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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医院的消毒水味其实挺香的——起码江驰是这么认为。

他很喜欢医用酒精的味道,他小时候很皮,出去玩又喜欢跑跑跳跳的,时不时会摔跤受伤,回到家之后妈妈总是会先唠唠叨叨地数落自己一顿,然后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其实有的时候妈妈嘴上说着难听的话,手里的棉棒落在伤口周围的皮肤上时却是温柔的,医用消毒酒精的气味在空气中悄悄蔓延开,这味道就很好闻,气氛也很温馨。

“你杵这儿发什么呆?”许愿看着身边的江驰站在精神内科住院大楼前就不动了,于是伸手拍了他一把,语气严肃,“江驰。”

“啊?哦......对不起,对不起队长,”江驰连连道歉,温和地露出一个无法被识破的微笑,仿佛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道起歉来毫不含糊,还有些无辜,“我不是故意走神的。”

许愿哑然失笑:“行了,赶紧进去。我联系了局里的同事,采样的时候打算问余生几个问题,也许他的回答会对案子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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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陆风引说,余生身体弱,又是先天营养不足,怕生得很,要让人积极配合采样估计有些困难,因此必须得熟人在场看着。

这个熟人,必须是许愿。

“为什么是我?”

“余生的情况你多少知道一点,”陆风引替余生掖了掖被角,看了眼窗外天色,拉着江驰和许愿走出诊疗室,“其实他不说,你们也看得出来,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安静,过分安静了,像个瓷娃娃。你们刚走,我趁他状态好些,给做了个基础评估。”

许愿神色微微一动:“结果怎么样?”

“不是太乐观,”陆风引叹了口气,隔着口罩,显得声音闷闷的,“他这次突然受了刺激,比起以前来,消沉了很多,我看着,倒有点像木僵初期......不过现在一切都没个定数,什么也不好说,我希望是我神经过于紧张了。”

许愿没有说话,只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哎,”陆风引伸手在许愿眼前晃了晃,企图找一些轻松的话题,“这么些年我看着你好像总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对谁都漠不关心,你是不是也‘网抑云’了,嗯?”

许愿这才嫌弃地瞪了他一眼:“我很好,不劳陆医生操心。”

“话说回来,我真的是挺喜欢余生的,”陆风引朝诊疗室内望了一眼,“他一开始浑身都是刺儿,那一年他被人抛弃在医院里,我只当我是尽一尽身为医生的责任,毕竟谁也不想看着一个孩子就这么流落街头。他被收治之后我和护士也常照顾他,看见他好,我就会很开心。”

“你......”

“别误会,我说的喜欢就是很纯粹的大人对小孩的照顾,医生对患者的关怀,”陆风引尴尬地说,“我还没你想的那么禽兽。”

“说了这么大一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情况,”许愿忍不住开口,“我知道保护病人**是你的责任,但既然你说你尽职尽责到这个地步,又那么关心余生,他爸妈不要他了,你就是他的家属,眼下余生卷进了案子,你总不想案子破不了吧。”

陆风引愣了愣。

许愿定定地看着他:“换句话说,余生现在扯上了案子,作为办案人员,我得对他有个大概的了解。”

这是一场许愿和陆风引的谈话,公事公办的语气听上去冷冰冰的,果然符合许愿的行事作风。江驰默默地跟在许愿旁边,两手轻轻扣在一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两位爷,见气氛有些胶着,却也不好插嘴。

空气内始终弥漫着一阵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息,医院被消毒水长年累月泡得入了味儿。

距离他们不远处安静的重症病区内传来一声声嘶哑而近乎绝望的悲鸣,不用想也知道,又有一条生命陨落在这里了。

许愿和陆风引两人相视无言,而江驰晾在一边也不大好受。

陆风引轻轻吸了几口气,才缓缓道:“少年儿童自闭症,偶伴有极端情绪,在特定环境下出现自残或自杀倾向,并朝向抑郁型木僵发展。这就是病情。但我宁可相信他只是晚慧,只是比其他孩子更安静一点......”

