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度灵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张娟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娘家。
看着同样一夜未睡的老两口，张娟不禁有些自责。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家事，才让老两口担心的一夜未眠。
“爹娘，对不起。"
原本准备开口问婆婆之事的张娟，终是不忍的先开口跟父母道歉。
看着一脸黑眼圈的张娟，老两口又怎忍心责备。但是为了十五，他们也并未解释昨晚没睡的真正原因。
三个人各怀心思，直到十五从主屋出来。
“走吧。”
十五没有理会三人，而是径直朝着门外走去。
张娟还直愣愣的站在原地，张元中和□□秀却早已紧随其后而去。
等张娟反应过来，一路小跑到家时，十五已经站到了张家公婆面前。
张娟的公公个头不高，皮肤因为常年农作的原因晒的黑黢黢的，虽然年龄比张元中大，但按照身份却要喊张元中一声‘族长’。
张娟的婆婆依旧是躺在炕上，原本白皙的脸上是肉眼可见的苍老和憔悴。虽并未睁眼，但依旧能让人感受到她醒着时的盛气凌人。
十五上前一步，低头俯在张娟婆婆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等十五抬起头的时候，躺在炕上闭着眼的老人突然睁大了双眼。
原本还想上前斥责十五不懂规矩的张娟公公，看到老伴醒来，一把推开十五，跑到了炕边。
张元中看到十五被推的一个踉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正要出口责备，十五却抢先一步开口。
“人既然醒了，就说说事情的原委吧。”
她本就是看在张娟的面子才来的，所以并不想让姥爷因为自己，和张娟的公婆出现嫌隙。
她只想尽快了结此事，好赶紧回家。
“你谁啊？这么多长辈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丫头片子说话啦？”
人虽刚刚醒，中气还有些不足，但依然没挡住张娟婆婆压人的气势。
“娘，这是，这是我妹妹家的孩子。她。。。”
张娟见婆婆生气赶紧上前解释，只是还没等她说完，婆婆早已不耐烦的开口赶人。
“亲家，不是我说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
张家婆婆那份气势，就犹如一个开了屏的孔雀，傲慢且无理。
面对张氏族长尚且如此目中无人骄傲自大，那对其他人，不看也能想到。
十五看着眼前的老人，眼中尽是厌恶之情，转身便准备离开。
“娘，娘。”
不等十五抬脚，张娟的哭喊声便响起。等十五无奈的回过头时，就见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老太太，此刻正口吐白沫两眼翻白四肢抽搐起来。
哎～
无奈的摇摇头，十五只得转身。
“按住四肢！”
十五冷冷开口。
只有张娟上前按住了张母的胳膊，眼瞅着其他人都无动于衷，十五只能上前一步，和刚刚一样，在老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没一会老人便安静了下来。
“既然她不肯说，那就由你说说吧。”
十五转而冲着张娟的公公开口。
刚开始张家公公还以为只是巧合，直到此刻，他看到十五将发疯的老伴安抚住，他才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一身摄人之势的孩子。
“爹，十五继承了我娘的衣钵，也能通灵‘看事’。”
张娟怕自己的公公不肯相信十五，所以只能谎称十五是□□秀的继承者。
张家公公是知道□□秀的，听到张娟说十五是继承者，自然不再怀疑。只是，十五让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事，他有些拿不准。
如果说小敏之死，这件事村里人早就已经知道了。要说其他，那。。。
十五看了一眼炕上早就清醒却还继续装睡的张娟婆婆，又看了一眼满脸虚伪之情的张娟公公。无奈摇摇头。
“既然你们不说，那就由我来说吧。”
说着，扫了一眼屋内，转身走到□□秀身边坐下。
“余红之所以嫁给张福生，并不是你们对外说的她勾引了你儿子，反而是因为张福生□□了她，还迫使她怀了孕。如果不是你们对张氏族长以死相求，恐怕张福生现在还在局子里吧。”
