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堂精神力理论课，台上老师神采飞扬，台下怀师分外烦躁。
他坐在教室最靠窗一处，肉眼可见的低气压。连素日里无法无天的小狗腿纪真都不敢蹭过来，只敢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用目光打探。
旋即，小狗腿又看向角落里不起眼的怀明，狠狠地瞪了一记眼刀。
「做什么，他脑子被抽坏了吗？」怀师冷道。
系统试探道：「……指、指不定呢？」
怀师直接rua了一把系统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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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那种情况，他已经被易逢青刺激得松口，但凡是个有脑子的，也知道应该怎么抉择吧？！
留在二区、待在怀家有什么好，答应了易逢青、跟着去四区的学校，以怀明的天赋，转学不会遇到任何阻碍，只怕校方双手欢迎才成。
四区后面站着的可是军|部，届时成年仪式第二性别分化，全凭本事决定，不会再有什么欺压在他的头上。
分化做Alpha。
实力与自由，地位与荣耀……那扇曾经对他关上的大门，那些过去对他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都会缓缓展示在他的眼前。
只要他迈入阳光里。
一切的一切，垂手可得。怀明是发了什么疯，偏要留在二区苦熬？
世界线的惯性就这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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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节轻抵着太阳穴，连眼帘也阖起。生人勿近的气息是那样的明显，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怀师原本也不需要任何人。
他径直起身，压着最末的余音，步出了教室。
而有人的目光却追随着他的身影。
是怀明。
虽然怀明与他在同一班级里，但平时并不会在一处。于外界而言，怀明也算是出身怀家，但实际上，他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怀明处无人见的角落，怀师立万人羡的中央。
云端之上，泥泞之下，一道分明的泾渭将他们分作两爿，几乎不会产生任何交集。
而陷于泥泞中的那个人一向默默，从来不敢上前。
然而这一次，却有意外。
怀师靠在行驶车边，见怀明无声的跟了过来。少年低垂着脖颈，像是藏着什么心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般情态，教怀师颇有一些新奇：“怎的，后悔了？”终于是晓得了厉害，想要跟着易逢青离开了？
“先说好。”他似笑非笑，“我耐心向来不好，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赶紧想通，赶紧滚。
未曾料想，怀明抬头，嘴唇被咬得发白，却是竭力解释的语气：“……少爷，这不是我的主意，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今天会过来。”
一心一意期待着谅解的神情，甚至末了还不忘记低头认错：“是我的不对，少爷。”
简直是把怀师气得肝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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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的刺痛愈演愈烈，因着这一番话，像是长针朝着髓深处刺。
怀师看着怀明，这样一副逆来顺受而任人欺压的模样，语气冷得与冰相当：“你日日都向我认错，当真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
身前少年犹豫些许，那双眼睛，显是不知应当如何。
“……不该让我的事情打扰到少爷吗？”
怀师默然。
初见时候，他曾以为这少年是性情清淡不问外物，原来是大错特错，怎的就生成这般软弱模样！
言语不曾收敛：“看来你从来都没想明白。”
这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是不对，教怀明敏锐的察觉，顿时一急：“少爷，我……”
怀师漠然道：“滚吧，想不明白别来见我。”
他径直上了车，侧回的背影堪称是冷漠。
日光之下行驶车扬长而去，唯留下少年站在原处，单薄的影子被无限拉长，孤孤零零，惶惶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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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有不少学生都见着了这一幕，一时间指指点点。
今日的这两遭，流言与蜚语，发酵的飞快。
“咦，这不是首席家养的人狥吗？”
“好像没错，就是他……他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没和首席一起走？”
问这话的是新入学不了解情况的，立时就有人在一旁解释：“想什么呢？虽然他也姓怀、也住在怀家，但那不过是怀家可怜他罢了，只不过是个人狥，怎么配待在首席身边。”
“人狥啊……”有学生更加疑惑了，“依首席的实力，犯得着豢|养人狥吗？”
学校里谁不知道，不论年级，根本拎不出一个人做怀师的对手。其他年级的那些个首席名前都需加上姓氏，唯有怀师不用。
首席便是首席。
“挑个听话的人方便分化罢了……再说了，虽然首席肯定是Alpha，但是谁也不嫌弃变得更强啊。”
“也是，联姻哪里比得上人狥方便，毕竟是自家豢|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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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区内豢|养人狥司空见惯，随口说来，和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学生们嬉嬉闹闹，半点儿也没有要顾忌当事人的意思。怀明耳力很好，所以那些话，被他一点不漏的听入了耳中。
联姻。豢|养。人狥。
他遥遥的望着行驶车离开的方向，这时节，连烟尘都已经看不到，可他仍旧站在原地。
困惑萦绕于心头，翻出所有蜻蜓点水而一触即分的篇章：难道真的是因为他的身份吗？
被小少爷捡回去的。
卑微而令人心生厌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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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没有排课，按照这一学期的过往，怀明应当去黑角场。
他确然也去了，然而带上玫瑰面具后，在熟悉的方向，座椅之上空空荡荡，他并没有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于是他摘掉了面具，回到了怀家。
可是玫瑰花圃里，只有被暴雨摧残得狼藉的枝条，簇拥的藤椅中，依旧没有那个闭目假寐的身影。
……是会晚一些回来吗？
怀明去了厨房，挑选了一个新鲜的蛋，壳被洗得干干净净，放在了透明的容器里。他坐在侧旁的椅上，想着要等到小少爷回来后，煎一个金黄诱|人的双面煎。
然而日光倾落，直至午夜，又到天明。
天光暗了又亮，日轮降了又升，他一个人坐在孤零零的椅上，枯坐到第二天，也没有等来他等待的人。
少爷……
他去哪里了？
2021.9.1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Act1·刺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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