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林芩照旧早起，只是不用像之前一样着急忙慌的赶着去县里。
晚一个小时出门还是可以做很多事情的。林芩把该做的家务都料理完，离计划出门的时间都还差十多分钟，而这时程悦早已出门上学了。
这还是林芩摆摊以来的头一次。当然，这不包括下雨没出摊的少数几天。
林芩觉得这十多分钟有些浪费，倒是完全可以用来多准备一些豆腐。
之前每日只准备五斤油豆腐就是因为早上炸豆腐的时间不太够，现在早上倒是多出许多时间了，刚好可以用来多炸点豆腐。
虽说这样肯定会更累一些，但是想想每天都能多挣点钱，能早些把债还完，倒也值得。
林芩打定主意，也不磨蹭，赶紧又去多泡了一小碗豆子。
等做完这些，时间就差不多了，林芩背上背篓推车出门。
许是因为晚了一个小时的缘故，林芩从出门到村口一路倒是碰到了不少人。不过，林芩觉得应该不止是这个原因，更有可能是村里人特意在这个时间出门看她。
这倒不是林芩自作多情，主要是因为一路上遇到的村民真是十个里面就有八个人在拿眼睛偷瞄她。偏偏做的还特明显，一眼就能看透。
林芩在心里感叹，就他们村的人真是没一个人能做演员，这演技真是最多只值三毛钱！
哦不！应该是最多三分钱，这年头三毛钱还值钱的。
林芩虽然在心里吐槽，但面上丝毫不显，表现得十分自然。
林芩觉得重生一次真是挺好的，至少，因为自己了解未来的发展，昨天才能说出那番话，进而唬住了村里人。
不然，肯定有的闹。
她还记得上一世村里第一个出去摆摊的人，可是被骂的狗血淋头。
要知道那人摆摊的时间可比她还要晚个一年左右，村书记张富贵当时直接放话说，不准他再继续做。而且毫不夸张的说，村里的唾沫星子也是差点淹死了他。
她当年虽没跟着说闲话，但心里也是不太能理解的。
现在，倒是好了。因为昨天的一番话，倒是没人敢对她做类似的事。最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偷偷瞅她。
不过，林芩昨天的话虽说有扣了大帽子的嫌疑，但确实也是真的，完全符合时代发展。
*
林芩今天晚到了一个小时，但是卖完油豆腐的时间跟平时差不了太多，也是不到下午一点。等回到家也才不到两点。
没想到刚到家，李翠云就找过来了，简直跟昨天的速度有得一拼。
不过神情倒是比昨天好很多，不再是一副惊慌慌的模样。只是脸上略带为难的看向林芩，“你咋今天也还去了啊？”
“啊？”林芩诧异，她也没说过今天不去啊！
“我以为你就算要去也得缓两天……免得村里闲话多。”
“歇两天闲话才更多呢，到时候再去摆摊说不定说得更难听，而且好不容易生意才起来一点儿。我要过两天再去，这生意还说不准咋样呢，毕竟也才开始二十来天。”
“……”
李翠云觉得这些都是歪理，一脸无语的看向林芩。
“嗐，我这话不是随便说来蒙你的，你自个儿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么个理。”
李翠云先是因为被林芩直接点穿心里所想，有些尴尬。而后细想，咦——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今天村里人虽说好奇，倒也没抓着不放，也没老说林芩摆摊的错处。
就连她之前以为昨天那事儿一闹，自己要被村里的“八卦小分队”排除在外的情况都没发生，仅仅只是上午被调侃了两句。
正因如此，她这会儿才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过来找林芩。
而且吧，村里人讨论周秀红盯梢儿的事都快赶上讨论林芩摆摊了！
李翠云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又是吃惊又是恍然，林芩看了看，原本还只是猜测，现在倒是笃定自己推断得没错了。
“你上午又没在家，是咋知道的？”
“路上琢磨的呗。要真的不行，昨天福贵叔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而且我昨天的话又不是随便乱说的，国家政策真是这样的啊！不信的话，你就多看看新闻报纸啥的，写得可清楚了。就我们农村思想才这么保守，人大城市里才不在意这些呢，做生意的多的是。”
“……你又没怎么去过大城市。”
李翠云先头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可后面啥大城市真是扯得远，她们都是地道农村人，而且据她所知，林芩最远也就去过一次省城，就是送侄子程聿上大学那会儿，可那都两三年前的事儿了，那会儿哪有那么多摆摊的啊！
李翠云觉得自己被这个不着调的大嫂给驴了。
“………………………………”
无语有那么那么大！
许是李翠云的表情太过明显，林芩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刚说话一时没收住，好像是有些说得过了。按理说，这时候的她确实没咋去过大城市哈。
*
林芩没太在意此村里的闲言碎语，每天照旧按着计划过日子，出摊一天不落。
因为每天增加了一斤油豆腐，之前从三家买的黄豆有些不够用了。
不过也是因为之前每次都买得不多。
毕竟，林芩能用的钱不多，总不能都换成原材料吧。而且，反正都在一个村子里，买黄豆也是很方便。所以林芩每次买的黄豆都是预估的两周的量。
可今天不知怎的，赵兰家和李翠云家都没人在，林芩便先去了张霁舒家。
“扣扣扣”
“张姨，我是林芩，这会儿方便吗？我过来再买些黄豆用。”
“进来吧。”
张霁舒现在住的是一个泥砖房，之前的张家住宅还给了她，她也没去收拾住进去。
