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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最终获得小庆家庭老师这一殊荣的,是个白净腼腆的年轻人。令年见到本人,脸上露出点意外的表情,玉珠不禁心虚,忙说:这个小佘老师还未踏入社会呢,是位大学生,因为家里太穷,在进行着半工半读。令年见他两人仿佛私下认识的样子,但玉珠不提,她也并没有所谓。而杨文庆对于新上任的家庭老师是有些失望的,因为他冀望中的大学生,应当是脸上戴着眼镜,口袋里别着墨水笔,不论面对西洋人,或是东洋人,都能够慷慨陈词,斗志昂扬,而这位小佘老师,不仅没有戴眼镜——眼睛是非常明亮的,口袋里别的也不是墨水笔——而是一把古旧的戒尺。不要说对西洋人、东洋人慷慨陈词,面对着令姨、珠姨,已经唯唯诺诺,动辄脸红了。杨文庆在写字的时候,佘老师的眼睛便一直从玻璃窗望出去,隔着窗,是杨家的太太和姨太太在走廊上的一双倩影。杨文庆故意要吓他一下,就提高嗓门,突然喊了一声:“佘老师!”然后盯着他的脸问:“你在看谁?”

果然佘老师被吓了一跳,仓促地把视线收回来,一面说:“没看谁。”一面把头低下来。外头的令年和玉珠也听到了,玉珠忙说:“小庆,你不要欺负佘老师。”掀起帘子走进去,和佘老师分列桌案的两侧,监督着他写字。

令年从走廊到了书房,因为玉珠领佘老师来过,还有几本书散落在案上,令年心里一动,从那书架子上一层层看过去,最后见博古架上头的一个格子里,摆的不就是慎年嘴里“爱与美之神”的洋画?但这洋画里的女神,卷发垂肩,高鼻深目,和她完全不像呀?正纳罕时,听玉珠“唷”一声,在后面说:“这人怎么也不穿衣服,多害臊呢。”令年这才回过味来,哪里是她的面庞和对方相似,慎年看这洋画时,大概脑子里只对那富有美感、半遮半掩的人体曲线浮想联翩。不觉腮边一热,因怕被玉珠察觉,忙把洋画向下扣倒,说:“不要看了。”玉珠却说,有了佘老师,小庆要常来书房的,给他看见,不是糟了吗?便去找了只毛笔,两人将那“爱与美的女神”,自脖子以下,用墨涂成漆黑的一团,仍旧放回了格子里。

这一向,汤普生因为要筹备回英国,医院里不怎么去了,因此令年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小松捎了口信来,她已买定了回日本的船票,后日启程,如于小姐有时间,拜托她务必要带自己在上海好好游览一次。令年便答应了傍晚陪她去戏院看戏。而此刻不过刚吃过午饭,在书房里盘桓了一会,令年便叫车夫,送她来到于宅。

于家的白天,大部分主人都不在,总是很清静。令年没有迳入厅门,而是自一边的走廊绕过去,走廊上摆了几盆秋兰,被日头晒着,令年便叩了叩茶房的窗子,对里头的听差道:“谁把这个摆在外头,忘了搬回去,叶子都卷了。”听差忙出来一看,说:“以为下午保准有雨呢,就没有管它,怎么云又散了?”招呼近旁的下人们都来,把院子和走廊上摆的花都搬回厅里去。

这走廊一直从外头通到楼里,令年一进去,见右手边书房的门开着,慎年一手拎着西服的上装,另一只手扣着这边手腕上的袖扣,正往外走,身后还有个听差,怀里抱着一厚摞的账簿。四目相接,两人都站住了,慎年对听差道:“你先去车上。”等听差走了,才说:“你故意的吗?我正要走,你又来了。”

这书房里的谈话,外头是决计听不到的,走廊上又没有人,令年却下意识地把声音也放轻了,说:“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哪里知道你什么时候在家,什么又要走?”

慎年换个手,又去扣另外一只袖扣,眼睛将令年上下打量着,面上带点微笑。

他这目光,看得令年也有些不自在起来,蓦地想起书房里那副洋画,不禁道:“你……”这个字才脱口,心想:他心里没有正经,说不准还要抓住机会打趣你,你又何必自己把这个话头提起来?便又把嘴闭上。

慎年没有等来下文,奇道:“我怎么?”

令年道:“你——整天胡说八道。” 瞪了他一眼,往厅堂走了,见慎年不往外头去,也和她并肩走着,她道:“你怎么还不走?”

