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警官，没想到我们还会再见面。”
“你比几个月前更憔悴了。”李瑾瑜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玻璃对面的男人面容塌陷，双眼无神，宽大的囚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极为不合理，几个月前还没有的眼镜此刻也松松垮垮地戴在鼻梁处。
在他极力掩饰的袖口下，李瑾瑜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只扫了一眼就明白了那是什么：“一直都有还是最近才染上的？”
赵明喆尽力扯了一个笑容出来：“很早了，所以我的血液很早就不能卖了，没有健康的血液贩卖就没有收入。”
“所以你们商量一起出逃，那个办/证的店又是怎么回事？”
赵明喆不意外李瑾瑜是如何知道的，解释道：“那里以前是我们出来后的一个基地，为了掩人耳目，选择了一个车库，后来没有收入了，我就把那里变成了办/证的地方，章强是我的一个朋友，但他除了负责给人办/证之外没有参与任何事情，他人很老实，平时话也不多，所以我们很放心他。”
李瑾瑜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后也不再过多追问，她拿出荣芝的照片摆在赵明喆面前：“认识这个人吗？”
赵明喆只是点点头，表情没有什么不对劲，李瑾瑜又拿出一张照片，对面的人只看了一眼就慌了神。
李瑾瑜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你也认识她对吗？她是谁？”
赵明喆摇了摇头:“李警官，再查下去对你没有好处的，我虽然脱离黑市了，但是荣芝没有，宋子林没有，我知道荣芝跑了，是她干的。”
这个她是指照片上的女人。
李瑾瑜没打算听下去，她打断赵明喆的话:“谷思雨是你们的老大对吗？两年前的枪击案他是因为她才顶下所有罪行的对吗？”
她的手指指着照片中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明喆。
在李瑾瑜的注视下赵明喆还是点头了：“李警官，她是为你而来的。”
“警局里的卧底是谁？”李瑾瑜站起来，双手撑着台面，她希望从赵明喆嘴里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这下轮到赵明喆不明白了：“卧底？什么卧底？”
李瑾瑜良久才重新坐下：“看来，这又是她最近培养的眼线了。”
尽管不明白刚才李瑾瑜突然的提问是什么意思，但赵明喆还是笑了：“李警官，她的眼线从来都不是突然培养的，连我们都不会知道什么人会是她的眼线，如果，警局里有她的眼线，那很可能已经潜伏很久了，如果你不知道是谁，大可以想一想有谁从进了警局就表现得很积极呢？”
这句话印证了李瑾瑜心里的那个人，离开前她询问了一下戒毒进展，赵明喆毫不避讳地亮出自己的手腕：“针眼都是旧的了。”
第二天，李瑾瑜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审讯结果：“因为荣芝看管不严一事，经金副局长和我以及雁海市公安总局的商议，我们将开除张荃星，公告会贴于公告栏，警示三天。”
此话一出，除了张荃星本人外，所有人都在惊讶，大部分人是没想到这件事这么严重，还有一部分人在想为什么只开除一人，而这里面只有一个人在思考为什么开除了张荃星。
“李瑾瑜，明明是朱龙和张荃星两个人一起看守不到位，为什么最后只开除了张荃星一个人，而且，那电话卡明明是......”