而后,陆风引忽然垂下脑袋,忍不住湿了眼眶。他把口罩摘下,丝毫不顾形象地流下几串眼泪,对许愿说道:“我不是警察,我也不会破案,虽然说协助你们破案是我作为一位公民应尽的义务,但就私心来说,我不希望你们的案子对余生有什么影响,我也不希望余生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犹豫地看了许愿一眼:“余生是个好孩子,他不该知道自己的父母这些年犯下的事儿,所以我求你,无论你们警察调查到了哪一步,都不要让余生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只觉得一个孩子如果知道自己父母涉嫌吸贩毒还抛弃了自己,这对他来说会是另一种形式的打击,更何况,他本来就有精神问题。”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没有什么比让未成年人平安快乐地长大更重要。

许愿心里忽然软了下来,被陆风引突如其来的情绪感染得也微微红了眼。

江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未拆封过的面巾纸,胳膊肘轻轻碰了碰许愿:“队长,我有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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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有分寸,”许愿接过江驰递过来的纸,三两下拆了糊在陆风引脸上,“我好歹办过那么多案子,什么话能跟孩子说,什么话不能跟孩子说,这点数心里还是有的。”

末了,许愿短暂地拥抱了一下当年的兄弟:“还有,陆哥,你帮助过那么多患者,见过那么多病人,你有能力治好余生。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相信余生。”

余生不爱说话,陆风引说,他是因为童年创伤,才会这样的,简单来说就是少年儿童自闭症。

但是陆风引不太愿意给余生贴上这样的标签,他更愿意相信余生是个正常的孩子,只是比其他孩子更安静、也更容易生气一些,慢慢引导,肯定会好的——尽管陆风引作为一名医生,心里很明白这是一种疾病,但他慢慢地真的把余生当作亲人,或者说亲儿子,所以他只想盼着余生好。

“采样其实就是抽血,我怕他再挣扎,”陆风引很快便恢复冷静,看着许愿,解释说,“孩子嘛,越压着他,他就越要跟医生逆着来,归根结底还是小时候打针打怕了。你一会儿跟人看着他点儿,别叫他乱动,要是他真能回应你们,对案子也有好处。”

许愿了然。

余生这次病了一场,起因还得是那天中午播出的新闻。

而新闻的主人公,正是王韬。

案子在不知不觉中同余生扯上了关系,办案人员要想更快地知道从前的事,余生无疑会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小孩不像大人那般世故,也更为好哄些,你给他一颗糖,再抱抱他,他可能会对你无比信任,然后一股脑儿地,把心中埋藏很久的事情向你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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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许愿思索一阵,又问,“你比我更了解余生,有你在场,警方要是有什么要跟余生了解的也方便点......”

即便是陆风引刚刚跟许愿说不要告诉余生,但警方这边的问询流程还是要照常进行。

就是恐怕余生不会配合。

如果真的不能从余生处得到更多与王韬、余芳等人相关的信息,那就只能从案子的其他地方入手了。

“母校名下的临床药理研究所想就青少年狂躁症和药物反应的问题开个会,”陆风引笑了笑,“我之前的导师想带我去一趟,一会儿就要走。”

见许愿还未有所回应,陆风引只当这是他的常态,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又看了一眼江驰,温和道:“但不管怎么样,询问归询问,我还是希望你们别让余生知道太多。”

“好。”江驰点头道。

陆风引嘴角仍然挂着浅浅的微笑。

半秒后,他又说道:“缘分是真的很奇怪。余生认得你家队长,虽然不常见面,但他对许愿不会很抗拒,有段时间状态好的时候还挺黏糊许愿的。希望一会儿询问不要出岔子吧。”

江驰静静地看着陆风引。

陆风引调侃说:“哎,你别老一副置身事外的表情啊,好歹你也经手这案子吧。话说,难道你不觉得你顶头上司很有安全感吗?”

