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清——!”
凄厉的呼喊划破夜幕,随即淹没在火焰爆燃声中,大理石餐桌上一片狼藉,气浪舔舐着散落的玫瑰花瓣,精致的奶油蛋糕翻倒在地,烟雾报警器滴滴狂响,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放下!逐清!你到底怎么了?!”
秦岩咬紧牙,拼命卡住逼近喉咙的雪亮刀锋,眼前朝夕相处的人仿佛被控制住了,他心脏狂跳,不敢相信这一切,如同置身梦魇。
火苗呼地擦过侧脸,林逐清毫不在意,摇曳的火光映出他剔透如冰玉的脸庞,和毫无感情的、冷淡的双眼。
眼神刺痛秦岩,他不住摇头,厉声喝止:“停下!逐清,是谁让你这么做的?告诉我!”
他看着自己吻过无数次的温软容色和曾经盛满爱意的眼睛,心下一痛,五指怎么也使不上力,双目渐渐变得赤红。
林逐清突然笑了,手腕微微一松,秦岩喘息着退开一步,死死盯着他,只见林逐清抚过匕首刃处,仿若情人私语般轻柔道:“有人说,等你死后,全部财产归我一半,我动心了,如你所见,就是这样。”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升腾而起,秦岩觉得可笑至极:“夫妻一体,财产本就平分,换个人又有什么区别?”
猛然间,他想到一种可能,神色剧变:“还是说,你更想和那个人平分?”
他声音轻到不能再轻,仿佛声带都被冻住,“那个人——”
“是我哥吗?”
林逐清眼神闪烁片刻,忽然莞尔一笑:“你猜呀。”
滚滚热浪扑面而来,秦岩却觉得遍体生寒,仿佛心被挖空一块,火焰呼地穿过去,又变为灼热的痛,林逐清不再多言,手腕翻转,单手撑着桌面飞身跃起,匕首唰地落下,秦岩竟不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在半空中精准无比地抓住林逐清手腕,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林逐清竟动弹不得。
五指慢慢收紧,腕骨不堪重负,可怕的咯吱声从交握处传来,林逐清眼底闪过一丝痛色,强行压抑的轻呼溢出唇齿:“嗯……”
秦岩力气大得惊人,猛地甩开他,林逐清踉跄几步,脊背撞上墙壁,传来灼热的烫意,逼迫他站直。
火光中秦岩双眼已全然化作血红,眼角处好像有泪光闪烁,热浪袭过,再看又什么都没有,他似乎站不住身体,胸口不断起伏,表情从痛苦到狰狞,声音嘶哑得可怕:“你就是仗着我爱你。”
林逐清没有说话,他稍稍抬头,扫过火海中面目全非的别墅,玉质般的侧脸愈发柔和,最终长睫微敛,回到眼前人身上,凝视他痛苦的神色,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点头:“对,我就是仗着你爱我。”
话音未落,短匕出手,对着脖颈毫不犹豫挥下。
*
清晨,新河街36号,花店。
鸟鸣声声,喜鹊扑棱着翅膀飞走,运送鲜花的人一早便来了,馥郁的香气飘散在路上,店主放下手中的剪刀和花枝,若有所思地抬眼望去。
“褚老板!”
养殖基地新招的员工是个热情开朗的男孩子,叫夏晨,最近每天都会准时把新鲜的花送到店里,知道褚清一个人经营店面不容易,有时还会帮忙整理货物。
“快到情人节了,褚老板又要忙上一阵子了。”
褚清笑了笑,随即想起自己戴着口罩,对方看不见,便转而“嗯”了一声。
夏晨没有仔细看过褚清的长相,哪怕天气闷热,他也从未摘下过口罩,衣领扣子总是扣到最上面,连脖颈都遮得严严实实。
有次夏晨随口一问,对方歉然道:“脖子上有疤,怕吓到顾客。”说着取下一边的系带,微微转头,露出一片烧伤的痕迹。
夏晨赶忙道歉,褚清却摆摆手示意无妨,夏晨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问:“怎么弄得啊?”随即意识到不妥,刚要改口,对方却神色茫然,像是在出神,少顷淡道:“忘了。”
夏晨:……
他赶紧又郑重道歉,都怪自己口不择言,非要提别人的伤心事,这该死的好奇心!
