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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计死遁

滚滚黑烟好似是骆安城积怨了一生的怨气,直窜天际,要将澄蓝的天空遮蔽得乌烟瘴气。

宫道上的宫人脚步匆匆,手提木桶前去救火,木桶里的水随着着急奔跑的步伐从桶中溅出,洒在宫道石板路上,犹如鬼画。

骆禅檀赶到的时候,火势正燃得汹涌,赤红的火舌因风飘摇,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半座玉兰殿都被火焰吞灭,隔着倒下的横梁和熊熊烈火,无人敢靠近分毫。

宫人们接连不断地接水扑火,依旧杯水车薪,根本无法阻止这场大火将玉兰殿给烧成灰烬。

大火燃烧木梁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还是那阵仿佛鬼吟的笑声。

骆安城站在烈火之中,火光挡住了他的面容,看不清他的脸上究竟是哭是笑。

他像是在仰天大笑,又像是在悲恸欲绝地哀泣。

笑声在某一刻突然停止,大火还在燃烧着,传来滚烫的热意。

可望着眼前的大火,骆禅檀只觉得悲凉。

琅瑶从侧殿被人扶出,手臂上是刺目的烫伤痕迹,脸颊被浓烟熏黑,不断咳嗽着。

骆禅檀连忙上前,出声第一句就问:“陶昭南呢。”

琅瑶好不容易止住发痒的喉咙咳嗽,被烟熏得通红的眼眶含泪抬眸看向眼前露出焦急痕迹的六殿下。

她的声音嘶哑,强忍着肌肤传来的灼烧痛感,不自觉地下咽口水,缓慢回答。

“她当是在殿中没有离开的,只是我忙着去取娘娘生前最爱的那幅画同她下葬,便没有注意陶姑娘的踪迹。”

听了琅瑶的话,目光扫过被她护在怀里抱着棉布的画卷,骆禅檀的眉头蹙得更深,眼中的焦灼也难以掩藏。

神暗司和禁卫匆匆赶来,不消半个时辰就将玉兰殿的大火给扑灭。

然而,墙瓦都被烧成黑色,梁栋东歪西倒地倾倒,殿宇坍塌了一半,早已不复夕日模样。

终成一座乌黑的废墟。

骆帝听闻玉兰殿大火,抛下了乾阳殿的官员,忙不迭地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不止玉兰殿被烧毁,殿中停放的贵妃灵柩也被烧成黑炭。

更遑论灵柩之中的贵妃遗体。

骆帝双目放空,不可置信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双肩犹如压伤千斤石担地垂下,嘴唇微张,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冻结在原地无法挪动脚步,过了许久,才慢慢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又一步地往前。

“陛下,不能进去啊。”高忠跪下高声呼唤骆帝。

骆帝仿佛魔怔了一般直直就要往里走,高忠冒着大不敬的罪名伸手拽住了骆帝的龙袍一角,哀戚地劝道。

“陛下,玉兰殿岌岌可危,陛下您不能进去啊。”

“万一大殿突然倒塌,陛下您切不能有半分损伤啊。”

骆帝转头厉声呵斥高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骇人。

“给朕松手!”

骆帝目眦欲裂地瞪着跪在地上的高忠,压根感受不到夺眶而出的泪水。

内心疼痛得和被烈火炙烤过一般。

而即使面临骆帝雷霆万钧的震怒,高忠也不敢松开死死抓着骆帝衣袍的手。

哪怕是被处以极刑,他也不能让陛下以身犯险。

“父皇,儿臣这就让人将贵妃的灵柩从殿中挪出来。”太子姗姗来迟,一眼看清局势,上前对骆帝躬身。

“还不快去。”骆守敬转身对身后的禁军肃声下令。

骆守敬又朝身边宫人使了眼色,让人去搬张椅子来给陛下。

他清楚父皇的脾性,若是没能亲眼看见贵妃的遗体,他是断不可能从玉兰殿离开的。

骆守敬守在骆帝身侧,视线落在在殿内搜寻的禁军之中,注意到骆禅檀也在其中。

他怎么也亲自进去了。

难道就为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宫女?

骆守敬先是皱了皱眉,见骆禅檀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此地步,又倏地舒展了眉眼。

一个为情所困,有软肋的人,又有何惧。

所幸有厚实的灵柩保护,贵妃的遗容虽被烧得面目全非,但还是留下了全尸。

但身在火中的骆安城却没有那么幸运了,几乎只剩下一具白骨。

除了贵妃和骆安城,玉兰殿内还有一具同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女性尸骸。

看到尸骸的第一瞬间,骆禅檀就想到了陶昭南。

很快,他下意识地去否定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可能是陶昭南呢,她那么惜命,那么想要从自己身边逃走。

