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白色鸟笼放置于红色的木地板上，鸟笼的每一条栅栏上都雕着精美的花纹。
“请站到里面。”汤蔚平平板板的说。
师雨泽用手指弹动了一下金属的栅栏，发出“铮”的声响，然后他赤着脚踏入鸟笼里，踩到柔软的白色地毯上。
“你确定我只需要在里面看一下午书，不用摆个固定的姿势？”师雨泽靠着鸟笼里到处散落的白色软垫坐下，随手翻阅起手旁的一本精装书。
“是的，不过请你看书的时候尽量侧向东面，那里光影比较好。”
这当然不成问题，师雨泽依言调整了一下方向，淡淡的看起书来。
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一目十行，一整个下午足以让他阅读完一本好几百页的书，而汤蔚就在鸟笼前面对着他作画。
阳光逐渐西斜，师雨泽看纸上的字开始感到费力，他关上书，伸了个懒腰：“就到这里吧，我走了。”
汤蔚一头长发被他绑在脑袋后面，工作服上沾满五颜六色新的旧的颜料痕迹，他执着的盯在画布上，直到此刻师雨泽开口，他才恍然回神。
“等一下，还没好！”他抓住师雨泽的手臂，几条红色的手指印登时留在了师雨泽的皮肤上。
“你干什么？”师雨泽脸都黑了。
汤蔚连忙放开手：“对不起！但是请你不要走，我还没有画完！”
“我答应留给你的时间段是从12点到5点，已经超时3分钟了。”师雨泽向他展示手表上的指针。
“可当看到你之后，脑子里就冒出来很多混乱的灵感，原本的设想就被我否决了，到现在我还没决定好要用哪一种布局和风格来表现你的美！”
师雨泽缓了缓，等身上的鸡皮疙瘩消下去一点，说：“我没那么多功夫陪你消磨。”
“我再请你喝咖啡，一杯不够，两杯。”
师雨泽要被这个憨憨逗乐了：“你以为谁都有资格请我喝咖啡？那天心情好拿你打发一下时间，现在看来你也不是很有趣，浪费我一下午已经足够了。”
汤蔚仿佛听不出他的冷漠和拒绝，继续不死心的说：“请再给我几个下午，我不会打搅到你，也不需要你摆特定的姿势，你可以随意做自己的事，只要允许我近距离对你进行观察就行。”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师雨泽抱着手臂看他。
“我可以把这个月的生活费全部给你。”
“你觉得我很缺钱？”
“你可能不缺钱，但是缺少一个替你打扫卫生的人，对吗？”汤蔚边说边戴上他厚重的眼镜：“你答应让我继续观察你直到我完成画作为止，我就免费替你打扫卫生和做饭。”
师雨泽怀疑地瞅他。
“请放心，我是家传手艺，我外公是大厨，我妈妈是搞家政的，我保证自己专业服务。”
师雨泽微微心动，因为家里的保姆是桑治的眼线，前不久刚被他辞退，目前他那房子无人打扫，他又懒得亲自动手，正考虑请一个钟点工。
他斟酌两秒，“我要先检验。”
“没问题。”
检验的结果是师雨泽差点就当场和他签家政合同了。
第二日早晨，他准点起床，等洗漱完毕，汤蔚掐着点一样到达了他的住所，给他送来某家网红早餐店的粥和烧卖，照那家店的红火程度，估计汤蔚至少排了半小时的队。
接下来两人一同去上课，中午汤蔚买了食材做了一顿简单美味的饭菜，下午两人都没课，汤蔚就打扫卫生，师雨泽则在工作间做雕塑。
汤蔚手脚麻利，很快将屋子收拾的片尘不染，然后静悄悄的来到工作间，在一旁捧着素描本暗暗观察他的模特，同时手中的铅笔不断在画纸上勾勒。
师雨泽注意到汤蔚进来，不过对方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很低，几乎没发出一丁点动静，一久他就把人忘了。
时针划到某个钟点，汤蔚适时放下素描本去厨房一阵鼓捣，然后过来叫师雨泽吃饭，他才惊觉时间过的很快，一股咸香麻辣的香气飘满了整间屋子，也飘入他的鼻子，引起胃部一阵蠕动。
“麻辣小龙虾。”
“对，这个季节的龙虾很肥嫩，非常适合入口。”
师雨泽戴起一次性手套，才剥了两只就没了耐心。
“不好吃？”
“味道不错，但太麻烦。”
“我能为你代劳么？”
师雨泽点头，心想，这人瞧着有点呆，其实还挺上道。
汤蔚利落的把龙虾掐头去壳，露出雪白肥嫩的虾肉，蘸上汤汁夹给他。
师雨泽连吃了几只，问道：“你自己怎么不吃？”
“我没法吃辣，嗓子一碰到辣椒就疼。”
“可惜。”师雨泽说，“不过虽然你不吃辣，做辣口菜倒很好吃。”
汤蔚的一次性手套已经油污的不成样子，他脱下来打算换一双，这时眼镜滑下了他的鼻梁，他下意识去托眼镜，沾了辣油的手背无意地擦过右眼，顿时整只眼睛火辣辣的，刺激的分泌出了眼泪。
见他眼睛疼的厉害，师雨泽赶快扶着他到厨房的水龙头下。
“还好吗？”
汤蔚洗脸洗手，甩着水煮子摇了摇头，眼睛仍旧死死闭着。
“把头抬起来，我给你看看。”师雨泽说道。
汤蔚顺从地仰起头，水珠从他的脸颊滚落。
“我看没大问题，你试着睁开眼。”
对方沾了水的眼睫毛轻颤，缓缓睁开，眼里泛着明显的血丝，活像一只兔子。
师雨泽凑近了一些。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了大门，一双穿着皮鞋的脚径直踩着地面来到他们身旁。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压抑而危险的嗓音传入两人的耳朵。
听到这个声音，师雨泽悄然翻起一个白眼，汤蔚则睁着双兔子眼茫然四顾。
师雨泽还未回答，整个人就被一条霸道的手臂搂了过去。
汤蔚抹了把脸，擦掉脸上的水珠，这会他右眼的火辣感消退了不少，仔细看清了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礼貌地说道：“您好，我是桑雨泽的同学，我叫汤蔚。”
桑治冷漠地看着他，“我是小泽的爸爸。”
“没有血缘关系的。”师雨泽补充道。
“难怪，你们长的不像。”
汤蔚用平板的语气说着令桑治感到不快的话，当下他的心情更差了。
“你说的没错，哈哈。”师雨泽有点愉快的笑了两声。
桑治则是看汤蔚哪哪都不顺眼，恨不得揪着领子把人丢出去，来路不明的野小子也敢接近他儿子！
“我知道了，他是你干爹。”汤蔚说道。
“……”干爹这个词现在被赋予了很多引申的含义，以至于师雨泽听了有点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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