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醒醒。”小矮人用手拍着秦月的脸颊，见呼喊不醒她后，用叶子取了一捧泉水过来倾倒在她面上。
冰凉的液体在某一瞬间和主厨涂抹膏体的举动重合在一起，秦月猛地倒吸一口气，绷直身体坐了起来。
环顾四周，高耸入云、硕果累累的果树，一切和城堡死寂诡异的场景不同。
小矮人担忧地伸手在秦月面前晃了又晃，成功将她的视线吸引过来后，问：“做噩梦了吗，你看起来很害怕的样子……”
秦月点头又摇头，她不敢想自己是怎么到达这里的，站起身看向巨大的果园，把话题岔开：“这就是你的果园吗？”身处其间，她仿佛一只渺小、微不足道的蚂蚁。
“对。”
小矮人挥手，藤蔓捆着一群人从果树之间出现，他们身上也穿着和服，除了花纹不一，他们身上的面料和款式都差不多：“这些东西你认识吗？”
“小月！”
“姐姐！”
妈妈和朵朵一看到秦月，大喊出声，他们有的神情激动，有的面色古怪，但在几息时间后，所有人都亲切地唤着秦月。
“你去哪儿了，我们找了你很久都没找见你。”
小矮人见他们互相认识，赶忙松开藤蔓将他们放了下来，困扰的跟秦月道歉：“我不是故意绑他们的，是他们不经过我同意就吃了我辛勤付出汗水劳动种出的果子……”
秦月没有理会家人的问话，反而是蹲下身安抚小矮人：“是他们做错了，不用跟我道歉。”
小矮人嗯嗯点头，无辜可爱的模样和童话书中相差无几。
周围的一切都在诱使着她放下戒心，毕竟，童话世界里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秦月没看的是，其他人眼中的害怕、惊恐。
澄澄一落地，害怕地抱住了爸爸，他问：“爸爸，姐姐为什么拿着……”
表叔一把捂住了澄澄的嘴，对着他摇头：“别说话。”
妈妈和爸爸对视一眼，做足了心理准备，两人牵着手上前，问秦月：“你在说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小矮人指向一侧草地，委屈地拉住秦月衣裙一角：“你瞧，她们多没有素质。”
空旷草地上，一串饱满圆润的葡萄倒在地上，其中一颗掉落的葡萄上面被啃出大大小小的齿痕。
“我让她们给你道歉好吗？”秦月低声询问，在得到小矮人点头同意之后，指着葡萄示意她们道歉。
“道什么歉，你……”表叔拉住妈妈的胳膊，对着她摇头，他放下澄澄，挡到所有人前面，对着秦月身侧的地方道：“对不起，是我们做错了。”
小矮人点头，勉为其难道：“好吧，看在你态度这么好，面前原谅你们了。”
表叔弯着腰，头却向上，仔细观察着秦月，见她表情微微变好，才直起身问：“小月，大家不是一起进来的吗，你怎么突然消失不见了？”
“嗯？”
见秦月疑惑不解，他小心试探道：“你还记得我们到这里之前的事情吗？”
秦月扫视过她们，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什么事情？”
把她推下来的事情吗？
“从餐厅吃完饭出来，路过一家照相馆，你说这是我们一家第一次出来一起旅游，提议拍照留念一下，我们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就同意了。那摄影师说有一个好看的布景，很适合我们拍，然后就被带到一个影棚里，灯灭之后，再睁眼就到这里了。”
秦月心中咯噔一声，被背叛的恨意像是一个泡泡，被戳破消散了。
她的记忆怎么和表叔不一样。
“表叔，在餐厅吃饭的时候，我们就没发生些什么事情吗？”她问。
“发生什么了？”
表叔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秦月额上密汗，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难道是她生病，精神状态出现了问题吗？
她摸向口袋，想去那只鸽子的尸体，却摸了个空，唯一能证明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不是假的的证据也没有了。
秦月脑后剧痛，仿佛有人拿了一只勺子在其间用力搅拌她的神经，脆弱不堪的神经被拉成绷直挑出来，她的太阳穴几乎要炸掉。
“小姐，你怎么了？”小矮人握住秦月右手尾指，稚嫩的声音穿破重重阻挡，一把拍开了在她脑中作乱的手，带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我……我好像有病。”秦月大汗淋漓，在渐渐平复的头痛之中呢喃。
表叔表情怪异，但仍旧温和的安抚着她：“你只是感冒发烧，出现幻觉了，别担心，小月，等回到国内看看医生就会好了。”
与此同时，小矮人也在一旁说着：“别担心，我会治好你的。”
