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
研究所里迎来了一行人，他们打扮简练，佩戴金色狮首胸针，据说这是统一信奉的某个教会。
他们受盛德企业委托，带着一批特殊的实验材料，严格谨慎地与季主任交接，其间只有少数人在场。
因为孟昭请假了，闻雪知临时顶上来，他换上白色的实验服站在人群之中。
季主任打开门后，从里面走出来五个人，最前面是一名棕红短发的女人，五官立体，气质简练精干。
季主任与她寒暄了两句，然后看到闻雪知等人，转头对他们介绍道：
“这位是哈利法克斯·凯丽博士。”
女人得体地微笑，和他们握手，身后走出来另一个瘦高的男人，对方脸颊瘦削，戴着厚重的眼镜。
“特助小岛卓也。”
男人态度格外严肃，看上去少言寡语。
当他目光扫向闻雪知时，流露出一丝异样的光，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不适应。
不过闻雪知未有所觉，只是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他似乎在哪里曾经见过。
正当他心里感到诧异时，已经随着众人走进了培育室，他们的实验任务也跟雾有关。
凯丽博士看着面前的异常生命体，眼神炙热，有种对某种力量的向往与痴迷。
“多么伟大的生命啊。”她不禁感叹道，尾音拖得有些。
“那时候，我也参与了发现，雾和其他生命体都不一样，它具备更广阔的可能性，如果我们合作的话，将会对人类的历史发展产生难以想象的作用。”
季主任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完成这个愿想。”
雾对于他们的到来，似乎也有点兴趣，触腕从头顶的玻璃掉下来，然后仔细地“盯”着他们。
凯丽博士上前一步，露出笑容。
雾的触腕在她面前掠过，看上去就像是打招呼一样，然而凯丽心里清楚，要不是有这面玻璃阻隔，自己喉咙已经被切断了。
凯丽将一缕发丝捋到耳后，严厉的神情柔和，像是看着自己孩子似的有无限的包容。
“它来到这里，有什么重大变化吗？”她看向了旁边的闻雪知，语气温和地问道。
闻雪知扶了扶镜架，“从我们收录‘雾’以来，针对特性做了相关实验。”
他将已记录的内容，精简地讲述这段时间雾的情况。
对于雾的形态变化差异，对方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是对最近的寄生实验很有兴趣。
“你是说能够与它进行沟通？”
其他人也有些差异，甚至那个瘦削的男人也聚精会神地看过来。
闻雪知停顿了一会儿，“是的，我们对它检查过，没有任何外力的干预。”
只是最后实验还是失败了，其中的原因难以深究。
但是，凯丽并不感到失望，而是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透出几分危险又妩媚的感觉。
“我知道了。”她目光流转，忽然看向了雾，说：
“它在学习人类，而且能很快地适应‘语言’。”
雾的真实目的无疑是险恶的，带着人类难以察觉的诡计，只要掌握了他们的语言和行为模式，就能让自己畅所无阻。
闻雪知发现凯丽对雾很了解，还能在听说这个实验时，精准地说出其中最关键的要点。
可是，季主任对此却视若无睹，仍然客气地从旁附和。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开始切入正题，凯丽说起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我们在岩洞里发现了一个相近的样本，在它的基础上复刻出一个生命体，它呈现的性质恰好与雾截然相反。”
凯丽眼里闪烁精光，说道：
“所以，我猜想它们的融合，也许会产生其他的个体。”
融合？
闻雪知不禁皱起眉头，“你们无法再次复刻同样的生命体吗？”
空气沉默了片刻，凯丽挑了挑浓眉，略有些遗憾地说：
“你的问题很好，只是现实并不理想，我们即使拥有最先进的技术链，也无法做到保存复刻体，两天后它就会死亡。”
无法保存，更不用说再次复刻。
所以，凯丽的团队才提出了这次合作实验。
凯丽向后招了招手，之间小岛卓也上前一步，将一只密封管放在她手上。
她两指捏住透明管上下端，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看。
里面是一条白色的柔软断肢，尾端蜷曲起来，大部分已经开始萎靡坍缩，看上去状态特别糟糕。
“我想雾会对它感兴趣的，不久后它也会跟着好起来。”凯丽指腹摩挲着玻璃管，动作有些温柔。
闻雪知能识别这个生命，只是危险系数远在雾之下。
如果把它放进去，会发生了什么？
这个问题俨然也在众人心头，连季主任都显露出几分兴奋，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跃跃欲试的感觉了。
两方团队都开始摩拳擦掌，实验也在有序地展开。
有人把这只白色触腕，放进了雾的玻璃箱里，在浓郁的黑色雾气里，白色的触腕恍若未觉，反而像是察觉到相似的气息。
白色触腕刚才还是要死不活，现在却突然爆发了力量，开始蠕动着向前爬行，一头钻进了雾气中。
那一刻，雾气流动的速度变慢了。
雾也发现了这位“入侵者”，空气中的雾气逐渐落地，附着在四面的玻璃墙壁上，蜿蜒、扭曲的黑色触腕很快遍布了整个箱底。
