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珍珠这晚上根本没睡好,乱七八糟做了许多记不清的梦。而且她严重怀疑酒店的空调坏了。
一觉醒来身上居然浮了一层汗,冲洗了好久,皮肤还残留着某种黏糊糊的体感,穿上衣服也总是不舒服。
有点热,还微微刺痒,也不知是不是搓洗的太过破了皮。
因为蔚之礼打电话来说要带她去看房子,她也不好再浪费时间,换了套还算柔软轻薄的运动短袖T恤和牛仔裤,背上单肩包,就算收拾完毕。
至于脸,倒也算稳定发挥,只是这几天提心吊胆睡不好,眼下有了明显的黑眼圈。虞珍珠在遮不遮之间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头发也只是凌乱地抓了抓。
适当地展现疲惫的状态,才更加体现了对蔚之礼的担忧啊。
——都这么关心你了,还不值房产证上的一个单独的名字?
远远的,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大堂。
高挑个子,肩背挺直,他插着兜,明明是休闲的工装风却穿的一丝不苟,而且很显贵。
虞珍珠突然莫名紧张起来,摩挲着背包肩带慢吞吞地靠近,还没开口喊人,他就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倏地转了头——
“珍珠。”他微微笑起来,像以往一样,大大张开了手臂。
虞珍珠二话不说,熟练地扑到他怀里。
“为什么会断联啊!该死的我担心你都好几天睡不着觉……”
只眨了眨眼,圆滚滚的透明小水珠就飞快滚落,一下一下全都砸到了男人的手背上。
泪水对虞珍珠来说是不值钱的。
她大声抽噎,边掉眼泪边一迭声地抱怨:“你万一真有个万一!要我怎么办啊!”
“没事的。”蔚之礼抱着她,努力安抚:“遇到了雪崩。”
虞珍珠呆了一下,花了两秒钟来反应,随即无语道:“喂为什么要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这么可怕的话啊!我还以为……”
蔚之礼:“以为什么?”
“以为你被什么犯罪团伙抓去了呗!”
她脑袋里的想法混乱的像是小猫爪子挠的线团,音量越说越低,语气也越来越恐吓。
“比如卖去挖矿、割器官、种大烟,甚至去卖身……你活该!谁让你非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探险的!”
说着凶巴巴的话,手却没有一刻放松,生怕男人会迅速跑走似的牢牢的抓着他。
……很像电视上演的那种担心丈夫出事,所以恶声恶气的小妻子呢!
“那你要我怎么做呢?”蔚之礼思索片刻,试探问道:“以后我不出去了?”
果然,祂猜对了。
女朋友的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立刻接道:“这可是你答应我的噢!我记下来了!你不能反悔!”
蔚之礼微笑着点头,作出了轻飘飘的承诺。
然而似乎是他有前科的缘故,女朋友并不信任他,连开心的情绪都消散的很快。
她的气味闻起来又变的酸涩了。
“算了,我们这种关系,我又有什么资格要求你呢?”她肉眼可见地沮丧起来,小声嘟囔,自怨自怜:“可我只有你了啊,就连你随口哄我一句我也愿意信……”
蔚之礼疑惑:“我们是哪种关系?”
她的神色更低落了,小心翼翼地自下而上递来一眼,眸底沉满了细细碎碎的脆弱的星光——仿佛再来一滴泪水都托不住,要碎掉了。
“你说是什么关系呢?”她反问。
男人眼神清亮,不假思索地就要开口。
“不、别说——”
她很快反悔了,仓促打断了他。
“随便是什么——我不在乎。”
蔚之礼只好闭上嘴巴,静静地倾听。
她喃喃的声音很低,很沙哑:“你喜欢我一点,还是很多;你把我当情人,还是愿意和我结婚,根本就没有区别。因为我已经把我的全部都拿来爱你了。”
她轻描淡写地捧出了一颗血淋淋的心。
“蔚之礼,如果哪天你不要我,我会死的。”
男人——名字叫做蔚之礼的,或者冠以任意的稀奇古怪的称呼或形容,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躯壳内部那颗血肉心脏的紧缩感。
很轻微,但很新鲜不同。
这就是人类的感情啊。祂庞大而又痴茫的意识,粗略地得出了一个结论。
蔚之礼是爱这个人类的。
他们彼此相爱。
……
两人当着酒店大堂里所有客人的面,旁若无人地坦诚交流了一番感情,虞珍珠后知后觉地感到了羞耻,抹干净眼泪,把脑袋往蔚之礼硬邦邦的胸膛上一砸,小声窃窃:“坏了,他们怎么老往这里看,是不是在说我们?”