当着许愿的面,江驰不好意思地微微点头:“队长很好,像个严厉的父亲,也难怪余生黏他。”

许愿抬起一只手敲了把江驰的脑袋,冷寂的眼底却染上些许笑意:“说我老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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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是余生被陆风引“捡到”的第一年。

陆风引把余生照顾得很好。

后来那年的冬天,许愿带了个嫌疑人过去,这人自称有精神病想逃避审讯,许愿只能把人押来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跟陆风引交代事情的时候,两人忽然听见玻璃杯落地碎裂的声音,而后便是孩子的压抑不住的哭声。

当时许愿看着被子里那团瘦弱的身影,突然便软下了心来。

大冷天的,那孩子就裹在被子里不住地颤抖,像是很害怕,又像是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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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那时候发生的事情许愿都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自己是安慰了一个躲在被子里哭鼻子的小孩,后来也不知怎地,这小孩就黏上了他——倒也算不上那种难舍难分的黏糊,只是每次自己因为案子而不得不和医院打交道的时候,会在那一两分钟的空隙里看看余生,余生也很听话,会安静地躺在床上,有些无神的双眼一直放空,却瞄着许愿所在的方向。

状态好的时候,还会哑着嗓子,低低地唤一声“许哥哥”。不过许愿对这个称呼有点喜欢不起来,每次都纠正余生,让人叫叔叔,说自己三十多岁了,实在担不起“哥哥”这个称号。

陆风引见余生对许愿没有戒备,于是也便由着许愿在不忙的时候抽空来看余生。

总之,许愿不在的时候,余生黏糊着陆风引;许愿在的时候,余生便黏糊着许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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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离采样还有十分钟,工作人员正在来的路上。局里的同事和记录员也到了,我们要不要先去看看余生?”江驰看向走廊上正赶来的同事,适时打破了此时的安静,将许愿和陆风引从回忆中剥离出来。

陆风引转了转因长时间看诊而酸痛的脖子,无意间瞄到了墙上的挂钟,突然愣住,接着便像一阵风似地跑了:“研究所那边要迟到了——”

江驰笑了一下,又抬眼看着许愿:“队长,走吧......”

许愿眼尾微垂,双手抱胸。

“行。”许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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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被几个护士七手八脚地挪去了一间单人病房,许愿和江驰跟过去的时候,他清醒了些,只是双眼依旧没有焦距似的看着天花板,许愿来了之后,他便下意识地伸出食指,垂在床边,虚虚地钩住许愿微蜷着的小指。

那只手因血液流通不畅而常年冰凉,手背上的针孔密密麻麻,看上去平时没少遭罪。

几个女警察在一边坐着安慰他,聊了些家常话,也就是问吃了没,睡得怎么样之类的。

“余生,一会儿要抽血了,”许愿声音天生粗粝,带了些磁性,“怕不怕。”

见余生半天不说话,他忽然心里一软,往日里总是严厉而深沉的眸子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而后抬手用拇指摸了摸余生病态而憔悴的脸:“警察叔叔和姐姐们陪着呢,别怕。”

余生嗓音沙哑,像是挣扎了很久,才低声说:“嗯,不怕。”

“采完样之后给你糖吃,”许愿哄了哄,尝试着问,“你记得你爸爸是谁吗?小时候见过他的,还有印象吗?”

余生摇头,半阖着眼没说话,带着些少年气的眉毛紧紧地皱在一起。标准版型的病号服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扣子被全部解开,胸前贴着各种电极片,瘦弱的骨架一览无余。

监护仪还在不断运作着,有规律的“嘀嘀”声轻轻地响。

过了片刻,余生似隐忍不住一般,瘦成火柴人似的身躯微微颤抖。

他呼吸不太稳定,输着液的手突然攥紧,没来得及打理的指甲就那样死死地抓住许愿手背,抠出一道又一道印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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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余生发着抖,牙关紧咬,几乎是用气息唤着,“疼......”

女警察拍了下许愿,做了个中止的口型。

许愿眼底染上一抹愧疚,也不管自己的手背上被抓出来的血印,一时间不敢继续再问下去:“疼?”

“我脑子里面好疼。”余生仍是发着抖。

一旁的护士听见他这么叫唤,赶忙上前查看,一通捯饬后对许愿摇了摇头:“没事的,不用担心,是神经痛,又叫自发痛,很多脑部损伤的患者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那他是怎么回事?头部也受过伤?”

