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照水]所谓的换一个玩法,就是直接推翻重来。
贺旭朝想起当时晏重云脸上怔愣的表情,和他说走就走没有半分舍不得,就把他随便交给了赶来救火的御林军。
气着气着就气笑了。
他扫了一眼自己逃到的这个破茅草屋里,又溜达到长的像灶房的锅台里摸出了一把生锈的弯刀。
就在他想无毒不丈夫,干脆把肚子里这个[害人精]剖开揪出,拿着刀的手在肚皮上比比划划的时候,一声惊呼就如旱雷在他胸口炸响:
“你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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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旭朝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边摆着无数的瓜果珍馐。
面上清风有节奏的袭来,鼻尖的栀子花香气安抚神魂。
哪怕是这样的[享受],他的心情也没有片刻的好受。
尤其是听到某个傻子,还在一本正经紧张兮兮的叨叨着:
“无论你的孩儿他爹是谁,我都会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你们父子俩的。
我们虽然是散修,却从来不会趁妖之危。
你放心……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跟我说。
不用不好意思的,这六界上下我都熟的很,到时候给你找接生婆也会是最有经验的那个。”
他捏着床单骨节咔咔作响:
“你给我——滚。”
晏重云张着嘴眨眨眼没有答应下这个[好]字,而是在看了他一眼又一眼后,才放下手中的扇子系上围裙准备去做饭了:
“人间的食物你吃的惯吧。
老吃生的肯定也不好,你都成大妖怪了肯定懂得这个道理。
而且现在你又有了宝宝,还是要多补充点营养……”
“我没怀孕,我是男的!”
天之骄子贺旭朝从来没被人泼过这样的[脏水],更没想到自己唇舌如此伶俐如今竟也落到了有口难辩的地步。
不由得又咬着牙恨恨的剜了一眼,将前尘往事忘的一干二净的王八蛋。
可是这样在他做来以为是很有威慑力的眼神,落在晏重云的视线里又变成了另一番顾盼生辉撩人心怀的模样。
默默捂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小心脏,晏重云在围裙上擦干手汗,一步步的走到了[蛇妖]的床边坐了下来。
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肌肉记忆控制的指尖就已经碰到了贺旭朝的腕子。
在晏重云感受来,那就真如寒冬腊月里的冰块一样能把人的皮冻掉。
可他也没离开。
反而还自来熟的轻拍着[蛇妖]的手背,边絮絮叨叨的讲以前去参加各个门派里的大比,获胜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把奖品一扫而空的自豪经历。
边看着他皱起的眉毛慢慢放松,在自己的注视下放心的陷入沉睡。
就打心底里不相信师父跟他说的,他和这种妖精没有丝毫干系的话来。
他甚至是在做了一个小娃娃趴在[蛇妖]身上哭,不停的喊他爹爹过来的时候才从山上遁出的。
这种感觉很奇妙。
[夜行川]明明在过往几十年的记忆里都没有他们,却又从灵魂里分外熟悉他们的气息,仿佛他们生来便是一家人已经在一起生活了千百年没分开过似的。
这让晏重云想到一个上古秘境。
或许是曾经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彻彻底底忘了。
惹的人家拖着大肚子也要出来,天南海北的找这个[负心汉]。
对他们负责。
心中暗暗发誓决定承担责任的男人,盯着盯着蛇妖面如傅粉俊美又英姿勃发的脸庞,就忍不住一阵心猿意马。
像做贼一样的,晏重云躬身下去轻轻用嘴贴了贴他如海藻般乌亮散开的长发。
然后立即起身,用手背给发热的脸降着温,脚下像踩着云朵似的轻飘飘的飞出去了。
睡梦中的贺少爷忽有所觉,偏了偏头嘀咕了两个字:
“神金。”
嘴角浅藏的笑意,如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
大师兄聂尚昀御剑来到香长老的园圃中,抱手还没恭敬的鞠躬行礼,就听得头上有些辨不清情绪的声音,好似风雨欲来让他的心头也掀起轩然大波:
“子希,锁妖的浮屠塔是不是已经建好了。”
本来他是不记得有什么塔的,可长老一问,聂尚昀也就觉得脑子忽然有了个这么印象,很快也就答了:
“禀照水师父,塔确实已经修缮好了。
这几天门下的师弟师妹们,也都紧锣密鼓的在将各处作乱的妖精鬼怪抓捕归案,定能在三日后将它们押送至晩诀陵上。
生生世世压在塔里,不叫它们再出来害人。”
仙风道骨的那人极目远眺,沉默了一会才问:
“那蛇妖呢。
行川到虬语府去了多日,连个信儿也不往回传。
我实在忧虑,怕他少不更事,被妖怪迷了眼乱了心。
到时候被拆吃入腹了,只怕我们都不晓得可怎么办呢?”