蔚之礼学着记忆里的片段摸了两把她乱糟糟的头毛,因手心柔软的触感而满意地眯起眼睛。
“没有。”他含笑道:“他们在谈412的客人发疯了。”
虞珍珠吃惊:“……疯?谁发疯了?”
蔚之礼耳朵倒是尖,不多时,一辆响着尖锐警报声的救护车斜斜停到了玻璃门外,下来几个急救人员直奔电梯。
虞珍珠也终于听清楚了众人小声议论的内容。
“难道是羊癫疯?”
“不清楚呢,听说今早上保洁发现的。”
“恐怕昨晚上人就不行了……”
虞珍珠脊背上隐隐发凉,不安地低语:“412……我就在312呢。”
蔚之礼并没有朝那混乱的场景多看一眼,他目光专注,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地牵起爱人的手,像捧起易碎的珠宝,又像拈来易散的絮团。
“走吧。”他心满意足地说:“我们回家。”
……
蔚之礼说话算话,迅速给两人置办了个新家。
哪怕蔚大少一向花钱大手大脚,这次也实在太破费了。钱都不当钱了,纯粹是个哗啦啦流淌的数字。
尤其卧室间,本来精装好的部分因为不合眼,又被拆掉,按照甲方的要求一遍遍修改、完善……
虞珍珠这几天精神不振在家休养,闲来无事转悠着监工,溜进去看了看,大呼伤眼。
遂找到蔚之礼问他:“你装的是什么玩意儿?”
蔚之礼答:“是家。”
〔——巢穴。〕
〔冰冷、黑暗、潮湿又狭窄……〕
既然是睡眠的地方,蔚之礼只是想修整的更安心舒适一点。不知不觉就改的有点多。
他对虞珍珠大方地表示:“你也可以加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进去。”
这是来自祂的正式的邀请。
虞珍珠对上蔚之礼那张含笑的面孔,像小孩子胡乱捏的橡皮泥一样正在无规律轻微变形的面孔,只觉头晕脑胀。
又是幻觉——
“什么嘛!”她无意识地咽下一口唾沫,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最近总是出现幻觉。
她自然而然地移开视线去打量新换上的顶灯,随口抱怨着:“你的眼光可真差劲……”
几分钟后她揉揉眼睛再来看,蔚之礼的面孔终于停止了变化——但不幸的是并没有完全恢复。五官的分布和形状都停留在了一种粗看没什么,但越是细看,越给人以非人异类感的状态。
妈的,虞珍珠不忍卒视,我这是眼睛出问题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干燥?〕
蔚之礼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窗外阴雨连绵。
“雨还要下一段时间。”他突然开口,把虞珍珠吓了一跳。
“噢是,是的。”虞珍珠搭话:“天气预报是说有台风呢,这大半月天气都不好。”
蔚之礼便很是愧疚地叹了一口气。
“得半年。”
祂太大了。
即使只是一缕遗落的意识,但收拢到这具躯壳里也得费一点时间——
还得费一点功夫。
蔚之礼这天说自己打扫卫生时不慎扭到了胳膊。
虞珍珠觑一眼那软塌塌的胳膊——实在很像个灌了一半水的晃悠悠软塌塌的水囊,真不知道怎么才能摔成这个样,欲言又止,不敢吭声。
尽管没有大碍,但医生建议仍需好好修养,譬如开车这种既给自己也给别人一视同仁地带来危险的活动,还是不要参与了。
故而他临时找来了一名司机。
后视镜里清晰地反射出了这名陌生男子的面孔,吸引到了虞珍珠全部的注意力。
这实在是……恕虞珍珠直言,这名司机看着并非一副敬业实干的模样。他太过于英俊了。
浓墨一样的眉毛,乌丸似的瞳仁,五官俊美,神态沉静,而且酷似虞珍珠尤为垂涎的,某个常常出现在杂志封面上的大明星,一眼看去就有种直冲人心的魅力。
虞珍珠一路上不自觉地瞥了好几个来回。
越看越像,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她忍不住问:“这司机你从哪里找的?”
“从熟人那里借的。”蔚之礼察觉到,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她的耳垂,低声问道:“难道我不比他好看?”
虞珍珠耳朵被热热的呼吸激的抖了抖,睨他一眼,觉得他近来有点过于自信且黏人了。
以前也没有这样黏糊啊。动不动就牵手摸头摸耳朵,实在是遭不住啊。
“好看好看。”
她攀上蔚之礼直板板的肩膀,柔情似水地吧唧亲了一口。
“你最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垂爱之巢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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