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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二十六章

几许年华过,再回首,问谢郎颜色?

“也应似旧,盈盈秋水,淡淡春山。”

......

江阿行心想,谢照水一定已经很有年纪了。

在铸剑山上初听这个名字时,春大师就已说过,二十多年前,他已是春风得意的状元郎。纵使韩笑雨与喻浮陵不愿多提,江阿行也知那人定与喻浮陵之间存在某种无法言说的关系。

所以当江阿行站在白虹府的院内时,他时时刻刻都在寻找这个令人闻之变色、几乎害了自己所有朋友的幕后推手,他看见韩笑雨将柳南星带进来,看着柳南星一点一点反抗,看到喻浮陵出手相助,江阿行始终没有现身。

因为他很信任自己的朋友,就像他们信任自己一样。

直到柳南星说出那番话,江阿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澎湃的敬意,柳南星终于找到了真正解脱的办法,他毁了柳氏,却又彻底地拯救了柳氏——柳决明的毕生心血,将化为一场秋雨,从今天开始泽洒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柳氏不再是独一无二的神医世家,但它却可以长长久久万世永存于世间,有《百草集》的地方,就有柳氏的名字。

这几乎算得上是一个完美的结局了,江阿行欣慰地想,直到他听见一个声音。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何不将婚礼继续下去。”

“怎好让诸位英雄豪杰空跑一场。”

江阿行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方所在位置恰好在喻浮陵之前站过的旁边,因为喻浮陵一直挡着,那人又始终低垂着头,所以并不起眼。

但现在对方却抬起了头。

他看起来很年轻,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若是没有这个笑容,可能许多人不会再看这张脸第二眼。

但他一笑,就像是往平静的湖水中投了一颗小石子,原本普通无波的水面忽然泛起了阵阵清漪,荡漾着往远处飘去,看见的人就会忍不住驻足,好奇这涟漪究竟往何处去,要何时停。

等到临水一照,看见自己的影子,才恍然惊觉,那清澈透底的并不是水面,而是一双见之难忘的眼睛。

江阿行知道他一定就是谢照水。

但谢照水怎么会如此年轻,他的眼睛又为何如此熟悉。

......

谢照水刚说完,柳决明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绝处逢生的喜色,他不再愤怒,也不在意柳南星是否会毁了柳氏的传承,他点头道:“正是如此。”

谢照水又问站在柳南星身边的白虹潇:“白虹家主不回座上吗?难道要因为几个外人,就误了儿女大事吗?”

不管白虹潇心中如何想,面上总算浮上一层得体的笑容,他亦点头:“没错。”

只是他刚迈步,袖子就被人拉住,回头便见一张惨白无比的脸。

柳南星方才的意气似乎在一瞬间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伯父,我...我......”

白虹潇叹了口气,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叶寻秋手里的东西,低声道:“你又何苦如此,还是快些离开吧。”

拉回衣服,白虹潇三两步就回到了堂内,一抬眼就看见柳决明眼中毫不掩饰的嘲讽之色,他表情未变,反正无论如何,自己的损失都不会比对方多。

尽管面上无波,白虹潇的心底仍有些发寒,若谢照水从头到尾都没有受到喻浮陵的挟制,那他为何在一开始不出面,反而给自己和柳决明一种错觉,导致柳决明步步退让,等到他们父子彻底决裂,柳氏这些年竹篮打水一场空,谢照水才反而出声。

白虹潇并不意外对方平安无事,所以他的“试探”也仅仅是点到为止。只是他怎么也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究竟有什么好处,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或是这一切都只是谢照水的恶趣味。

白虹潇不敢继续想下去,甚至不敢接触谢照水的眼神,因为他只要一看见对方的笑,就会想起那一盘盘让他闻之作呕、缠绕在他血肉里挥之不去的鱼腥。

吉时虽过,吉日当行。

被谢照水解了穴的傧相再次开始唱词。

这一次柳南星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他以为只要让柳决明失去了依仗,对方就不会再痴心妄想,白虹念夜和自己都会获得真正的自由,但即便如此,柳决明仍然没有放弃,甚至原本已经犹豫的白虹潇也弃他而去。

柳南星忍不住将最后一丝希望放在了韩笑雨身上,对方是白虹念夜的朋友,而带自己来到这里也是对方的主意,韩笑雨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白虹念夜进入柳家这个火坑。

韩笑雨的确没看堂内,他在看另一个人。

谢照水也在看喻浮陵,他终于喝到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他举着杯子对着远处的喻浮陵遥遥致意,嘴角的笑容就像是从对方脸上偷来的一样。

他们父子二人,永远只有一个人在笑。

喻浮陵笑不出来,自己的点穴手的确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可他到底忘了,这是谢照水手把手教给自己的功夫,一个狡猾的猎人,怎么会被自己制造出的陷阱困住。

但猎物亦不愿束手就擒。

......

再二再三地被打断,尽管白虹潇还在克制,柳决明却不打算再继续忍让下去。他早已看出柳南星之所以有底气闯过来,正是在此子与韩笑雨的唆使之下,而二人之间,又以此子为主导。

从他搜到的信息中,对方名为喻浮陵,与白虹念夜乃是旧识,虽然他与那位“名满天下”的浮陵郎并无相似之处,但柳决明亦能猜出他的身份。

他恰好知道二十多年前,同样有一个旧识姓喻,而跟那位浮陵郎拥有同样精绝的点穴手法的人,恰好还同喻浮陵有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虽然谢照水并不允许柳决明继续查下去,只是越想掩饰的,往往才是真正的事实。

柳决明心想,大概白虹潇早就看出了这点,所以才会放任白虹念夜与此人继续相处,或许在他眼里,父子没有隔夜仇,纵使谢照水对喻浮陵多年不管不顾,也不会真的伤害对方的性命。

只是白虹潇这么多年来夫妻恩爱,亲子和睦,他压根儿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种远比生死仇敌还要复杂的关系,不死不休,不休不死。

柳决明看了一眼座席之间的人,对方却不再将目光放在这里,反而与旁边宾客攀谈起来,他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沉声道:“喻少侠三番五次扰人好事,莫非一定要与我柳氏和白虹氏两家做对?”