轻描淡写的话一出口，却让在场众人皆是一怔。就连张元中都满是惊讶。因为这事，张元中的爹至死都没说过。
“还有，余红之所以会撇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吊死在房梁上，难道不是因为张福生在外玩女人，人家大着肚子找上门，张西华为了张家名声，就对余红赶尽杀绝吗？”
说到这，炕上一直装睡的张西华终于猛地睁开了眼。
“你。。。你。。。”
右手指向十五，因为过于激动，嘴里只能不断重复着一个字。
“别急，再说说张敏。”相较于张西华的愤怒，十五的语气越发平静。
“余红死后，你更加不待见张敏。平时有好吃的都给了孙子，这才让活生生的一条生命，最终因一块廉价的苹果而死。
虽说那苹果原是你用来毒老鼠的，可不曾想，被平时连饭都吃不上的张敏误食了去。
至于你的‘悲伤’，无非就是因为害怕而已。哪来的自责？哪来的悲伤？不过是演给别人看的罢了。”
听到十五无情的将自己的心思拆穿，张西华变得恼羞成怒。挣扎着就要起身朝着十五而去。
奈何身体过于虚弱，挣扎了半天也没有下了炕。
“对了，我跟你说的话是真的哦。”
听到十五说出的话，张西华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起来，表情里也满是惊恐。
“呵呵，我还以为你这种人会什么都不怕呢。”
十五嘲讽的笑着。
“对了，你就不会好奇，当时明明是你那宝贝孙子先拿起的苹果，为什么最终却只有张敏死了。”
提到张敏，十五原本有些嬉笑的表情，突然变得异常严肃。说话的语气也明显变得凌厉起来。
直到此刻，屋内的众人都还沉浸在十五说出的一件件事情里。
只有张家父母和张福生一脸愤怒。
看着这三人的表情，十五原本还指望着他们会有一丝丝悔意，或者有对那孩子离世的一丝丝难过。可如今，终究是她奢求了。
不再犹豫，不再迟疑，十五迈着从容坚定的步伐，再次走到张西华身边。
“吾以吾名度众生，跪吾台前，引渡忘川，度生他方！”
气势磅礴的声音犹如巨浪，瞬间将万物淹没。十五周身散发出的气势，更是犹如高峰叠起的山脉，瞬间让人窒息。
许久，直到众人马上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那股威压之势才慢慢散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开始大口喘起气。
“好了，余红的事已经解决。接下来就是张敏的事了。”
十五又恢复了那副冰冷冷的语气，并再次走回姥娘身边坐好。
张敏的事？□□秀一边调整着自己依旧有些急促的呼吸，一边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刚刚十五明显是在度化生灵，虽然度化的内容不同，但作为冥氏一族之人，□□秀还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既然已经度化完生灵，为何又提及张敏？这让□□秀有些疑惑。
已经呼吸均匀的张西华，此刻也如□□秀一般，以为度化结束，张敏之事也不过就是十五故意提起。眼珠快速的在眼眶中打着转，心中谋划着应对之策。
十五早已将张西华的表情尽收眼底，至于她的心思，十五不用猜都已了然。
不想与其废话，十五开口到。
“不用想了。我刚刚度化的是余红。至于张敏，还只是一个孩子，这种度化之法自然不适合。婴灵本性纯善、灵魂至纯，只需要满足他们生前的愿望即可。
想必您老人家一定知道孩子生前的愿望吧？”
听到十五如此说，所有人都看向张西华。
毕竟，自从余红死后，张敏姐弟就一直跟着张西华生活。作为抚养张敏一年之久的奶奶，自然应该是最了解孩子的。
“都看着我干什么？那个死丫头不是有爹吗？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看着众人的目光张西华有些恼羞成怒，习惯性的骂起了张敏。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怨气，嘴里不断咒骂着已经死去的孩子，张娟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张母。
而张福生在听见张母提起自己时，早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他哪会知道，况且他也怕张敏找上自己。
“不可救药！”
扔下这句话，十五牵起□□秀的手，转身朝着屋外走去。
“十五。”
