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呀。”褚涉调侃道。
冯涧桥在一旁看着，刚才这男生准备逃跑和被褚涉拉回来的速度太快，他甚至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褚涉看着小东南亚人，他看着褚涉，小东南亚人看着他们两个。
虽认识不到一天，但种种迹象表明褚涉的身体能力比他遇到过的人强太多，对于这个奇怪的棺中世界的了解也比周围的人深很多，他不知道是能在这里活下去的人都如此还是仅有褚涉是如此的？
“话说回来，你去找那个小队长干什么？”褚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男生仰着头有些激动：“我就是要找他，你们管得着吗？”
“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听明白了吗？”褚涉沉下来脸，从下位者的角度看竟有丝恐怖的压迫感。
但男生依旧倔着表情不说话。
褚涉忽然笑了一下，那种压迫感顿时消失，却只留恐怖：“好啊，不说话是吧，那走吧，我们也帮你找找。”
说完就又拽住男生的另一个肩膀往外面走去，三人直接顺着楼梯上了三楼，教堂的左翼像是杂物间，褚涉直接拽着小东南亚人往右边走去，走到右边的楼梯时，冯涧桥听到了声音，非常清晰——
“斯姆神父，我马上就整理完毕了。”
“嗯，真是个好孩子。”
“斯姆神父，我……”
“等一下，我有东西落在办公室了，我去拿一下，马上就回来。”
话音方落，三人就与方框神父面面相觑，后者出来的屋子门是开着的，自然省去了开门的步骤，也让小东南亚人听到了两人谈话。
斯姆有些惊讶，以一种不自然的神情抽了抽眼睛，说：“记者先生？”
冯涧桥忽然理解了为什么小威一直说这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了，像是一双没有任何生气的眼睛，还有些他不知怎么形容的阴狠和阴柔在其中。
“你好。”褚涉立刻打了招呼。
“你们怎么上三层了？”斯姆问。
屋里的小队长听到外面的谈话也走了出来，他屁股上的伤势已经好了差不多，走路已经没有问题了。
他看到小东南亚人立刻就叫了起来：“小黑子你怎么又来了，还跟记者混一起了？”
“我们来三层取一个教堂的全景，”褚涉迅速扯了一个谎，看了眼小队长，“正好碰到这个男生，他说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干嘛？你有完没完了？”小队长一听又叫了起来。
小东南亚人瞪大了眼睛看着褚涉，一路憋着脸不说话的他此刻脸更红了，几乎有些发青紫色。
倒是后者替他回答了问题：“当然是找你回去上课了，是吧？”
小东南亚人一听终于松了口气：“哼。”
小队长撇撇嘴：“切，我常常翘课老师从来没找过我，你瞎编什么呢？再说我是帮神父大人做事，老师根本不管我的！”
冯涧桥打断了他的尖叫，小男孩没到变声期，声音尖锐且刺耳：“我们也不打扰你们了，拍完照片我们就走。”
他这句话是对斯姆神父说的，他没有兴趣听两人继续吵下去，现在撞了对面更是意料之外。
旁边这人说得对，不是自己的任务，还是离远一些吧。
三楼的光线并不充足，甚至有些暗，就像斯姆看着三人的神色，他说道：“好的，真是辛苦记者先生了。”然后他转头看着小队长，说道：“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你做的非常好，快早点回去吧。”
小队长有些困惑的抬头：“可是，还有…….”