听到这个耳熟能详的地名,聂尚昀瞬间抬起了头有些疑惑:
“在人界的时候,那是我的老家。
从来都是世人夸赞千岩竞秀,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竟然会出现连小川都对付不了的妖物?”
面前的长老白衣胜雪,在风口处从容应对:
“自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善游者溺,善骑者堕,各以其所好,反自为祸。
不论如何,我们对他多一份关心,行川就多一份保障是也不是。
至于那只[小蛇],你们到时候看情况再行定夺吧。
若是伤了人误了命,可是万万不能留!”
年轻的少年领了任务,当即刻不容缓的提剑下九州。
他却站在众山之巅,静静地亘古不变的望着大地。
望着他的心上人,依偎在他人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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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凉着了?哎呀快过来,外面下着雨你就不要受风了。”
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厚被子的晏重云把它抖落开来,平平展展的搭在贺旭朝的腿上,还顺便蹬上床长臂一伸就把两扇透明窗户拉紧了。
接着又从旁边的桌上摸出支竹簪,拿木梳把他长发及腰的头发用簪子一下子盘了起来。
再等他醒了醒神后,从怀里掏出颗灵药喂进了红唇之中。
拇指意犹未尽的揉了揉人的下唇,惹的人家眯起眼睛羞恼的白了他一眼。
边试探性摸了摸他冰凉的小脸回暖没,边从旁边的炉子里提出一罐香味浓郁的汤来。
倒在碗里用勺子舀起又吹凉才捧到祖宗的嘴边,低声下气的搂着人起来又哄又骗:
“喝一口吧,就喝一口。
都一早上没吃东西了,就算不想喝你也尝尝味儿吧。
不好我就下次再改进,就当帮帮我了,嗯?”
贺旭朝臊眉搭脸的看不下去他这么狗腿的样子,还是很给面子的就浅尝辄止了一口。
只是这汤刚入了他的喉咙,还没碰到胃呢就遭了五脏六腑的一致拒绝,直接退货反流上来让他恶心的吐了一地。
难受的让贺旭朝倒在床边上起身都困难,眼见[好心办坏事]的晏重云更不敢耽搁,立马放下碗伸开五指放在了他肚子上,缓慢的控制力度带着灵气安抚着那个调皮的孩子。
温暖的感觉让孕夫浑身就像泡在浴缸里一样,好不容易舒服下来的贺旭朝直接就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
晏重云保持这个动作又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力竭手酸的把掌心移开了那又高又大的肚皮。
他低头看看睡的脸色潮红的贺旭朝帮他把簪子取了下来,觉得他的外貌太过出众哪怕是现在不施粉黛的模样也足够倾倒众生。
怎么看都怎么合自己心意。
接着他又自己一哂:
“他又不是女人,哪还需要涂脂抹粉。”
晏重云帮他把被窝掖好后,自己就起了身准备去研究新的菜式。
结果一进院子就看见细雨蒙蒙中,师兄狼狈的被家养的鸡骑在了脑壳上。他瞧见可靠的师弟来了真是兴奋的满脸通红,可一张嘴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云姑——你果然被妖怪迷惑了!”
·
满桌的[好菜],愣是让饿的前胸贴后背的大师兄下不去筷子。
提灯炒鸡蛋,红烧老鼠头,蚯蚓上树。盘龙火蜥,鱼子烧卖,蟾蜍蹄花汤……
聂尚昀觉得自己的师弟好陌生:
“这是人吃的吗?”
“咳咳!”
对面的人朝他狂眨眼睛,五官狰狞表达的意思仿佛是〔今天你不吃,他就把你吃〕。
颤抖的手犹豫不决的伸向唯一一个正常的烧卖,没想到中间的大爷一下子摔了筷子把两人吓了一跳。
“你拿我当什么?!”
只见师弟瞬间起立,把人抱在怀里揉着他的肩头,缠缠绵绵的黏糊:
“我以为你口味比较[重]。
是不是看起来卖相不好?那我下次把它们打成糊糊——”
“你闭嘴!”
进入孕晚期的贺旭朝脾气愈发琢磨不透,但是晏重云也甘之如饴的愿意哄着。
眼见人冒着雨往院子走去,他便立刻抓起榻上的衣服抬指召来墙角的雨伞,在贺旭朝踏步而出的时候让他没淋到一丝雨珠。
他想看看小鸡,师弟就把小鸡抓出来,放在自己手心里仔细让人家瞧。
母胎单身许多年的聂尚昀,看着他们亲亲密密贴在一起的身影。
也忽的感觉到丝牙酸和羡慕来。
他又想起了照水师父的交代,决定或许可以在这里观察一下再说。
不能冤枉一个好妖,也不能放过一个恶妖。
*
打水,喂鸡,做饭,砍柴,洗衣,松土,做饭,洗澡,睡觉——这是师弟的动线。
睡觉,吃饭[划]吐掉,睡觉,(师弟给他)洗澡,吃饭[划]睡觉——这是蛇妖的动线。
天幕宗大弟子,一天到晚什么事也没干在这里看(偷窥)人家小夫夫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事情!
