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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他不会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春姜转身上了马车。

爹娘灵位前的香还未燃尽,她就要离开,春牛心凉了那么多年,仍不免有些委屈。

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旁人。

只是他笨口拙舌,金鹰镖局的车夫又太过不近人情,春姜一坐稳,马车便疾驰而去。

狸猫蹭上前来,春牛弯腰将它抱起。

“他们都走了,那碗长寿面就留给你吃吧。”

明月送君归。

……

了心的医术的确高明,否则南宫仙也不会同意让他带走自己的独子。

他擅打人,更擅救人。

喻浮陵围观了一场理直气壮的赖皮,了心终于同意跟随他们前往三十三殿,待拿到地图时再去盗天门求药。

所幸三十三殿并不甚远,若事情顺利,几乎当天便可返回。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喻浮陵猜测,恐怕还是自己说出的那卷《十天地空法相经》,了心显然也曾听过这件佛门秘宝,届时到了三十三殿,不想走的人说不定反而是他。

李灵犀的伤势被了心制住,五人即刻奔往三十三殿,方明体弱,便由轻功最好力气最大的江阿行背着。

“一力降十会,一快破万招。当年在码头,俺一次都扛十袋粮。”即使背着个半大小子,江阿行的速度依然是四人中最快的。

喻浮陵终于了解了江阿行的生平,打小从码头扛货长大,本来大字不识几个,偶然听了说书人的故事,一下子爱上了今虚子笔下那个群侠如星刀光剑影的江湖。

他想入江湖,却不知从何而入。

“某天打水里捞上来一个老头。”江阿行每每想起自己那时的决定都得意无比,他坚持救人,果然救出个绝世高手,这样的经历,不正是今虚子笔下那些有大际遇的故事开头么?

他江阿行若不是主角,还有谁是?

“老头硬是困了我十年,才放我出来。没关系,我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俺一定要找到今虚子,让他好好写写我的故事。”

对于他的执念,喻浮陵很难体会,作为一个被污蔑至今的受害者,他实在不想再在那个今虚子笔下见到自己的名字,同时也十分不想再从江阿行口中听见那些莫名其妙的、从书里摘来的话。

可惜交浅不敢言深。

“不知尊师是?”喻浮陵问道,能教出江阿行这身本事,想来也非籍籍无名之人。

说到这江阿行就叹气,若老头真名满江湖,作为他的嫡传弟子,自己怎么也能在别人口中有一席之位,可惜纵然他有通天力气,也撬不开老头那张嘴。

“他说他在家行三,既做了俺的师父,便随江姓。”

江老三。

将《江湖人物考》每一册都翻到烂,字字句句倒背如流,江阿行也没在里面找到这个名字。

如此常见普通,喻浮陵也没听过,不过不妨碍他安慰对方:“想必是化名,或许尊师有什么难言之隐,并不欲世人知晓他所在。”

不过要是等看见江阿行出手,说不定能在招式之间得到一些线索。

李灵犀向来对中原事知之甚少,了心更是一路沉默,喻浮陵与江阿行胡乱侃着,直到月上梢头,才隐隐望见三十三殿的影子。

茫茫天地,被一道黑线分割。

夜风沿着墙壁从四面八方刮来,碰撞之下发出泠泠金戈之声,又似一头巨大无比的猛兽在低鸣。

早在灵山天火熄灭之时,天下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三十三殿之中,只是无数高手前赴后继,犹如飞蛾扑火汹涌而至,最后覆灭在这堵高墙之下。

甚至连门都没有找到。

因为三十三殿的外墙便是第一道机关,据说只有魏氏之人才能找到正确的入口,打开大门,而随着魏末帝祭天,天下大乱,魏氏早已葬身火海,无人生还。

而侥幸流落在外的血脉又被群雄追逐,或杀或屠,直至再无消息。

进入三十三殿几乎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

如此又过了几十年,再闯三十三殿者逐渐减少,似乎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明明它依然屹立于天地间,却成了最容易被遗忘的一座孤岛,再也无人问津。

