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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乱局(六)

“如何了?”

群山怀抱间的一处草堂,蒋瑛负着手,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一张铺满整面墙壁的地图。

明媚的日光毫无遮挡地穿过大开的窗子,将长长的几案和挂着偌大一副地图的墙壁照得近乎晃眼,似哭似笑的面具斜斜地被放在几案上,地图上,一条刺目的血线自东北向西南横贯全图,血线中段,一个圆圈格外醒目。

“都安排妥当了。”

“嗯,不错。”蒋瑛回过身来,满意地看着眼前恭敬的绿衣修士。

虽然有些事情没办成,还放跑了一个人,但还是收获不小。布置已经齐备的话,那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况且这次还试探了一下易灵安的能力,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这次她离开青州时谷中的大小事宜全是由易灵安负责,她本已做好了收拾些乱子的打算,但没成想居然一点岔子都没有。

不愧是她大师姐的女儿,一样的天资聪颖。

“小易,这回你做得很不错,拿着这令牌去挑些东西吧,我记得你生辰也要近了,权当是两份礼一起送吧。”蒋瑛笑眯眯地塞给易灵安一块令牌,心情显然十分好。

易灵安默默点了点头,退了出去,堪堪到门口时却停住了脚步,犹豫片刻后低声问道:“我们当真要这么做吗?”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不能……

蒋瑛的笑脸一点点沉了下去,良久才开口,语气听着和善却相当认真,近乎到了偏执的地步:“当真。”

小易事情做得不错,只是还是太稚嫩、太天真了……

“……是。”

易灵安低低应了一声,快步走出草堂,热烈的日光一下洒到她身上,和暖到近乎炎热。

这样的日光在青州是很少见的。

她被带回无名谷时只有半岁,从记事起无名谷天空上就只有日轮和月轮,真正的日月星辰她只有偶尔出谷办事时才能见到。

除了有切实可感的温度,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但她喜欢这种温度——青州太冷了。

但这样的日月还能维持多久呢?

上古时代的日月和如今的日月是一般模样么?

远山堂

一众长老在飞快忘记了他们在密地前丢大脸的事情后,又厚着脸皮精力旺盛地开始在远山堂吵架。

血河虽然被前任家主一力压住了,但随之带来的次生灾害却不会自己修复好。倒了的楼要重建,坏了的禁制要重做,伤了的修士要及时救治……

但钱呢?中陆城已经太平了小一百年,旧例虽有,但看起来却不怎么合适。或者说,哪怕合适也要不合适,毕竟,这可是捞油水的好机会。

谢棠坐在一个有些陌生的位置上,冷眼看着两侧长老逐渐吵得脸红脖子粗,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被翻出来说了一箩筐,心情逐渐变得有些奇妙。

这位子刚刚坐上去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太冷太硬,但坐久了她似乎也适应了。

“家主,你就看怎么办吧!这钱该怎么筹!?”四长老突然一拍桌子,对着谢棠气冲冲地喊了一嗓子,眼底划过的是明晃晃的挑衅。

鉴于叶婆婆当时的出手相救,叮当市集那边是受损最严重的,大片大片的铺路石和建筑都被叶婆婆真身的根系和枝条掀成了一地碎片。让她全部赔偿自然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全部又谢家来出钱,那就是好大一笔钱。

放在前几年,谢家或许还能吃得下来,但自从谢卉从各地转了一圈又回来,她那绛红小筑的傀儡就跟喷了水的蘑菇似的,噌噌噌地疯涨,自然那钱也是流水似的消失不见。谢卉其人行事向来不拘小节,早就得到了几位长老的一致讨厌,前几日被那些傀儡在密地门口威胁了一番后,看谢卉就更不顺眼了,誓要给她一个苦头吃吃。

只是,在场的虽然各怀鬼胎,但都看得出来如今并不是什么太平盛世,当下就有人想说话,却被身侧人死死拉住。

“四长老,气大伤身,再这样下去,您的腿恐怕就好不了了。”谢棠淡淡开口,看了眼那位想说话的长老,心头了然。

母亲曾对她说过,万一她出事但没死,在找不到她爹的情况下,可先找大长老寻求庇护。她虽然不是十分心软良善之辈,但却十分忠诚,不过是忠于家主,而不是某个人。不过如果她陨落,又事发突然,那她最好还是远走吧。

我怎么……会走呢?谢棠微微勾了勾唇角,心头划过一个念头,毕竟,故土难离啊。

四长老立刻变了脸色,拜赵天明所赐,他这腿到现在还没好,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家主你可是想到什么好主意了?”他阴森森地开口道。

区区小辈,也就修为和模样还算过得去,但这些杂物可不是靠修为就能解决的!她刚刚接受了一点小事务,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他虽然奈何不了赵天明,但定要找地方出了这口恶气!