慎年说:“我有句话跟大嫂说。”两人到了小客厅里,卢氏正半躺在沙发里,看一本简短的白话小说,见他俩出现,忙起身把书一放,笑道:“我正手痒呢,你俩既然来了,就要陪我打八圈,才许走。”

令年笑道:“我口袋里可没有几块钱,要打八圈,怕不够输的。”

卢氏道:“没有钱,我还不能借给你吗?我又没有欠你的债,你怎么一到我跟前就哭穷?”她冲慎年一努嘴,笑道:“欠债的人在那里呢,你不是他的债主子吗?怎么不见你跟他哭呢?”

慎年一笑,说:“你怎么知道她没跟我面前哭?”在旁边的小沙发里坐下,把案上一张报纸拾起来,翻了一翻。

他这话在卢氏听来是很寻常的,令年却不禁咬了嘴唇,眼尾将他一瞟,慎年只做若无其事,卢氏又催他俩去牌桌上,令年心想,说是八圈,这一打起来,不到天黑,大嫂是不肯罢休的。不得已,这才解释道:她已和别人有约了,只是时间还没到,过来看一眼大嫂,很快就要走了。

卢氏半真半假的笑道:“可被你折死我了,整天忙得马不停蹄,既然有约,不在家里好好歇一会,再去会朋友,特意跑这么一大圈来看我吗?嘴上说是爱我,又不肯让我高兴高兴。”这样说着,也不逼他们打牌了,只和令年谈几句家常,她眼神随意地一瞥,见慎年手里的报纸上,刊登着一副照片,心想:里头那个人,好像有些眼熟似的。童秀生这个人,她也不过六七年前因小妹遭劫而见过一面,便不很确定地问:“这是姓童的那个人吗?”

慎年说:“是他。”

卢氏忙接过报纸细看,原来照片里,乃是闸北赌马场开业,童秀生前去致辞与剪彩。卢氏说:“不是说他得罪了窦大帅吗?怎么还敢留在上海?你看他在这照片里头,被许多人围着,竟很威风似的。”

慎年道:“上海说得上话的,也不是窦一个人。”

卢氏仍是不忿,把报纸推开,心想:难道这事,独我们家吃这个暗亏吗?慎年这个脾性也太懦弱了。当着他兄妹二人的面,却又不好说什么,隔了一会,把这话题放下,对慎年说:“难得你今天在,我倒刚好想起一个事来。你有一回不是说,似乎有了朱宝驹的消息吗?只是这大半年过去了,又不见你再提,我想,大约消息不对,隔着这么远,成千万的人口,要刚好碰见那么一个人,多么难呢。可也不知道谁嘴快,把话透给何妈了,何妈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心里的意思,是很想知道的。所以妈特意叫人捎话来,问你,那个朱宝驹到底还能不能找到?如果实在不能,就索性跟何妈说,他结婚了,或是病了,死了,让何妈也死心吧。四十的人了,老把一个男人挂在嘴上,我都替她害臊呢。”

令年也默默地听着,把目光落在慎年脸上。

慎年沉吟片刻,说:“大嫂,朱宝驹这个人我已经找到了。”

卢氏很意外,问他:“几时找到的,你怎么也不提?”

慎年说:“朱宝驹还活着,也没有结婚,但人进了监狱,姓名年纪和籍贯报到公使府,因此我才得到证实,也不过上个月的事。而他入狱的理由,是为了一个华埠的妓|女,和洋人斗殴,致其身死。这案子审起来,最多一两年,大概要判绞刑,至少也是终身的监|禁。所以,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何妈说。”

卢氏和令年都愣住了,朱宝驹这个名字,何妈挂在嘴上也十多年了,万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果。卢氏道:“那这么着,还是不要说实话了,就跟何妈说他病死了吧。”

令年怔怔道:“怕何妈不信呢。”

卢氏道:“不信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要跑到美国亲眼去看看他死没死吗?”

令年说:“何妈和朱宝驹有许多年没见了,就算年少时有婚约,也早不做数了,遑论感情?只是何妈心里有那样一个念头,时间越久,越转不过弯来,如果没有朱宝驹的下落,怕她临终都不肯瞑目。我想,如实告诉她,让她了了一个心事也好。最多不过哭一场,给朱宝驹立个衣冠冢,还会怎么样呢?难道要一辈子给他守节做寡妇吗?她这辈子吃得苦早已够了。”

卢氏道:“我看,何妈不能像你这样想得开。”

两人说完,俱各沉默着,令年对这事其实也并拿不准,不禁望着慎年,叫了声二哥。慎年会意,说:“让我再想一想。”这时,听差在外头等得奇怪,又走来厅里,问慎年还要不要走。慎年便起身说:“我先走了。”

令年不禁也跟着他站起身来,眼睛望着慎年的脸,隔了一瞬,回过神来,说:“你不是还有话跟大嫂说吗?”

慎年失笑,看她一眼,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改天再说吧。”与二人辞别,匆匆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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