一缕暗绿色的光从小矮人手中溢出，顺着秦月的小尾指涌进她的身体。
温凉的气息抚平了秦月的头痛，等能恢复正常思绪后，她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舔了一下干裂泛白的嘴唇：“谢谢。”
表叔扶着秦月，将她带到一旁的黑布上坐下：“咱们没穿鞋？”
“地上冷，你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光脚走在地上。”
表婶听了丈夫的话，就从一旁的架子上取出来一双新的木屐鞋放到秦月脚边：“穿上吧。”
秦月疑惑：“表婶，你是从哪里拿出的鞋？”
在她的视野里，表婶只是走向后方，伸手向枝繁叶茂，长得集齐茂盛，树木主干有十几米宽，向一堵墙一样的木头里探去，几秒之后竟然拿出来一双鞋来。
怎么。
表婶到这里就有魔法了？
她推开表叔，主动走到那树木之前，伸手探去，指尖清晰地触摸到泛着油光，长势极好的木头上。
秦月仰头望去，树上硕大的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一大片阴影，牢牢笼罩在她头上，无法逃避，无法躲开。
为什么她无法拿出来东西？
朵朵害怕地搂住了妈妈，她用气音问：“姐姐为什么在空气里摸来摸去？”
表婶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
她们站在一片漆黑的摄影棚中，两侧的明亮晃人眼的探照灯打在她们头顶，照的她们额上冒汗，口干舌燥，而在底下，也打着两个反光板和打光灯，她们背后是东京昭和时期的布景，正前方是架好三角支架，对着她们的老式摄像机。
底下是三排铁质的观众座椅，上面空无一人，却让她们无端有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她们像是困在电视里的人，被迫进行着一场表演。
主角是秦月，她们是配角，只有结束这一场表演才能从这里离去。
秦月回头问表婶：“表婶，你是怎么拿出来鞋子的？”
表婶快速动脑，她不清楚秦月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知道对方精神状态明显经不起实话，含糊不清道：“就那么拿出来的。”
“对了，你瞧那是什么。”表婶随手指了一处空白的地方，反问秦月。
秦月看去：“绑你们的藤蔓啊。”
看着表婶蹙着眉头，以为表婶是在担心：“你们已经道过歉了，小矮人原谅你们了，不会再绑你们了，对吗？”
众人看着秦月忽然低头询问身边的人。
可她身边，分明没有任何东西。
大家面面相觑，恍然明白是他们方才被推着送到摄影棚的场景，当时确实是感觉有什么东西束缚着他们。
最终还是妈妈站了出来，惊讶看着表婶指着的那一处地方问：“这藤蔓怎么会突然动起来绑了我们呢？”
“也许这里是个童话世界？”秦月一本正经说着自己的猜测。
她发现了其他人的不对劲儿，问：“怎么了？”
大家摇头，都道没什么。
他们不愿意说，秦月也不打算再问下去。
小矮人爬上秦月肩头坐下，它亲切用两只手摸着她的脸颊说：“你实在是太美了，如果我也能拥有这张脸就好了。”
秦月扯唇笑了一下。她不是什么大美女，从来都不是。是进入到东京以后，她原本的五官变得越来越精致，虽然仍旧能看出来是自己的脸，但整体气质上升了不知一星半点。
如果原来她的容貌只有6分，那现在已经有9.5分了。
母胎单身的秦月想，如果她初中高中大学时期有这张脸，追她的人不止排到法国巴黎，都能绕地球三圈了。
“我也很愿意把这张脸给你，想要么？”她摸索着自己下颚线附近，好似在上面找一处能下手的地方，把脸皮截下来送给小矮人。
小矮人怔住，显然是没想到秦月会这么说，它收回手，勉强笑了一下，摇头拒绝秦月的提议：“那怎么能行，这毕竟是你的脸。”
“我开玩笑的。”
“哈哈哈，秦，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秦月放下手，还没说什么，就见小矮人自己解释：“方才听到他们叫你秦月，这是你的名字吗，真好听。”
“你真细心，我确实叫秦月。”只是，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有称呼过自己姓名全称。
秦月勾唇笑着，眼中是凝成实质的阴鸷，她对自己身处的‘安全’环境有了新的认知。
从决定到东京旅游开始，就是一个错误的选项。
妈妈看着秦月站在角落，自言自语，又莫名其妙可怖的笑起来，无声落下了泪。
她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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