“回去吧。”斯姆说道。
“好的吧，那神父大人我先回去了。”小队长极不情愿的垂下头，准备离开时瞪了一眼小东南亚人，“就你事多！”
小东南亚人也不甘示弱的翻了个白眼，碍于被褚涉压着肩膀动弹不得，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斯姆又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孩子你也早点回去上课吧。”然后就转身回了办公室里。
两人听到他关上门的声音，低头看着小东南亚人，褚涉戳了戳他的肩膀，不由得让他条件反射吓的一哆嗦。
“走吧。”
三人一同下了楼，没有再管小队长，小东南亚人看着褚涉，小声说：“你能不要掐着我的肩膀了吗？快断了！”
褚涉笑着说：“你跑了怎么办？况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跑个屁啊我跑，我现在肩膀都快没了。”小东南亚人没好气的说，“你们两个真的是记者吗？”
“我们不像吗？”褚涉反问道。
“我看你们俩像间谍！”小东南亚人没好气道。
冯涧桥挑挑眉，他也觉得他俩确实不像是记者，这一天的，一会儿潜伏厕所救校长，一会儿又分析尸体死因，现在又搁这儿偷摸调查人家，作为正事儿的照片总共没拍几张。
褚涉也不置可否：“你到底来找刚才那个学生干嘛？”
小东南亚人立刻拿出了刚才圆场话回答道：“当然是找他回去上课了。”
褚涉微微勾唇，松开了手，环抱在胸前：“行吧，那你走吧。我们还有别的事情去做。”
冯涧桥疑惑地转过头问他：“你就准备这么简单的放他走了？”
“对啊，赶紧走吧。别等我反悔。”褚涉说道。
小东南亚人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可以走了？你不继续问了吗？”
褚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还想怎样？”
小东南亚人此时却没有立即走开，他咬着嘴唇，站在原地不说话。
褚涉等了他几秒，见他没有离开的动作，说道：“行，你不走，我们走。”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教堂，冯涧桥跟了上去，边走边回头，看那个小东南亚人依旧站在原地眼巴巴看着两人，不说话。
“咱们不再问问了吗？他看起来想说些什么。”冯涧桥问道。
“不用管他，他这嘴撬不开，说了也不一定是事实。这地方从逻辑上讲不正常，任务内容有许多地方我们都没弄清楚，许多信息并不是我们表面上看起来得那样。”褚涉边走边说，余光却落在旁边那人身上，诡异的黑色在眼底蓦地翻滚而逝。
冯涧桥表示同意，虽说日记本上写了要找到主教身上的名单，但里面明显很多事情都没有说明清楚——
比如挑“礼物”，是个什么具体流程，这份名单就算最后拿到了该怎么办？是就可以出去了吗？
上午秘书与副校长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想要置校长于死地，假设副校长对校长位置的不满，那么秘书呢？情杀？
这个小东南亚人一边跟值日小队队长做对一边又偷着跑过去看，总不能什么别的意思吧？
这个斯姆神父到底有什么问题？小威说得问题好像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还有个他一直没搞懂的，为什么这个宣传日会被如此重视，又为什么提前两天便让他们进入校园中呢？按理来讲他们应该在当天出现才对……
从正常世界的逻辑上讲，一切都太过奇怪，但如果是在这种奇怪的地方，也许有着他不清楚的规则或是设定。
“你刚才有看到武原吗？”冯涧桥突然想起教堂里的角色少了一个人。
“武原？嗯……没看到。”褚涉猜测道，“他应该忙自己的任务去了吧。”
“你刚才在二楼的办公室有听到其他房间的声音吗？”冯涧桥接着问道。
褚涉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我只听到小威打哈欠的声音了。”
“你听力这么牛逼，那他应该是不在教堂了吧。”冯涧桥扫视了一圈。
旁边的人露出一副若有若无的浅笑：“谢谢夸奖。走吧，白玟上午的时候提到教堂有个档案馆，刚才转一圈也没看到，你要是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咱们可以去找找。”
冯涧桥觉得自己完全是傍上大腿了，哪敢有什么别的意见。
两人绕着教堂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特别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一扇侧门，上面有一块铁牌，写着：档案馆。