五人一路追赶,并未发现“陈老爷”和陈未女的踪迹,喻浮陵无法估量陈府底下的地道究竟通到何处,但他心中仍有一丝希冀,即使地图在手又如何,打不开三十三殿的门,他们照样无法进入。

不知是否因为今日是他生辰,一丝祈愿竟然成了真,远在一里之外,就瞥见黑夜中有一点火光。

火光之下只有四个人影,正是“陈老爷”和陈未女,陈老爷旁边站着林知鹤,阿黎守在陈未女的身后举着火把。

此时的“陈老爷”早已不是在府中的模样,撕掉了易容的那张脸,本人看起来反而更老,花白的头发、纵横的皱纹和零星的褐斑都昭示着他的年纪。

只是眉眼间,依稀和死在府中的那位陈老爷有相似之处。

此时他正低头包扎手臂,他当然无数次领教过这堵墙的威力,却没想到即使有了地图,依旧不能将它“驯服”。

他神色晦暗地看了一眼旁边的林知鹤,对方毫发无伤。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知鹤表情不变,身体却暗自绷紧,他抬头看了看眼前二十余尺的高墙,然后对着“陈老爷”笑道:“陈老爷再心疼女儿,也该首先保重自己的身体,不过是一点点血罢了,难道还比得过您亲手杀死弟弟的痛苦吗?”

“陈二小姐,你说对吗?”

陈老爷哼了一声,并未反驳。

陈未女没有接过阿黎递来的刀,她看着林知鹤,一字一句道:“我不姓陈。”

林知鹤似乎很惊讶,并不因为她的反抗,而是都到这个时候了,反抗还有什么意义,他嘲讽道:“难道是到这里,才想起改名换姓认祖归宗了?”

未女瞥他一眼:“一个阉人,也知道什么是认祖归宗?”

“啪!”

林知鹤收回手,看着对方被打得歪过去的脸,冷冷道:“陈姑娘,我劝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陈老爷舍不得动你,不代表你就是来享福的。”

“未女,”陈老爷开口,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为父知道你姐姐死了,你伤心,为父也很心痛,可要是你不听话,你姐姐不就白死了吗?如今你是魏氏最后一滴血脉,放心吧,为父定会护你周全,毕竟,还要指望你为魏氏传宗接代嘛。”

“所以,暂时还要委屈你一点儿,但你别怕,只要你乖乖的,等找到那卷经书,为父到时候一高兴,亦会如你所愿,说不定就真的可以和你姐姐团聚了。”

脸上如火烧一般,未女丝毫不觉,她明知来此是有死无生,却还是会因为面前人的一番话,生出不该有的希冀。

未女,魏女,这是姐姐给她取的名字,什么祖宗,什么皇室,她出生于魏氏覆灭的百年之后,怎么可能会对那些过往再有任何感情,自己唯一所求,不过是和姐姐有朝一日能够恢复自由,相伴到老。

接过阿黎的刀,在白皙无暇的掌心轻轻一划,鲜红的血液瞬间汩汩流下。

“这里。”

陈老爷往墙上一点,这是他们按照地图所指,几乎绕墙一周才终于敲出的一个针尖大的孔,若非一直盯着,一个晃眼就又错过了。

未女将手掌覆于其上,血迹糊满墙面,但更多的却被孔洞吸收,彷佛一个新生的婴儿,在拼命吮吸能够给予它生命的源泉。

而此时此刻,墙却是真的“活了”过来。

“喀嚓。”

一条“经脉”被推出,然后第二条,第三条…无数条长长无尽的“经络”浮现在墙体上,上下左右你追我赶,围绕着未女的掌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裹去铜墙铁壁的伪装,如一只紧闭的蚌壳,终于吐露出隐藏其中的入口。

一扇金光闪烁的大门立于面前。

陈老爷与林知鹤对视一眼,皆看清了彼此眼中的兴奋,林知鹤竭力控制自己想要迈出的脚,微微弯腰,做出一个伸手的动作:“陈老爷请。”

陈老爷捏紧手中的地图,侧身笑道:“林贤弟,一起一起。”

二人哈哈笑着走入门中,未女与阿黎紧随其后,正要踏进的时候,忽听身后有人叫她:“未女!别去!”