“没有,这小孩刚过来的时候就这样了,”护士在余生怀里塞了个小狗造型的娃娃,解释说,“陆主任刚接诊的时候,孩子的爸爸非要说小孩脑子不正常,我们检查过了,也拍了CT,并没有什么器质性的病变,暂时排除脑部疾病。后来他爸爸把孩子丢在接诊处,这孩子没过多久就嚷嚷着头疼,说脑袋里有东西在动。”

护士眼睛一红,突然背过身去,抽了张纸抹了把眼睛,道:“对不起,我刚有点失态......对了,后来陆主任给孩子做了量表,综合各方面考量估计是情绪引起的神经痛,这种躯体化症状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本身就是件棘手的事,余生的身体状况也并不支持我们使用寻常的治疗方法,很多时候,只能让患者自己慢慢缓解,必要的时候用止痛针剂。”

许愿半天没有说话,只默不作声地用手背不断揩拭余生额头的汗。

耳畔是余生的喘气声和时不时的发抖,那一声声的啜泣连江驰听了都有些动容,再往许愿那里看,许愿仍在给余生擦汗,平静的眸子看上去波澜不惊,眼尾却悄悄地红了一大圈。

江驰就站在一旁看着,有那么一瞬间,忽然就觉得这个世界真他娘的不公平。

十六岁的年纪,明明应该去上学,去跑,去跳......却有人要早早地出社会打工,肩上背着家庭的重担,脚下踏着艰难的路;有人被疾病困住了身子,一年到头百分之八十的时间都要在病床上度过,伴着监护仪运作的声音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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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又想,有的时候,队长如果以后娶了媳妇,有了孩子,一定会是一个严厉而宽厚的父亲。

哄好余生之后,许愿有些不忍心再看着余生瘦弱的模样,于是出去透了口气。原本计划好的询问在这场插曲中崩盘了,女警留在病房内安抚余生的情绪,许愿站在廊外。

“队长,”江驰见状跟了上去,“一会儿还问不问。”

许愿哑然失笑:“太压抑了,不问了吧,这案子还有别的方向,不强求余生。折磨他也折磨我。”

压抑......

江驰看着许愿一个人站在墙边,后脑勺微微靠着墙,双眼轻轻闭着。

“队长,”江驰关切道,“您好像很累。”

许愿睁开眼睛,抿唇笑了:“不累,我就是看着余生,突然想到一些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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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驰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队长。

他发现队长的心思太难猜了,想问吧,又觉得两人算不上太熟,估计会冒犯人家;不问吧,又觉得人不能这么憋着,迟早要出大问题。

再加上自己也有一堆烂事儿没来得及告诉队长,他觉得队长就这么把陈年往事告诉自己,有点太亏了。而且,他并不希望自己与队长的距离过近,于他而言,他不希望自己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扯上什么关系,保持正常社交距离就好。

人与人之间的一旦关系过近,就会带来灾祸。

“想问就问,别磨叽,”许愿看了他一眼,说,“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啊。”

江驰讶异地抬眼看他,却只看到许愿如往常一样毫无变化的神色,就仿佛刚刚那个看上去有点疲惫的许愿不曾存在过一样。

“哦,那个,”江驰思索一会儿,顺着许愿的话接下去,无奈般挑了个带点儿关怀色彩的问句,“您是想到什么事情了?”

他只巴不得许愿快点闭嘴,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刚见余生的时候,他和现在差不多高,”许愿用手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阵,语气平静,“那时候他比现在还要瘦一点,陆风引说他营养不良。当时我看着他一个人缩在被子里哆嗦,就上去安慰了一下。”

江驰只好接话下去:“哦。”

“后来因为案子,有时候得带着嫌疑人来采血,要不就是带着自称怀孕的女毒贩来检查,总之就是时不时往医院跑,”许愿今天话还挺多的,不知道是因为心里难受需要发泄,还是因为除了江驰实在没人倾诉,他竹筒倒豆子似地全说了,“有回我下班之后经过医院,心血来潮想看看这孩子。去的时候他已经睡了,身边摆着各种各样的监护仪器,整个人裹在被子里,好像轻飘飘的,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样。”