谢棠慢慢笑了下,神态十分轻松,仿佛面对的不是满堂心思各异的长老,而是孜孜求学的学生。她温声道:“四长老可知,云栖倪家又给我们做了笔生意?三百傀儡,最低补鉴大圆满,最高不限。”

“……?”

大长老扭头看着谢棠,诧异道:“这是何时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两日前。”远山堂门外,一道沙哑的声音传来。

一人白衣飘飘,逆着光站着,浅淡的茉莉香气慢慢飘散过来。

“……爹。”谢棠喃喃道,身体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方圆快步走进来,越过众长老,一把将谢棠按到了座位上,抛出一枚玉简,开口道:“诸位长老可自行查看。”

紫色与青白色的光辉相互交织,混着门窗间穿过的日光,远山堂骤然满室生辉,华光耀耀。

一时间,谁也没动。众人这才发现,不过十来日,向来十分注重仪表的方圆风尘仆仆,发间已生出了细细的白发,像是一下老了十几岁。他虽然掩盖得很好,但眼中的疲惫却仍是流露了出来。

璀璨灵光下,他一身白衣近乎没了活人气,倒像是个游荡的鬼魂。

大长老看了会儿,率先查探起了内容。

谢棠的目光在玉简上停留片刻,随后不由自主地看向了方圆腰间,那里有一串茉莉编织成的花环,浅淡而苦涩的香气就是从那里出来的。

素白的柔软花瓣在方圆的一身雪衣上毫不显眼,就像是个随手兴起的装饰,但那编制方式却是……安魂结。

半晌,大长老顶着众人的目光,放下玉简,缓缓点了点头,“没问题。”

谢家在傀儡上挣得一直不少,三百傀儡可是个大生意。这么一来,钱的事情就解决了。四长老一时哑了火,悻悻地坐回了位子上。

“各位长老还有什么要商讨么?”谢棠眨了眨眼睛,强迫性地把眼神挪到众位长老身上。

灵光是那么强烈,她的心似乎在光芒中骤然硬起来,语气淡漠又带着些压迫感。

众长老面面相觑一阵,摇了摇头。

大长老却忽然开口,“天心剑主那日的异样想必家主也有所知晓了,家主自幼和她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是我们能比的,只是此事尚未明了,若天心剑主来日有悖大道,还望家主有所舍取,以谢家为重。”

四长老愣了一下,附和着飞快地点点头。

谢棠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冷得似乎带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壳。

“自然。”她漠然地甩出两个字,率先起身。

方圆皱起了眉,眼神停留在了四长老身上。

安分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他还是本性难移,记性也不怎么好了……

“那就请各位长老好生安歇,诸事繁杂,还有仰仗诸位的时候。”谢棠冷然的目光在众位长老身上扫过一圈,话说得客气而冷淡。

远山堂的禁制再度打开,众人就要离散。谢棠脚步一顿,不远处的杏花树下立在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雪衣飘飘,袖口的银纹泛着柔亮的光泽。

是倪煦。

她来做什么?

见到了禁制打开,倪煦也快步走了过来,正要开口时却有一只绶带鹤疯了一样地冲过来,大有不撞死人不罢休的架势,紧随其后的还有数只来自不同方向的黑白鹤,同样是急吼吼的模样。

十二阁和谢家同时如此……这是什么消息!

谢棠心头狂跳,一把捞起两只鹤,脸色骤然阴沉似水,圆润的指尖深深嵌入掌心中。

“……今我朝拥川北数十万之民,而享千里不毛之地,尔等修士坐拥膏腴,实乃不公。又高士满堂而坐视吾子身死魂灭,尸骨无存,实乃不平,欺我安朝穷困……今愿以匹夫之力为之一搏……”

“他疯了……”四长老接住了一只黑白鹤,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喃喃道。

三长老看着天边划过的道道流光,心道:他才没疯,堂堂川北之主,谁敢动他?

众长老脸上一时十分精彩,青白交错有之,涨红如火有之,神思不属有之……

此举实在超乎他们意料之外。川北安朝在修界的存在感一向很低,不少自幼出身修界的修士连川北皇朝的名字都说不上来,最近一次提及安朝最多的就是落花诗会了。

一位皇子意外身死的确是个大消息,但对于修士来说,可能更重要的是他是被长洲剑仙杀死的,而不是他是二皇子。

谢棠闭了闭眼,抬手又关闭了禁制,淡淡道:“诸位长老留步。”

绶带鹤撞到闻世芳怀里时,她和倪霁正在帮着修复那些受损没那么严重的建筑。

堂堂天心剑被用来切削砖石,锋利的剑气一如往日,切面光滑得有如丝绸,天工阁的管事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不过,她就算不满意,大概也不会说什么。

不说这两位的身份,单说是如今人手紧缺的情况,她也是能多一位帮忙就多一位。

至于天心剑主是不是要走火入魔了,那就不是她该管的事情了。反正这位现在还好端端的。况且,四方明境那是什么东西,那可是遗宝啊!被这东西嚯嚯一遭,怕是没心魔都要被逼出来了。等等,这样一来的话……

管事不觉瞪大眼偷偷看了倪霁,也许,自己该躲着点?