李瑾瑜快速拉住顾瑾思，合上办公室的百叶窗，低声警告：“有些话不要说出来，自己知道的话就烂在肚子里。”
见顾瑾思用手在自己嘴边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后李瑾瑜才松开自己的手，刚才动作快，她没发现自己将人拉到了离自己只有几毫米的位置，稍一转头就可以蹭到顾瑾思的鼻尖。
热，房间里的气温迅速就热了起来，两个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后退了一步。
“知，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顾瑾思的手也不知道该指向哪里，眼睛随便瞟着其他地方，就是不直视李瑾瑜。
顾瑾思离开后李瑾瑜才觉得这房间的温度变正常了，她给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眼神略过饮水机旁的杯子，从上次给顾瑾思用过之后她就没动过了。
办公桌上是还没来得及清洗的保温桶，她看了半天，最后带着桶去了何嘉荣那里。
“李大处长，你现在连清洗一个保温桶都要来我这清洗池清洗了吗？洗手间的水满足不了你了吗？”
何嘉荣写着病例，身体虽然没离开过座位，这嘴倒是没闲着，从李瑾瑜进来就没停下来过，要不是为了洗桶，李瑾瑜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放几天了，来你这里清洗得更干净一点，好好写你的病例，闭上嘴。”
何嘉荣哪能这么轻易就闭嘴，她放下手里的笔走向李瑾瑜，把手搭在她肩膀上，然后马上就被甩开了。
“呦呦呦，我就搭个肩都不行，难怪顾大小姐见吴向安搭你肩就跑来和我诉苦。”
“你说什么？”李瑾瑜停下来，关了水。
何嘉荣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又提高了几分贝：“我说，顾瑾思嫉妒有人能搭你肩膀。”
李瑾瑜用还有泡沫的手迅速捂住了何嘉荣的嘴。
“呸呸呸，你手上还有泡沫呢，我吃下去中毒了怎么办？”何嘉荣马上用清水胡乱往嘴上拍了几下，还顺带吐了几口吐沫出来。
“把你毒哑刚好，你这嘴太碎了。”
“李瑾瑜，你就继续嘴硬吧，我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就慌成这样，我看你什么时候能认清自己的内心。”
何嘉荣将白大褂一脱，把李瑾瑜一个人丢在解剖室，李瑾瑜这万年铁树难开花，不能耽误了自己约会，眼瞅着下班时间到了，她要去找白泽年了。
结果她一开门就撞见了顾瑾思，正要回头叫李瑾瑜就被拽走了。
“嘉荣姐，刚才她有什么反应没啊？”她刚才都听到了，只是想象不出来李瑾瑜听到何嘉荣的话后有什么反应。
何嘉荣决定逗逗她：“你师父啊，她一脸吃惊，估计她习惯了吴向安对她的亲密举动吧，见惯不怪了。”
“啊？”
顾瑾思还真信了。
何嘉荣乐了：“逗你呢，她马上就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了，这不是典型的被戳穿心事的举动嘛。”
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下来，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被何嘉荣骗了，不满道：“嘉荣姐，你耍我。”
何嘉荣可受不了顾瑾思这撒娇模样：“祖宗，别摆这副脸给我，我可受不了，你师父受用，去给你师父摆去，我走了啊。”边说边把人往自己的解剖室推。
正好赶上李瑾瑜拎着桶出来，何嘉荣把人用力往前一推就走掉了，重心不稳的顾瑾思一个踉跄就跌进了李瑾瑜的怀里。
下意识的反应让李瑾瑜用手握住了顾瑾思的腰身，比李瑾瑜略低一点的顾瑾思正好将下巴卡在了李瑾瑜的锁骨处，双手也自然回抱住李瑾瑜的腰。
这一幕被门外的监控捕捉到，正坐在监控室的白泽年直呼大场面。
顾瑾思推开李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就站在原地低着头不说话了。
“保温桶我洗好了，你拿回去吧。”李瑾瑜也不知道说什么，突然想到自己手里的保温桶，就举起来给顾瑾思。
顾瑾思接过保温桶就跑开了，留下李瑾瑜一个人站在那里嗅着空气中残留的气味，是茉莉味。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自己爱用的牌子，但她也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味道是从顾瑾思身上散发出来的。
站了好久的李瑾瑜抬头看了一眼监控，吓得白泽年马上就关闭视频了，他从李瑾瑜的眼神中读懂了“危险”二字，保命要紧，他马上就下班。
顾瑾思带着保温桶回了家，随手放进厨房，告诉林妈早上再做同样的粥装进去，然后自己上了楼。
何嘉荣的调侃她不是听不懂，正是因为听懂了，她的身体给了最真实的反应，那就是害羞。
她和李瑾瑜才相处多久，不就是去她家住了几天吗？怎么就从最开始的痛恨变成了害羞，变成了在意？
想到这里，顾瑾思在床上滚了几圈，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李瑾瑜。
而李瑾瑜晚上又没有回家，看着桌子上文喻的相框，她回想起张荃星刚来警局时的场景。
当时，李瑾瑜从茶水间出来正好看到一个男生站在文喻办公室门口，她以为男生是来找文喻的，就礼貌问了一句：“你好，你来找文队长吗？她不在吗？”说完就要敲门，被男生拦了下来。
“你就是李瑾瑜师姐吧，我叫张荃星，是你的下一届，毕业后被分配来分局了。”
文喻领着张荃星来到一支队，将他介绍给大家：“大家放下手里的工作，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张荃星，警院毕业的，以后就是我们一支队的一员了。”
一支队一直都很缺人手，张荃星的到来无疑是减轻了所有人的负担，他干活也很积极，连文喻都忍不住夸他的到来缓解了刑警队人手紧缺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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