说完后,许愿沉默下来,江驰也不想再去问。

缓过劲儿后,许愿再次开口:“我每次一看到他,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江驰点头以示自己在听,实则想逃的心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

“余生有点像我弟弟,”许愿咬了咬后槽牙,坦然道,“我弟弟小我十三岁。不是亲弟弟,是我妈同事的儿子。那个同事因为抓捕一个老油条,牺牲了,临终前把儿子托付给我家......那小孩儿才三岁,而我十六岁,又是家里的独生子,见着比我还小的小孩,心里很喜欢,觉得自己总算有个弟弟了。”

“爸妈工作都忙,让我看着弟弟,时间一长他就黏着我,”许愿说到这里,突然顿了一下,“弟弟很乖,不吵不闹,很懂事,我爸妈一回家就可劲儿夸他,也会夸我带得好。其实那时我以为我们家会一直这样和和美美,完完整整地走下去......”

江驰已经猜出了许愿接下来要说的话,只道:“队长,我不要听。”

一个平日里强大到让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安心的人,到底要多大的勇气,或者说心里到底有多难过,才会剥下那层坚硬的壳,将柔软的内在展现给别人看。

江驰一直觉得许愿无所不能,无坚不摧,是个什么也打不倒的,很厉害的队长。

尽管许愿看起来仍旧只是像从前一样冷静,但此时此刻浑身上下却写满了“有故事”三个字。

可惜了,江驰不是那种喜欢听故事的人,他讨厌故事,讨厌人,讨厌社交,如果不是为了工作和警察的使命,他会选择直接闭门不出,在漫漫长夜中悄然结束自己这不值一提的生命。

许愿垂眸看着江驰,语气平静得就像在聊案子一样:“后来,我高考之前,填志愿那天,爸妈走了。弟弟也出事了。”

江驰微微愣了一下,微微张口,而后又沉默下去。

他不明白为什么许愿要跟自己说这些,也许是想跟自己冰释头天来报到的前嫌,也许是想展现出平易近人的那一面。但他一身反骨就是不想听,不乐意听,非常非常不乐意听。一想到许愿跟自己做出亲近的样子,他就浑身不自在。

说不清为什么不自在,似乎是从缅北死里逃生回来之后,江驰心里就彻底和社会割裂了。说到底也只是环境造就人罢。缅北和国内,本来就是一个地狱,一个天堂。在地狱呆久了,突然回到曾经的故土,会松下一口气,心说终于回家了,而后环顾四周,便是无尽的迷茫。

江驰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自己会这样,他很想问问别人。

但跟他同去缅北执行任务的战友,都不在身边了。

只有他一个人,对自己感到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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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在教室值日,突然听到班主任叫我,我才知道,爸妈快不行了,”许愿慢悠悠点了根烟,嘴角微笑着,语气却略显沉重,“你是不是也挺看不起我的?我爸我妈都是警察。毒贩记住了我爸的脸,要去报仇,我爸妈,还有我弟弟,都被他们活活杀死在家里。”

江驰嗯了一声,眸光轻闪,没头没尾地说:“故事讲完了?我不想听你说这些,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具体怎么死的,你弟弟又是怎么死的,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是队长,也只是队长,于我而言没有其他的任何意义——许队,你交浅言深了。”

许愿眼神凝固下来,呆立在原地。

江驰觉得自己话有些重,刚想解释,许愿却突然把头抬起来,站直了身子,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对不起,”许愿正了正神色,有些抱歉,“我刚刚,可能有点激动,你别介意。”

当江驰再次望向许愿的时候,许愿对他微微弯了一下嘴角。

江驰心里微微跳了一下,方才片刻的不满瞬间被尴尬充斥,甚至想坐着时光机穿越回去把那些话统统收回

坐时光机是不太可能的,他只好回许愿一个笑脸。

“车停在楼下,”许愿说,“王辉那边估计也开始了,这案子我们必须办下来。”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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