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不知时间何许，无日月参照，无时钟计算。如此三个人便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找了些消遣打发时间。
“飞机，报单。”陆雨放下几张牌，手中仅剩一张。
“你还压得住吗。”孟飞晚撇头求助孤禾。
“你说呢。”孤禾手里只剩三张牌。
孟飞晚扫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牌，差劲得很，直接扔掉，道：“下一把下一把，我来洗牌。”
她手上动作利索，心里却郁闷的不行。真不知道这陆雨哪儿来的运气，连着赢了她们六七把。
“你该不是，出老千了吧。”孟飞晚怀疑道。
“老千…？是什么。”陆雨头一回听说这个词。
“算了，看你这样子也不像。”孟飞晚接着怀疑人生，手上洗牌的动作不停，很快发完了新一轮牌。
这回的地主是她自个儿。
看了眼手里捏着的王炸还有成套的牌，孟飞晚找回点自信，带着喜色翻开地主牌，“这回我要了。”
“飞机带翅膀。要不要。”孟飞晚道。
其它两人摇摇头。
“不要是吧，那我继续。”她刚要继续出牌，延续自己这把斗地主爽局。孤禾忽察觉一瞬萤光闪烁，放下手中牌走近石门。
“有反应了。”
孤禾手掌贴在石门纹路上，萤火顺着纹路将门上图案勾勒而出。
“别阿，我好不容易拿手好牌。”孟飞晚眼看着两个人抛下牌去关注石门，心里难受得很。
“门会开吗？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陆雨起初就从这附近察觉到了不少微弱的能力在汇聚，到现在它们终于呈现出来些反应，看来马上就有结果了。
萤火勾勒的图案完成，终在它们画完的瞬间，萤光图案朝着三个而来，最终在击中孟飞晚后消失不见，回归平静。
孟飞晚被晃了下眼睛，再次睁眼时眼前萤光不见。
“怎么就这样没有了？”
“不是消失。”陆雨发现了不对劲，虽然萤光不见，可她依旧感受得到周围的能量波动。
手指画符，灵光浮空，符现，灵起，陆雨右手作剑诀敲击灵符，灵符蓝光瞬起，同样撞向孟飞晚。
“现！”陆雨轻呵一声。
随之刚刚消失不见的萤光再次出现，它们已是化成一道绕在孟飞晚身周。
“果然还在。”
“阿晚，你试试从这儿走进去。”孤禾有个猜测，既然这些光都选择了孟飞晚，那么必然会有后续。
“走进去？”
可这石门闭着，如何走进去。孟飞晚虽有疑惑，依旧选择试试，迈步靠近石门门口，在距离其一步时，她伸手过去。
手穿过石门消失在了视线里，眼前的石门如同虚设般被穿透。
“真的进去了。”孟飞晚好奇中继续向前，直至整个人进入石门。
陆雨紧随其后。
只余孤禾一人时，她忽而皱眉，抬起右手，看着手心失神。
一点白光于她掌心凝聚，聚集成不到红豆大小时崩裂四散。
孤禾停止这种举动，快步上去追赶陆雨和孟飞晚。
“怎么与先前大不相同。”孟飞晚昂头瞧着。
辉夜与荧光映照着，耸入夜色高空，不可翻越的山相继倾覆，碎裂成残块与荧光交叠，此起彼伏。
陆雨对此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不是遣你们去了小世界，怎么闯到这处来了。”
虚空之中幽幽传来默的声音。
“这事该我们问你吧，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地方。”孟飞晚道。
默的虚影在几人面前呈现成像，起初是面对着陆雨，虚影脚步扭转面对着她们三个人。
虚影手一抬，天上的山体残块火速朝着她们飞来，带着尾光的危险坠落物以不可挡之势冲来。
执法无情，看来真是高估了自己，才会把这次重归神殿看的这样简单。
几乎是用尽了孤禾全部力量凝成的防护罩将三个人包围在内，与全力朝这边击来的石块狠狠相撞，碎裂声现，孤禾脱力被击退。
“阿禾！”孟飞晚接下她。
碎的不是石块，是孤禾全力而成的防御。
眼看着坠石朝着两个人继续逼近，转而陆雨运劲儿去顶住坠石，以力卸力，一段滑行之后，危险停在面前。
默神色不悦。
“请您放过她们。”陆雨求情。
挡在面前的人从孤禾变成了陆雨，是谁也好，这一点始终对于默没什么值得计较的地方，她只需要按照往常的手段一起清理了就好。
很快就会结束，到时候就又有一小段时间不会有人吵闹，也不会有人碍眼。
陆雨有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在此时滋生，面对眼前这位无情的执法者。她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在陆雨漫长的人生里曾经和默见过几次，她的面容早已经如同严苛的钢印般刻在陆雨的记忆里。