聂尚昀为自己干的事情害臊。
就在傍晚时分,他喝掉一盆西红柿鸡蛋汤后,便笑意盎然的站起了要向师弟和师弟媳?辞行了。
只是他的话卡在喉咙里,外面大娘的哭嚎声穿透了半个村子:
“哎呀妈呀——有妖怪啊!
蛇妖吃人了!!!”
已经大半年不问身外事的晏重云比他反应更快,一把激起了屋子的隔音结界和防护结界,朴素的民房室内顿时金光流动光彩灿烂。
犀利的眼神在接触到贺旭朝的面庞时又簌的柔和下来,帮他把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将人扶起来抱到床上去:
“我们去看看,你在家等我。”
两人都是修仙者,比地方的府衙更快到了事发地。
在山涧处清澈的小溪旁,几个人正围在一旁面目愁苦。
其中里面倒着位头发都有些花白的老人家,正握着地上的一只绣花鞋神情哀切哭天抹泪。
晏重云觉得这种场景有些眼熟,好像在电视上看过,演的就是《西游记》—{三打白骨精}最让观众气愤的那一集。
“师弟,你看!”
好死不死聂尚昀这时在旁边发现了什么,一下子拉住了晏重云的手腕:
“簪子?是个女妖!?”
在看清那东西的时候,晏重云完全不介意用最大的恶念揣摩人心。
他当即把东西一把夺下折成两段,用至阳真火将它烧为灰烬:
“师兄……我实话跟你说。
这竹簪是我削了一天做的,可,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我很清醒,真的,不会是他。”
师弟行云流水的一套手法,已经把聂尚昀吓得真觉得他走火入魔了,急忙用尽全力拉住他往回走的步子:
“我还没说什么——难道你的意思是,他要吃人你就会毫不犹豫的帮他善后吗?!”
“是,对。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是他做的。
我会比所有人更快发现,并且把所有的痕迹打扫干净。”
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大师兄不明白,为什么这世道如今变得这样让他看不懂:
“你疯了。
你放着一片光明坦途不要,非要自甘堕落掺合进这等恶事之中!
你对得起宗门,对得起你师父吗?!”
晏重云真受不了他那种板上钉钉,仿佛贺旭朝就是十恶不赦的模样。
摇了摇头,不欲再和他争论:
“总之肯定另有其妖,这两天我都会关注的。”
还敢把这样的屎盆子往他们家头上扣,真是嫌命长了。
…
虬语府短短数日里,丢失了十多名青壮男女。
甚至还有人目击了现场被吓疯了,被捕快找到的时候一个劲儿的乱叫:
“吃人吃人了!从头吞下去,一整个吞下去了!!”
翻来覆去也就是这两句,见问不出来什么便又将他放了 。
那人左倒右歪的一路钻进了林子里,后来似乎也[失踪]多日疑似惨遭蛇口。
平静安宁的村庄里,顿时因为这样的[妖怪]而掀起了滔天巨浪。
晏重云早出晚归忙碌不堪,却还是记得每天给他揉揉腰捶捶腿。
虽然有一回他捶着捶着,就直接倒头呼呼大睡了。
看着他疲累的模样,贺旭朝摸着他的胡茬也觉得他憔悴了些,心下不忍倒也不舍得把压麻的腿移开了。
只是他正烦心外面纷乱时,又有几条五颜六色的小蛇从门口探进了脑袋想要进来。
村子里撒了许多雄黄,也只有他这里因为[怀孕]不能闻的原因,成为了一处净土。
可这些蛇太自来熟了,自己不让它们进,它们就盘在什么屋檐石板下面。
趁人不注意,就要吓一跳。
虽然他现在日怪的很,但也不代表他就能接受[同类]了 。
得亏是晏重云最近没开火做饭,不然他看见锅里密密麻麻的蛇还不得炸了厨房。
贺旭朝想着想着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只是好像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只记得梦里有个高大黑黑的身影从门外沙沙的窜进来,转瞬就到了他的面前蛇头冰冷的抵在他的脸上磨蹭着。
他讨厌那种冰冷的感觉。
这次却是直接吓醒了——随即便感觉到了肚子内壁的一阵收缩,贺旭朝只觉得大事不好,怕是要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审呀,我觉得我写的没有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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