那声音太过焦急,即使把它当成幻听,未女还是忍不住回头,黑夜中一道模糊的身影正朝着自己疾驰而来。

她动了动嘴唇,还未开口,肩膀突然一痛,整个人被瞬间拽入了门内。

见未女的身影消失,江阿行更顾不得许多,脚下用力,如一道闪电冲进了门里。

可他忘了自己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了心紧随其后,喊着“江施主”三个字消失在门后。

喻浮陵站在门外,明明只是前后一息,门依旧是那个门,走进去的那些人则登时没了身影,他站在这里,甚至可以看见门里的九曲回廊假山石屏,却感觉不到丝毫他人的气息。

眼看门上的“经络”再次活动起来,他不再多想,跟李灵犀同时走了进去。

而在他们进入之后,大门瞬时紧闭,漩涡重新出现,犹如之前的倒转,随着墙壁慢慢契合在一起,恢复如过去一体的模样,谁也看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那一丝血痕,仍然留在原地。

……

“喻大哥,喻大哥…快醒醒。”

“喵呜。”

一声猫叫吓得喻浮陵立刻从床上坐起,他搓了搓胳膊,怒道:“春牛,都说了不许把猫带进我屋里!”

要是在床上掉毛什么的,这辈子都别想捡干净了。

春牛轻轻一脚踢开狸猫,转而朝喻浮陵憨憨地笑:“没有猫,俺娘让俺来叫你,快来前院,今天是你的生辰,喻姨给你做了长寿面呢。”

喻浮陵有些愣住,不知道是被吵醒还是什么原因,脑袋里好似一团浆糊,让他无法思考,只能迷迷糊糊地跟着春牛出门。

中间遇见春姜,还送给他一坛酒:“喻大哥,这是我亲手酿的,特地等了三年呢。”

三年?果然不错,闻着酒香,喻浮陵更晕了。

“浮陵呀,快来,看看春姨给你做的新衣合不合身。”

一个妇人拉着他的手,喻浮陵在她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春姜跟春牛咬耳朵:“娘真偏心,给喻大哥做的是绸衣。”

春牛还是憨笑不语,被春姜用指头推了额头一下。

“满叔呢?”喻浮陵左右看了看。

“还不是你小子吵着要吃兔肉,今天七月半,店里又没客人,他一大早就去给你打兔子了。”

“哦。”接过春桃手里的衣裳,喻浮陵正往身上描比,突然闻见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从未闻过这种香,又凉又甜,彷佛是伏天赶路时遇见的一汪清泉,让人身心皆荡,恨不得立刻入其怀中,喻浮陵几乎同时转头,想要探究香气的来源。

一个女子从厨房走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面。

热气腾腾而上,遮住了她的脸,让人怎么也看不清。

喻浮陵焦急的迈步上前,可他越走,女子越往后退,于是他便停下,等着她走到自己的身边。

“明月妹妹手艺果然好,不过是一碗面,你看把浮陵小子馋得。”春桃在一旁调侃,春牛和春姜跟着笑。

听她这么一说,喻浮陵也觉得这面甚是诱人,顿时忘了继续窥探女子的面容,等到碗落在自己面前,便立即拿起筷子,顾不得烫就要往嘴里放。

这时女子笑道:“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给浮陵做长寿面,哪里有什么手艺,不过放的是为娘的一颗心罢了。”

“咚咚”、“咚咚”,碗中胸前,心跳如鼓。

喻浮陵猛地起身,想要抓住身边人的衣袖,周围的一切却急速地往后退,只听见春桃关心的声音:“怎么了?”

春姜也问:“怎么了?”

春牛也问:“怎么了?”

“怎么了?”

喻浮陵猛然起身,额头似乎磕到了什么,让他一痛的同时视线恢复清明。

旁边传来一声“哎哟”,李灵犀捂着下巴坐在地上,瞪大双眼望着他:“你怎么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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