“你不要插手。”孤禾调整气息，在孟飞晚的搀扶之中仰起头。
即使她还是单膝跪着，还是一如从前仰望自己，默却不能再在孤禾眼中看到那种熟悉的顺从感。
“我知规矩，不用与无辜之人牵连，我一人承担。”
孤禾的宿主力量透支，强忍下身体随之而来的不适感，撑着孟飞晚搀扶的手站起身。她缓缓行至默面前，撒手撇下孟飞晚，身体摇晃，站稳，目光坚定，决然。
“阿禾...”孟飞晚被抛下的瞬间望向她，孤禾回应她的眼神好熟悉，她从前好似见过，是她们平淡相守时她最安心的模样。
“稍等等我，这次换你等等我，我回来时，我们再一起讲讲那些世界我是怎么找到你的。”
她从来都是坚强的一个人，甚至如今孟飞晚见到她最脆弱时都和还在逞强。
“不要，不要...我替她受罚，你放过她。”孟飞晚崩溃的瞬间是孤禾终于撑不住开始倒下，即便她马上冲了过去，却怎样都拉不起倒在怀里的人。
“站起来，你不是要跟我讲怎么一次次找到我的吗。站起来啊！”
陆雨神色黯然，如果终是要离别，究竟是长痛不如短痛。
“孟飞晚，我们不同，你是人类，孤禾却不一样，宿主力量一旦消失，她的生命也会枯竭。”
抓住最后一丝力量流逝前的时间，孟飞晚把自己的力量输送到孤禾体内，即使这样做好比填补一个源源不断被吞噬的无底洞，她依旧如此做着。
如果不能同生，那我们便共死。
她的力量微不足道，真正到这种时候，她才看清自己的弱小，失去宿主力量对她的影响最多是昏迷一段时间，想要填补他人，痴人说梦。
默眼神无光，甚至谈得上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生离死别，前因后果，爱恨痴缠，好像于她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下一个一千年很快就会过去，事实流转，无人会记得。
陆雨突然看向默，想要通过她来看到什么人一样，这种眼神太过奇怪。默一挥手，本该击中孟飞晚的石块被陆雨挡下，陆雨被击飞数米之外。
“私自帮助这两个人，你就不怕受罚？”默问她。
她爬起来的有些狼狈，“我愿受罚。”
空中撕开一道裂缝，裂缝中是无尽深邃的暗，正好在孟飞晚和孤禾身边，陆雨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两人撞入裂缝，还没等她也进入，裂缝突然消失，陆雨扑倒在地。
临别前，孟飞晚听到陆雨说：“我上次骗你，这次算补偿，恩和怨，这次之后就都扯平了。”
还真是把她当成有耐心的人了。默瞬移至陆雨身边，掐着脖子把人从地上提起。
“她们去了哪儿。”
陆雨没有反抗，任由窒息的不适感加重，“.....空间裂缝，进入的地点...就连...就连你都无法判断，我又怎能知道。”
......
孟飞晚被撞入一片漆黑的地方，回神时她感受不到孤禾的位置，心慌乱的在身周摩挲，直至她身周有点点荧火照明。可见度变高，孟飞晚寻到孤禾，继续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她体内。
【住手吧宿主，你就是力量枯竭，也救不了她。】
系统毫无感情的电流声在她脑袋里响起。
依旧不死心，看着眼前以卵击石的人，系统沉默少许，不再作声。
直至孟飞晚用尽全部力量，两个人之间能量连接之处非常细微，仅凭一丝意志支撑，孟飞晚体内的力量从汹涌到平淡，彻底安静。
她倒在了孤禾身上，两个力量耗竭的人陷入昏迷。
本该安静的四周突然躁动起来，作为照明物的荧火不安分的跳动，它们相互撞击，吞噬，最后留下的一点最亮的荧光，它吞噬完成了全部荧火，亮度要胜过先前无数倍。
荧火撞入孤禾体内，周围再度宁静。
根据孟飞晚系统最后传来的位置坐标，陆雨在七天后的清晨找到了孟飞晚和孤禾，她们两个人陷入昏迷，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命危险。
“竟然都还活着。”陆雨脸上带着笑，话音里有些惊讶。
带着两个人离开时，陆雨在这处黑暗的空间制造了一场日落，盛大辉煌的场面在她背后慢慢呈现，不知是寄载着破败还是生机的橘色铺满天际，落幕时以最佳的画面为孟飞晚和孤禾的结局做出陪衬。
孟飞晚在这时悄悄苏醒，落日结束前亲眼目睹了它存在。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 10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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