它们并未做出攻击姿态，而是反常地表现得很平静。
观察室里。
“雾对它产生兴趣了！”小岛卓也先发出了惊呼，这让其他人都为之一愣。
闻雪知接过话头，问：
“小岛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小岛卓也眼睛一亮，解释道：
“按照生物的习性来说，天生的繁殖欲会支配行为，它们会很快进入□□过程，一定要记录下来。”
“……”
原来这是他们真正任务，带回一只新生的同源体。
闻雪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体内的芯片也没有提醒，这意味着现在他们是安全的状态。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期许之色，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是，闻雪知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培育室里的“碰头”仍在继续，雾正在识别另一个生命体，白色触腕在不停地接近，也想与它进行交流。
画面没有一道雾气，一切都清晰可见。
突然，大数倍的黑色触腕高高立起，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入侵者，在任何人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发动攻击。
触腕腹部缓缓张开，露出细密的利齿，紧接着它裹挟着力量横扫而来，缠绕住白色触腕，一瞬间后者宛如消失了。
“快阻止它！”凯丽腾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说。
这个相尽的样本很重要，现在不能失去它。
季主任连忙打电话，让人在规则之外启动防御模式。
“这样做，样本一定会死亡。”闻雪知说。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只是混乱的场面顿时静了一瞬。
“启动声波干扰。”
凯丽顿时反应过来，“快，去做！”
有人启动了培育室的声波干扰器，短时间能够影响雾的行为，果然那些黑色触腕顿时变得迟钝，放开了那条白色的触腕。
只是，后者只剩下一小节尾端，奄奄一息。
“现在雾的攻击性很强，不能贸然进去，但是再拖几分钟它可能会死亡。”季主任面露忧色，却看向了闻雪知。
“我去看看。”
季主任抹了把额头的汗，笑道：“太好了，你注意安全。”
闻雪知微微点头，然后起身前往培育室，身后的凯丽团队也紧跟上来。
他动作迅速利落，完全没有惧色，将那条白色的触腕带出来。
期间，雾没有继续发动攻击。
凯丽敏锐地观察到这一点，对这个年轻人更加感到好奇。
小岛卓也接过了白色触腕，它半个身体都残缺不全，像是一段被虫蚁啃食过的枯枝。
小岛卓也一边带上手套检查，一边分析得头头是道，说：
“雾的领地意识太强了，可能把它当成了威胁！可是，它并没有任何恶意……”
然而，另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对于这个物种来说，也许不是只有一种选择。”
小岛卓也不由得看向闻雪知，神情微愣。
“这也是我的猜想之一。”凯丽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说。
闻雪知莫名感到不适，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他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一丝危险，像是凯丽这样的人才，如果有心要调查自己，不难发现他的“秘密”。
闻雪知认为应当与其保持距离。
他没有开口，对方也就没有追问，而是跟身后的几个属下交接信息。
白色触腕正在全力挽救，这个时间里需要耐心等待，只是实验是继续还是重新调整，这是必须面对的问题。
凯丽并没有下达命令，而是让人仔细留意雾现在的状态。
“现在到雾进食的时间。”闻雪知忽然说。
说话声停止了，凯丽摆了摆手，那些人就转身离开了。
她客气地做了个手势，笑道：
“这不会影响实验，请便。”
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闻雪知动作的细微动静，他一丝不苟，严谨仔细地给雾喂食。
一举一动都格外赏心悦目。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不对，凯丽愿意观赏整个过程，只是这时候小岛卓也慌慌忙忙地回来了。
“博士，我们的样本经过拯救，或许……还能活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决定了这个实验成功与失败。
凯丽忽然站直了身体，朝闻雪知走过来，别有深意地说道：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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