“诶!那边的,你贴歪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喊,管事下意识一抖,手里灵力一乱,灵纹直接湮灭了。

要命,叫什么叫!歪了不也能用么!这下好了!

管事的看过去,早已看不出是哪人开得口,瞪都没处瞪去,不由悻悻地撇了撇嘴。

说来也奇怪,明眼人都猜到这不是倒霉催的天灾,而是**,不少人都以为背后那人一计不成便向来明着的,不日就要明目张胆地来挑衅了,所以纷纷跑了。但不知道是不是那人被谢家主威慑住了,这几日居然安安稳稳地什么也没发生。

管事的摇了摇头,抬手将无数灵纹附上严丝合缝的砖石。

倪霁一边切削着砖石,一边留了几分心神在闻世芳那里。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习惯。当日出乎意料地坦白了之后,她心里也舒坦了几分,从前隐隐约约的飘忽感一下消失了。

虽然早有预感,但如今她扎扎实实地确定了倒也安定了许多,自从出生就少了那些神魂,早已习惯了,取与不去都一样了。

就是,某人似乎不太高兴。

她确实不高兴。

闻世芳目不斜视地沉默着刻下一道道灵纹,流畅而精准,似乎一切如常。只是,她本就疏离的神色比往常更加冷淡了,简直要凝出冰渣了。

这事其实也情有可原,但倪霁为何瞒着她这么久?她就是气。况且,她还没忘了在无愁海上的奇怪念头。

她终于抬眼看了看不远处的倪霁,却正好和她对视了一眼。

倪霁一如既往笑了笑,闪闪发亮的眼里划过几分委屈。

这一招她已经快用烂了,但她知道,闻世芳每次都会心软。

毫不意外地,青衣人手里动作微微慢了几分。

闻世芳扯了扯嘴角,传音道:“……下次换一招。”

倪霁摇摇头,狡黠一笑,“不好。”

无法无天。闻世芳无可奈何地扭过头,不再搭理她。

天穹中,无数流光飞过,一只疾飞的纸鹤猛地降落下来,一下子从她头顶划过。这是又出什么事了?

近来这漫天的纸鹤也不是第一次见,但她总觉得今天的要格外多。

一见又有一只绶带鹤飞了过来,倪霁立刻停下手头的活,快步走向了闻世芳。但没几步,她就被一只熟悉的云纹鹤找上了门。

倪霁愣了愣,她很久没有被云栖找过了,于是任由它停留在指尖上,消散成灵光。

“速归云栖!”紧接着,另一只绶带鹤也径直撞进了她怀里。

倪霁神色一点点变得空白。

这一条长街上,不知何时所有人都渐渐停住了动作,或多或少、各式各样的传信灵光消散在他们指尖,像是接触了热度而飞速消融的雪花。

良久,一人放下手上的一切,骤然飞身而起,提至极限的速度擦出了尖锐的破风声。

这一下就如骤然潺潺流水破冰,长街上顿时语声嘈杂,居然有了几分昔日盛景。

“怀梦……”倪霁看了看头顶上仍未停息的流光。那像是永不停息、没有尽头的彩虹,极美,又带着些微不可察的恐怖。

她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青衣人,极缓极慢地开口,“我得回云栖一趟。”

“嗯,这里事情差不多了我就去云栖。”

“万事当心。”

闻世芳走过去,环住倪霁,抱了一会儿,忽地咬了咬她的耳垂,“若我下次见到你时,你身上哪里有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微微的震动似乎顺着呼吸传了过来,她只觉得耳垂骤然如同火烧一般,酥酥麻麻感飞速蔓延。

眼中水汽横生,她拼命眨着眼睛,似乎这样就能把心头的羞涩扇飞。

闻世芳很主动,她很开心,如果能不是在这种地方的话,就更好了。

但她也不可否认,对她一向宠溺纵容近乎毫无底线的闻世芳说出这样一句话时,她还是有些兴奋的。

为了掩盖这种奇怪的兴奋,倪霁涨红着脸,手忙脚乱地想从闻世芳怀里退出去,但许是今天心情着实太差,闻世芳并没有如往常一样松开手,而是一手按住倪霁,一手托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世风不古啊!”一位路过的修士差点栽到旁边的沟里去,一脸嫌弃地摇摇头,飞驰而去。

倪霁:“……”

听了这句话,她不知怎么地心头就升起一股叛逆来,突然想热烈地吻回去,却又硬生生止住了。

这种事情,还是换一个地方为妙。

不远处,管事震惊地倒退几步,迅速回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真是夭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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