草出了门,并未带乾坤袋,只好随手捡来一根竹竿,将笼子悉数挑起,挂的满满当当的扛在肩头,很有凡世间人,肩挑烟火过一生的味道。

正要走,又察觉谷苏来此定是有事相找,断不会是来瞧我这么简单,定是来找磐若的,便对磐若道:“走吧磐若,今日有了谷苏仙君舍己为友,也算是收获颇丰,我需先回殿上将这笼子再修整修整,后面还有重要的事情等着呢......”

待我步子还未迈出,只觉被人拉住了杆子,前进不得。

我回头,瞧着磐若,不解道:“做甚?你可是还有要买的东西?”

磐若将装有谷苏的笼子递给我,我以为是他懒得提,刚接了过来,却见磐若伸手,准备接过我肩头扛着的竹竿。

我心头纠结悲痛难忍,磐若上神,你可知你此番举动多冒昧!

这半月来,我日日早出门晚回山,连修炼我都四下确认,找个没有你的地儿,去哪儿都得让千里给我放风监督着你,你可知我有多呕心沥血,多煞费苦心的在和你保持距离!

此刻你又主动却要帮我扛杆子,让我情何以堪!

堂堂上神不回三十三重天呆着就算了,跑我这小破山头,日日跟着我守着我,如今还要帮我拎杆子算怎么回事!

我哪儿敢让你拎啊!你这一拎,我这半月的冷漠起不原地破功!

受宠若惊!

受之有愧!

愧不敢当!

我忙拉开距离,警惕道:“你这是做甚?”

磐若却挨近我,手持在半空也不放下,只道:“重,我来。”

重什么重!哪儿重了?你是不是忘了当初在旭峰山,让我一年一年地滚石头上山的时候了?!

别这样啊磐若上神!我很不习惯啊!你正常一点!

我忙拒绝三连,道:“别!别!别!你这堂堂一介上神,如凡人俗子一般,扛着笼子走这一路,像是什么样子,若是传扬出去,会被其他仙友耻笑的,我一没名气,二没声望,我自己来就好。”

磐若抓着杆子不放,道:“无妨。”

见磐若如此坚持,我只好道:“那咱们进了林子,届时路上人少些,我再给你扛可好。”

磐若还是捏住杆子不放,还未待我再言,原本反手捏住杆子的手,却不小心卸了力道,挂在杆头的笼子忽然一歪,悉数掉在了地上。

我慌忙去接,手中装有谷苏的笼子也跟着随之散落其中。

这一掉,惨叫之声瞬间传来,似乎是那笼子机关里的气味,又散发了去。

只听谷苏凄厉声起,引得路过的其他精怪纷纷侧目,只有谷苏痛苦谴责道:“酌.....呕....你.....呕......!!!我...呕.......跟你们势不两立!”

我原地僵化,不由得瞧着磐若,磐若也愣神了片刻,两人会心一笑。

磐若接过我手中两头空空的杆子,环顾了巷子里的其他铺子,去卖灵汤的小妖处借了几根草绳带,将那些笼子一一串好后,又在杆头各自挑开了两个小孔,将绳子串了进去,那笼子便稳稳当当立在了杆子两头。

我瞧着磐若这一翻动作,似极了当年我在云头之上瞧凡间时,见到凡间丈夫为其妻子,收拾打碎的羹汤瓦罐碎片之景。

磐若拾掇好笼子,道:“怎愣神了,走吧,方才不是说千里又传讯来,说有十万火急的急事找你,要快些回殿去,还有事情等着吗?”

闻言,我又想起令我头疼之事,慌忙摆摆手制止磐若,道:“快别提快别提,脑袋疼......千里那小崽子,总是遇到点小事就急吼吼的,天上掉根羽毛都能说是山崩,方才传讯来,也是因着山下兔精又要生产了,一月产一次,一次能生十来只小兔精,这次说是给他们划分的洞府住不下人了,家里兔满为患要扩地方,急着要我回去主持公道给他们划分新地盘,若是有发自把山头扩大些就好了,生它万二千八只兔子精也不在话下,实在是无奈山头地盘少了些,可这兔精生来便如此能生养,我也不能让人家违背天道本性,憋着不让人家生孩子,既要顾全其他小妖小怪小魔小兽的地盘,又要考虑到未来兔精的下一代的下一代的下一代,着实恼火得很!群山殿从早上开始到此刻,一直都闹的很,满殿都是兔崽子的兔崽子,和兔崽子的兔崽子,千里被扰得撑不住了,才不得不传讯唤我回去,若非为了躲清净,我何至于放着好好的山殿不用,跑到这野村巷末来......”