门上有开门营业的时间：早9-晚5 ，视线下移——把手上明晃晃地挂着一把黄铜锁。
两人看着相顾无言，褚涉手握上了锁，掂量了掂量，忽然身后传来一阵轻轻地脚步声，竟是那个小东南亚人，他看着两人对着档案馆，说道：“我能帮你们把锁打开。”
褚涉按住锁环，使劲一拽，锁就掉在了地上，他踢开已经坏掉的锁：“不用，已经开了。”
小东南亚人和冯涧桥看着那个半个手指粗的铁锁芯，虽然已经生了锈，却还是被震惊得双双僵在了原地。褚涉歪头看着前者，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小东南亚人愣了愣，说：“我刚才出来看你们在教堂外面转圈，我就想看看你们在找什么。”
“你不用回去上课吗？”
“不用，我们这个年级的课堂本就可以不去上。”
“什么意思？”
小东南亚人走了过来，却没有解释：“这个学校的课也本来就可上可不上。”
褚涉与冯涧桥对视一眼，后者开口问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东南亚人没有直接回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冯涧桥背着的尼龙包说：“你那个是相机吧，能给我看看吗？给我看看我就告诉你。”
褚涉一听嘿了一声，刚伸出手却被冯涧桥拦了下来，后者放下尼龙包，从里面找出了相机，递了过去：“给你。”
小东南亚人开心地接了过来，放在眼前，古老的单反遮住了他瘦小发黑的脸，只露出一张嘴快要咧到耳边，激动的惊叹。
冯涧桥看着他的样子，叹息道：“拿反了。”
“哦我就是看看……”小东南亚人窘迫地快速将相机翻了个面，冯涧桥看不下去，从包里找出镜头递给他：“你还没装镜头。”
小东南亚人的脸色呈现出一种黑红的浆果色，他死咬着嘴唇，冯涧桥拿过相机装得时候，他忍不住说道：“这个东西原来不是一起的？”
“可不是嘛。”褚涉应道。
“你原来没见过吗？”冯涧桥扭好镜头，相机发出清脆的复位声音，他递了过去。
“没有。”小东南亚人摇摇头，接好相机特地确认了正反，“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是不允许出去的，相机这东西只有在课本上看到过。”
“原来不是也有记者来吗？”
“哦，原来的记者是会来，但他们根本不会给我们看，那些记者拍完就走，我们也看不到他们。”小东南亚人摸着相机，“这个怎么拍照？”
“按这里。”冯涧桥指了指机身上圆形突出来的快门。小东南亚人点点头突然抱着相机就往远跑：“我试试！”
两人没来得及反应，褚涉刚迈出的一只脚，又生生停住，见小东南亚人朝两人举起了相机大声喊道：“我要拍了啊！”
光影透过层层叠叠的密林枝叶洋洋洒洒倾泻在墙上，冯涧桥此时正侧身靠着墙，表情微微错愕，他没想到是要拍他们两人。一旁的褚涉则其实并不担心小东南亚人会逃跑，脸上还是他平日似笑非笑的慵懒。
虚拟静匿的异时空里随着一声胶卷翻转的细小声音被定格了真实。
“这东西会一直保存着吗？”冯涧桥出声问道。
“不会，任务完成，世界线里的东西都会被清理掉。”褚涉回答道。
冯涧桥眼中划过叹息，不知为何竟有种莫名的遗憾：“好吧。”
小东南亚人抱着相机又小步跑了回来，惊叹道：“这个也太厉害了！我出去后也要买一个！这个能拿到照片吗？挂在学校墙上的那种！”
“不能，需要经过特殊处理。”褚涉干脆地打断了他美好的幻想。
冯涧桥并不着急收回相机，他更对学校里的事情好奇：“相机给你玩儿了，你都知道些什么？”
“啊？”小东南亚人有些失望，听到冯涧桥的问题又不说话了。
两人恰巧有的是时间，小东南亚人越是沉默，脸上的神色越是阴沉，最后化成一股悲愤：“斯姆神父是个大变态！”
冯涧桥看了眼褚涉，后者眼神示意一副看戏的表情，于是他又继续问下去：“什么意思？”
“他对学生做那种事情，变态！恶心！王ba d an！”小东南亚人的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调，说完又立刻捂住嘴环顾了眼四周。
冯涧桥似乎明白了笔记中暗指得一些意思，决定直接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猥亵学生？”
小东南亚人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猥亵？嗯……好像……对，猥亵，这个变态！”边说边跺脚，激动了起来，整个人都炸了起来，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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