是张娟的声音。不管张母如何，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张娟作为孩子的亲人，她还是希望孩子能早日投胎转世。
“一会去她坟前摆几个苹果吧。如果不想再被折磨，就告诉孩子，她并没有浪费那块苹果，你也不会再骂她。”
也许是明白了张娟的心意，十五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无奈的说道。只是这话更像是说给张西华听的。
说完，便牵着□□秀离开了张家。
回到家，谁也没再提起此事，直到下午张娟的再次出现。
“娘，我婆婆在你们走后就去了小敏的坟地，后来还因为悲伤过度昏了过去。这不，我来的时候已经醒了过来。”
“鳄鱼的眼泪罢了。”
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十五，我婆婆让我替她谢谢你。”
看着眼前的少女，张娟心里划过一丝暖流。这可是她的外甥女，她是如此的为她感到骄傲。
“她真正该谢的是张敏，不是我。”
虽然不愿再提起张西华，但一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十五还是心软了下来。
想抱怨天道不公，可又明白是因果循环；想替那孩子出气，可更明白这是命运使然。哎～心中的郁闷有些无处排解，十五只得找了个理由走出了屋。
“娘。”
看着十五一脸难受的样子，张娟也有些不好受。看着自己的母亲，求助般的开口。
“十五毕竟也只是个孩子，估计是为小敏感到难过吧。毕竟再怎么说，那条鲜活的生命是永远也无法醒来了。”
“这件事是不是就这样过去了。”
想着最近家里接连不断发生的事，张娟有些后怕。她在知道了婆婆的所作所为之后，也很是气愤，但又如何呢？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
而且为了不影响其他孩子们的人生，张西华所做之事，也将注定不会被宣扬出去。
“应该是过去了吧。余红已经被超度，张敏那孩子估计也心愿已了。”想到余红和张敏的事，□□秀不禁有些唏嘘。
那两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这大千世界中，即便走的那般憋屈和悲惨。
“对了娘，十五之前提到的小鹏为什么没有吃苹果？还有，我婆婆之前到底是被余红还是小敏上了身？”
“还重要吗？”
□□秀幽幽开口。
是啊，还重要吗？即便知道了答案，又能改变什么呢？
“最先抓起那块有毒苹果的是张鹏，是张敏夺了过来吃进了嘴里。张西华没有被谁上身，她是因为心虚，导致夜夜梦魇。一切不过是她罪有应得罢了。”
不知何时，十五走进了屋。
她还是想让张家人知道事情的原委，哪怕明知张家人对此不会有任何反应。
“好了，折腾了一天都休息休息吧。”
见事情已经告于段落，张元中自是不愿家人再谈论此事，所以出言打断。
张娟也是很识趣的开始跟□□秀拉起家常，直到傍晚，张娟吃完晚饭才离开。
“十五，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完？”
□□秀一脸认真的看向十五。
早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姥娘，十五索性也不在藏着，直接开口。
“其实一直都是余红在张西华身边，她之所以没上身，完全是看在两个孩子身上。后来那孩子死了，变换成了她跟在张西华身边。”
“你是说。。。”
“对，后来是小敏附身在张西华身上。只是，那孩子附身只是想跟张西华解释那没啃完的半个苹果。”
“所以，张西华才一直啃苹果。”
“嗯。那孩子一直因为没吃完那块苹果而自责。她怕张西华骂她浪费。至于张鹏，那是张敏还了上一世的恩情罢了。”
十五一口气说完所有事情。
作为冥氏一族的□□秀自是明了了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没再多说，只是抬手轻轻摸着十五的脑袋。
原来，眼前的孩子，真正的能力远超自己。她究竟要如何引导，才能让十五正确使用自己的能力呢？超长的能力本就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杀人也可以救人。
思及此，□□秀心中不免开始担忧起来。
突然，东厢房的屋内闪过一抹光亮，虽然那亮极其微弱，但□□秀却会心的一笑。
她终于找到了引导十五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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