褚清倒不在意,他脾气总是那么好,温柔得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一样,每当夏晨帮忙搬完花后,他一定会真诚地说一声“谢谢”。
夏晨上学时就一直负责搬水,这点体力活根本不算什么,同学们也没有因为这个专门谢过他,本来都习惯了,乍听见这么真挚的感谢,倒不习惯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了句“我明天再来”,扭头就要出去,褚清却叫住他:
“明天不营业,不用来了,我和基地打过电话了。”
“啊?”
“明天有事。”
夏晨有点意外:“怎么啦?”
褚清从来没放过假,听说他一个人生活,没有亲戚,难道是家里电器要维修?本着半个同事关系,夏晨问:“需要帮忙吗?”
褚清摇摇头,有点心不在焉。
*
工作日,买花的人不多,褚清记下几个情人节预订鲜花的客户,整理完剩下的花,提前下班关上了门。
回家的路分明已经烂熟于心,他今天的脚步却有些迟疑。
褚清转过街角,在药店门口停了片刻,指尖触到口袋里的手机,少顷他抽出手,快步往家走。
上楼梯的声音不轻不重,走得很稳,他刚要掏钥匙,门却从里面打开,迎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回来啦,饭做好了,赶紧进来。”
说话的人相貌很好,眼神温和,还围着围裙,任何行为都不会给人不妥帖的感觉,褚清从来不给释放善意的人难堪,闻言也微微一笑,和对方擦身而过:“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咔哒一声,门在身后关上,褚清心脏莫名一沉,对方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帮他脱下外套:“听声音啊,你的脚步声我还不知道。”
褚清不太习惯别人的照顾,但对方坦坦荡荡,倒显得他多想了一般,只得忍住心底的异样,勉强夸道:“你只听过一次,就记住了吗?挺厉害的。”
话一出口,就见他动作好像凝滞一瞬,随即抖抖外套,挂在衣架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冲褚清笑了笑,低声说:“当然了,我记性很好,能力也不错,很快就可以东山再起,到时候一定会报答你的。”
褚清愣了愣,说:“我没有这个意思。”想想又道,“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这人是他昨天下班路上遇见的,当时一身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蹲在街角的药店门口。褚清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正巧撞上对方目光,不知怎的竟没移开,就看见对方眼睛慢慢睁大,死死盯着他,眼底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像是要吃人一样。
褚清心下悚然,刚要离开,他却呼地一下站起来,快步走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力道大得要捏碎腕骨,褚清当场就怒了,喝道:“再不放手报警了!”对方闻言迟钝两秒,这才如梦初醒般松开了手。
褚清揉着发红的手腕,心说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这都什么无妄之灾?
这人该不会有什么脑部疾病吧,保险起见一会还是打个110,免得再有人受害。
两人相顾无言,褚清刚要走人,那人却说:“等等,”随即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褚清:
“——身份证?”他有点意外,“什么意思?”
那人说:“刚刚不是故意,只是看你好像一位故人,一时有些激动,我不是坏人,你可以拿着我的身份证去查有没有犯罪记录。”说话间对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一样。
褚清不自在地偏了偏头,他其实并没有多生气,对方态度这么真诚,他反而不好意思起来:“那你现在这样是——”他带着询问的语气示意秦岩,“怎么了?”
那人没说话,良久轻轻道:“真的不查一下吗?身份证。”
褚清这才发现手里还拿着别人的身份证,不禁低头一看:“——秦岩?”
“嗯。”
“不查了,”他把证件塞回去,“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快回家吧。”
那人收回证件,木然道:“没有家,我破产了,今天就是准备买安眠药自杀的。”
褚清:!
他大脑一片空白,机械般地抬头看看药店,又回头看对方。
就这样,褚清把人领回自己家,让他洗了个澡,再扒出两件当初买大了穿不了的衣服,凑合凑合给人捯饬一番,发现对方竟然长得还不错。
“你怎么破产的?”褚清问。
“家族内斗,输给了我哥。”秦岩说话时,一直看着他。
褚清从前只在小说里见过这些豪门斗争,乍一听竟没忍住笑出声,随即意识到不妥,赶紧正色道:“不好意思,就是感觉有些魔幻,一时没忍住。”
秦岩没理会,只问:“你希望谁赢?”
“啊?”褚清诧异地看过去。
“我说,”秦岩语速很慢,听不出一点开玩笑的意思,“家族内斗,你希望接下来谁赢?”
褚清有些凌乱:“你、你吧,当然是你啊。”
秦岩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表情,良久突然笑起来,说:“好。”
受是褚清/林逐清 攻是秦岩,别站错了哈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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