“夺人妻者如禽兽之行,难道喻少侠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清名?如此不共戴天之仇,就算今日我让你命丧于此,天下英雄也尽皆无话可说。”

喻浮陵摇了摇头,看着堂中人说道:“但她并非你的妻。”

柳决明冷哼:“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与念夜已过三媒六聘,还差最后一拜便可结为夫妇,她早实与我妻无异,哪是你三言两语便可抹消否认的。”

喻浮陵露出赞同之色:“柳神医所言当然不错,所以在下才会好心提醒,希望你不要误认明珠,娶错了人。”

什么?

柳决明立刻看向喜绸另一端的人,却见对方顶着双凤盘珠的盖头正不停地颤抖着身体,这样还有什么说明不了的。

他几乎同时就要伸手去拽掉对方头上的那块红布,看到底是谁敢骗他,只是手刚伸出去,就被另一人压下。

“你这是何意?”柳决明额头已然冒出了青筋。

白虹潇却用从未有过的耐心安抚他:“柳家主心急什么?大喜之日,盖头自然也要在洞房之内再揭开,现在掀掉未免太不吉利。”

说罢他又看着喻浮陵,眼神冷漠无比:“至于旁人的胡言乱语,你又何必在乎。难道身为父母,还认不出自己的女儿吗?”

柳决明不是傻子,白虹潇一开口,他便立刻明白对方的意思,不管盖头底下的是不是白虹念夜,只要没人看见她的真面目,那么她就只能是白虹念夜。

还有谁的话能比新娘子的亲生父母更能作数的呢。

“兰君,你来告诉他们,这盖头底下的是不是我们唯一的女儿,白虹氏的大小姐,白虹念夜?”

另一座上的妇人早已摇摇欲坠,心中燃起的希望一次一次破灭,让她凉汗津津痛不欲生,可她的丈夫还要将最最残忍的问题抛给她来抉择。

她用满含热泪如同乞求般的眼神望着自己最敬爱的丈夫,可那个过去总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竟然下意识地偏了偏头,不敢看她的眼睛。

白虹兰君凄然一笑,原来你也并非毫无所觉,也会羞愧,可是这羞愧究竟是对谁的呢?

是自己,还是我们唯一的女儿?

白虹兰君只觉齿间的字语有千斤之重,压得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胃里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攥着,痛得她马上就要呕吐出来。

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将她从这种折磨之中解救出来。

“白虹前辈此言差矣,天底下多的糊涂父母,糊涂的人怎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既然要结两姓之好,我看还是应该多确认一番,以防错点了鸳鸯谱。”

话音刚落,喻浮陵竟然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左手,想要去摘新娘的盖头,然而白虹潇比他还快,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喻浮陵!你太放肆了。”

“若不是看在你是...念儿的旧识,我怎会忍你至今。今日当着众多江湖豪杰的面,你若再敢上前一步,我定让你和你的朋友尸骨无存!”

白虹潇刚说完,内院四周的墙上顿时涌出无数身着白虹氏服的家丁,而这些亦非普通仆人,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每人右臂上都绑着一只精钢打造的七星连弩,根根箭簇皆泛着令人心惊的黑色光芒,在这样的万箭齐发之下,即使是大罗神仙也难逃一死。

宾客中顿时有人心生不满:“白虹家主这是何意?”

“难道视我等皆为仇敌吗?”

白虹潇朗声道:“诸位英雄请勿见怪,今天是小女婚礼,各位应邀而来,乃我白虹潇之幸事。奈何有些宵小欲图不轨,方才情况诸位已见分明,身为父亲怎可女儿受此欺辱,故才有此一令。这些人是我白虹氏最出色的府兵,完全可以保证除了想要破坏白虹氏与柳氏结合的贼人以外,其余人皆不会受到一分一毫的伤害。”

“倘若诸位不信,我白虹潇在此许诺,若有无辜受伤者,不仅可以立刻得到柳神医的救治,我亦甘愿给出白虹氏的一半家产以作赔偿!”

都说白虹氏富可敌国,一半家产足以买下数座城池,白虹潇的承诺让刚才还浮动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甚至有人笑道:“既然如此,那某少不得也要捡它一两根驽矢,好给自己来个‘误伤’。”

这话顿时引了不少人的笑声,心情也跟着轻松几分。

只是隐在众人之间的祁长袖却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哪里不对,他轻声跟旁边人嘀咕:“伤一人赔半个家产,那要是伤两个三个呢?”

“假如所有人都死了,那又该赔给谁呢?”

方才还跟他对饮的人这次并没有继续接话,而是起身离席,祁长袖还未看清对方的背影,那人便已经到了堂内。

此时喻浮陵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白虹前辈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晚辈......”

“白虹家主宽宏大量,何必跟一个小辈计较,既然对方不撞南墙不死心,那就让他看看真相到底如何。毕竟万一将来谣言一起,对谁都没有好处。”

听见谢照水的话,喻浮陵霎时间僵住了身体。

之前口口声声说着不吉利的话的白虹潇,这次却没有任何反驳之语,他点点头,转身对着新娘子温声道:“念儿,摘下你的盖头。”

用一匹千金的月影红云锦绣成的三尺三寸的盖头悄然滑落,露出一张如远山芙蓉般艳丽无瑕的脸庞。

白虹念夜没有说错,她果真是一叶城里最美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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