不过，虽是一间旧旧的泥砖房，但家里倒是收拾得很是干净整洁，而且有些布置，一眼看去就跟村里其他家很不一样。
林芩在心里感叹，果然是早年留过学的，这就是后世说的审美吧。
林芩还在想些有的没的，便听张霁舒问道，“你这次要多少？”
“嗯，张姨你给我拿个十五斤吧。”
之前每次都是买的五斤，可今天另外两家又不在，索性就在张霁舒家多买一点，赵兰和李翠云那边等下次再去吧。
张霁舒闻言也没多问，只回答道，“那你自己过来装吧。”
之前卖的少都是张霁舒装出来给林芩，这次因为比之前多得多，张霁舒直接让林芩自己进屋装
“行，好嘞。”林芩也不是扭捏的人，爽快的应道。
林芩利索的往布袋子里装黄豆，掂量了下觉得差不多了，然后拿出自带的秤称了称，正正好。
林芩按市价算出金额，掏出钱来递给张霁舒。
张霁舒十分坦然的从林芩手中接过钱，放进衣兜，没有丝毫扭捏。
如果换做是赵兰或者黄桂芝，肯定是谢了又谢；就算是李翠云也会别别扭扭的说两句感谢的话，只有张霁舒是这种钱货两讫的交易心态。
但林芩也没在意，本来就是如此。
林芩弯腰准备拎起布袋回家。
张霁舒却是突然开口，“看在之前鸡瘟找你拿药，还有最近买黄豆这些事儿，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再好好想想。”
上次？
林芩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然后她就从张霁舒眼里看出清晰的嫌弃，紧接着就见张霁舒毫不顾忌的翻了个白眼，“昨天听你对着张福贵他们说话还以为你变聪明了，看来是我想错了。”
林芩：“……？”
“……你卖油豆腐被发现的事，自己动脑想想。”语毕，张霁舒便不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林芩可以走了。
哦，林芩想起来了。
上次她帮张霁舒拎水桶浇菜地，张霁舒有说过“看清楚身边人”，当时她还误会了呢，隔了好几天才明白张霁舒不是嘲讽她而是在委婉的提醒。
所以，张霁舒这次是明着提醒她么？
‘卖油豆腐被发现的事’这是什么意思？上次张霁舒提醒的时候，她觉得是周秀红。可这次就是周秀红出面揭穿的，张霁舒再次提醒，那就不能是指周秀红了。
林芩倒没觉得张霁舒是在胡说，张霁舒并非无得放失之人，而且依她的性格，也不会胡乱编排人。说不定是张霁舒发现了什么。
可这到底说的是谁呢？
不知怎的，林芩脑袋里突然联想到昨天赵兰找她道歉时对着她和程悦说的话，还有昨晚胡思乱想类比的电视剧情节。
林芩掏出钥匙开门，觉得自己真是想得有些多了。
怎么可能呢，当时被周秀红盯梢儿听到的是赵兰和黄桂芝两人。
先不说赵兰怎么样。
这么多年，黄桂芝的为人村里没人不知道，最是正派不过，绝不会做出这种事。就连当年程磊出车意外去世，黄桂芝都能做到不迁怒旁人，这样的心胸少有人能比得上。
所以自己纯粹就是想得有点多了。
回到家，林芩就没时间继续琢磨了，家里要忙的事还多着呢。
*
林芩卖油豆腐的事情被暴露出来后，相较于村民的吃惊程度，她的表现反倒显得非常淡定。
除了每天晚出门一个小时和多做一斤油豆腐外，啥也没变。甚至因为现在村里都知道了，还省了她天辛苦找借口解释。
而村里人倒是格外喜欢在林芩的出门时间守在村口等着看她，更有甚者，趁着这时节农活儿少，还去了县城车站看林芩的摊子。
林芩大大方方的，看到了村里人，还主动打招呼，反倒把对方衬得很是不好意思。
然后，等林芩回家，李翠云就又卡着点的过来了。
“听说，今天村里老王家的儿媳妇邱菊香在车站看到你了？”
“嗯，上午十来点碰到的，估计也是去县里办事顺便过来看看。”林芩点头，顺口回答。
“嘁！肯定不是，我又不是不知道她的为人，说是去买个什么东西走礼用，镇上又不是没有。我看买东西才是顺便，就是找个理由去县城瞅瞅你。”李翠云一副看透事实真相的模样朝林芩吐槽道。
“管她呢，看就看呗，反正我又不会少块儿肉。”
李翠云倒也没反驳林芩的话，只是凑近了些，小声问道，“我听她说，你生意还挺好的，就那么一小会儿，人都没怎么断过。是真的不？”末了，又补充一句，“我倒不是好奇哈，我就是问问，要是邱菊香是乱说的，我就帮你澄清澄清。”
林芩：“.…..”
要是没有最后这句，她倒是还信几分。可李翠云这话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林芩心里无语但面上不显，不然依李翠云的性格，估计又要跟她别扭好几天。林芩忍笑说道，“差不多，不过大部分都是买一两个吃着玩儿的。”
“油豆腐本就是个吃着玩的玩意儿呀，哪能当饭吃呢，吃饱那得吃多少啊！”
林芩点头笑笑，也没反驳。
李翠云倒也没待多久，闲聊几句就回家了。
等李翠云走后，林芩并未像平时一样开着院门做事，她一反常态的把门锁上，然后回了房间。
只见她熟练的从衣柜里翻出铁盒子摆在桌上，旁边还有本子和笔。
本子很是熟悉，就是之前记账的那个。
至于今天林芩为啥这么反常，因为这是六月的最后一天。
林芩准备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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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盘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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