怎么可能和骆安城一起葬身火海呢。

这不可能是她。

所有的辩驳都在看到尸骸旁边掉落的一把匕首化为沉默。

那是他亲手淬炼的匕首,就算是化成灰骆禅檀都记得。

这匕首,还是他赠与陶昭南护身所用的。

他弯腰拾起那把匕首,紧紧地攥在手心。

她那么想逃,找个替身,再把匕首丢下不就好了吗。

无论如何,骆禅檀都不愿相信,这具尸骸就是陶昭南。

禁军将贵妃和骆安城的遗骸放在空地上,有一名禁军多嘴问了陛下,该如何处置废太子的尸身。

骆帝磨着后槽牙,恨极了地说:“挫骨扬灰。”

禁军不敢言语,低着头往后退了。

挫骨扬灰是何等狠绝的下场,且不说那还是骆帝的亲身骨肉。

“父皇,时候也不早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儿臣来办吧。”

比起宵衣旰食地处理朝政,这短短不到半日的时光,骆帝的精神就倦怠极了。

眼睛酸痛得好比针扎,可比起身上的疼痛,骆帝心中的痛要疼上千倍万倍。

就在他扶着扶手起身的时候,骆帝两眼一闭,膝盖一软地往后倒下。

站在他身侧的高忠和骆守敬连忙伸手扶住骆帝,才让他没有倒地。

乾阳殿,太医署资历最深的太医为骆帝搭脉,后背冷汗直冒。

“怎么样了,林太医。”骆守敬急切地问。

林太医慢慢收回手,双膝跪在地上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给骆守敬叩首行了大礼。

“太子殿下,老臣不敢欺瞒殿下。”林太医的声线不自觉地颤抖,“陛下本就积劳成疾,如今又急火攻心,还请殿下早做准备。”

骆守敬搭在膝上的手握成拳,眼露惊异,从未听过父皇身子不安。

事发突然,骆帝倒了,宫中大事当然由他这个储君决定。

但是,他不能这般草率地就令人为骆帝准备后事。

若是骆帝幸免于难,他此举难免有急于继位之嫌。

“太医署必当竭尽全力医治陛下,余下孤另有安排。”

“是。”

骆帝陷入昏迷,骆守敬成了宫中最具话语权之人。

翌日,他召了骆禅檀到东宫。

“六弟,来了。”他坐在亭中,面前摆着棋盘,抬眼看向来人。

“臣参见太子殿下。”

骆守敬轻笑了笑,抬手让他坐下:“你我兄弟,何必拘礼,坐吧。”

骆禅檀站着没有坐下:“殿下有何吩咐,直说便是。”

注意到骆禅檀眼下格外明显的乌青和眼底的疲惫,骆守敬挑了挑眉,放下了手中的棋子,不再同他虚与委蛇。

“父皇还在病中,如今朝堂由我做主,孤本是有意撤去神暗司的。”

余光瞟向站在桌边的骆禅檀,他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情绪。

正当骆守敬要开口往下说时,未料骆禅檀却先出声。

“殿下想要废了神暗司便废吧。”他毫不在意地说。

他的声音低沉,眼中没有一丝光亮,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死寂。

骆守敬怔愣了一瞬,轻咳一声:“但孤现在改变想法了。”

父皇一病倒,舅父立刻就要他下旨将自己的堂弟立为征远将军,把京中的三万精兵交到他手中。

他和骆安城不同,他可不会当个言听计从的“傀儡”。

他意识到,虽然神暗司不可与上阵杀敌的精兵相比,却能助自己暗中办成许多事。

走到这个位置上,他愈发明白了父皇设立神暗司的意图。

“若六弟你肯帮孤这个忙……”

“好。”

骆守敬还未将“承诺”说出,骆禅檀就已经应允。

今日的骆禅檀反常得让骆守敬有些许的不安。

骆禅檀抬眸直直看向骆守敬,说出自己的条件。

“我可以为殿下办那些腌臜事,但神暗司上下都由我来调派。”

先前,他是神暗司尊使不假,但做很多事都要避开骆帝的眼线。

神暗卫听他的话,但更听命于骆帝。

他现在要完全掌控神暗司。

骆守敬微微皱了皱眉头,神暗卫人数比不上一支军队,可也都是身怀绝技的。

让骆禅檀完全掌握神暗司,是有一定风险的。

“好。”骆守敬还是应了。

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待他登基,再撤去神暗司不迟。

现下,还是先对付舅父要紧。

他不能在明面上与舅父起冲突,那能用的,唯有神暗司了。

即使事情败露,也尽可全数推脱到骆禅檀身上。

“若殿下没有旁的吩咐,臣就先退下了。”骆禅檀收回视线,垂眸又变得冷漠。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刹那,骆守敬突然问了个问题。

“你是要用神暗司的人手去找她吗。”

骆守敬没有指名道姓,二人却都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

骆禅檀没有回答。

“殿下,臣既应了你,不会出尔反尔做出对殿下不利之事。”

“剩下的,便是臣的私事了。”

事态的发展都在骆禅檀的预料之中。

他本就是想利用胤国公挑拨太子同母族的关系。

如此,神暗司尚能存活。

他完全能够谋划着让胤国公和太子两败俱伤。

唯一的失算,就是陶昭南。

她不在,他的一切筹谋都变得无趣极了。

如此,他又与骆安城、骆守敬有何分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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