磐若却道:“我还以为,你今日也是在躲我。”

我尴尬一笑,心底默默肺腑:你当然是主因........

想起这半月来,故意端着不理磐若,希望他识趣些早早离开,此刻竟然又不自觉话唠起来,慌忙住了口。

我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才忽觉这一路走来,我说了如此多话,身后的人却始终安静得很,于是故意放满了脚步,悄悄去瞧磐若的反应。

只见磐若肩上挑着杆子,竹笼随着磐若的动作在杆子两头晃晃悠悠,磐若的步子也随我步子,一起闲散地走在溪道石板上。

石板水流悠悠,石板与石板间的间隙却大的很,磐若高大得很,此刻也只得低眉专心瞧着脚下的路,低眉的面容上却带着些微抹不去的笑意。

此刻日落西山时,林间又夕阳晚照,溪面波光粼粼,穿越林间而来的金色的光,落在磐若黑白相间的衣衫上,衬得他越发好看。

似乎是察觉到我没再说话,磐若忽抬起头来,我慌忙转过头去,假装衣裙上沾染了灰尘,赶紧弯下腰去拍拍。

察觉磐若停了片刻,随后侧身越过我,走到了前头去,路过我身侧时,余光瞥见磐若衣衫浮光跃金,有些晃了我的心神。

这光刺眼得很.......

我心下一动,手中变出一方斗笠在手,叫住了磐若。

待磐若回头,我便将那方斗笠戴在了磐若头上。

磐若似是戴不习惯,伸手想摘下,我制止道:“就这样走吧,阳光刺眼得紧,晃得人眼睛不舒服,水流急,别摔了。”

我怕他不信,又变化出一方一模一样的斗笠,戴在自己头上。

磐若瞧着我的模样,笑了下,忽又严肃起来。

貌似是帽子卡住他的发髻了.....

磐若正了正头上斗笠的位置,调整了个舒适的角度,转过身继续往山殿上走去。

瞧着磐若背影,我心底忽然有些异动。

无论是当年在昭圣阁,还是后来随着磐若呆在旭峰山修习,磐若对我,向来是严肃认真,颇有些为人兄长的管教意味。

可如今我到了万骨山,建立了无世村,收容了因各界交战,法力低微而无力自保的仙友。

不曾想磐若却也跟了来,纵然我冷眼以待,客气相交,但每每相处,磐若也再不复往日严肃沉默之色,反而....

反而多了温柔包容之感,再不复往日疏离严肃......

我从未曾想过,这“温柔”二字,会出现在我与磐若之间。

可这感觉,也着实是不赖得紧。

算了,今日湖光山色良辰好景都有,权当日子特殊,暂且不论往日之事吧。

我快步跟上磐若,乖乖随在磐若身后。

磐若回头,瞧我一眼,眼底波澜中又带上了令我心慌时所见之温柔,却亦有我的倒影在他眼眸之中。

“磐若....你.....”

见我叫住他,却支支吾吾的,磐若微微皱眉,有些担心道:“怎了?”

“无事 。”

我一路小跑,快步超过磐若,走到了他前头。

走出溪流石板,回到小路时,裙角湿透,低沉沉的贴在鞋腿。

我背过身背着手,迎着磐若走,催促道:“走吧,且快些回去将谷苏放出,若是再关久些,谷苏还未恼,千里倒是真要闹起来,到时候我的小山头可真真要保不住了!”

磐若站在溪流中央,见我催他,便也不再纠结我方才叫住他欲言又止是为何,也浅眉低笑,随即快步跟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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