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黄色的灯光打在纯白茶几上，在碎冰蓝玫瑰的花瓣上打下一片柔和的光晕，花瓶上也换了一根新的淡粉色丝带绑上，蝴蝶结打得很工整，像是机器做的一样，一看就是乔南城的手笔。
乔以北一看这场景嘴角的冰冷便瞬间融化了，他在玄关处脱了鞋，关了小灯再把大灯打开，他隐约还能听到厨房有做菜的声音，而他们养的名叫噜噜的波斯猫像是刚餍足的模样，正躺在地上打呼噜。
“阿城。”
乔南城立刻就关掉了吸油烟机的轰鸣声，捧着一盘抱子甘蓝冒出一个头，嘴角的小括号也跑出来迎接：“小北，你回来的正好，可以开饭啦！”
乔以北将客厅空调的扇叶打上去了一些，不经意间吐槽道：“我们小乔总都多久没回家睡觉啦？还知道回来呢。”
乔南城耍赖皮道：“哪有！才两天呢，公司里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忙，只能在办公室里凑合睡咯。”
乔南城的办公室内设有一个私人的休息室，但那里的床毕竟没有家里的大和软，乔以北总归是心疼的。
“也别太操心了，还有那些董事们在呢，你还年轻，用不着太累。”
乔南城却不赞成：“就是因为我还年轻，所以才要费尽心思往上爬呀，哪能让那些老东西把乔松搞垮了呀，他们的思想太迂腐了，我不喜欢。”
乔以北知道乔南城的野心很大，是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的，和他这样佛性的性子不一样，所以他也尊重乔南城的想法。
乔以北夹了一筷子青膏蟹，说道：“提到这个，下个周末就是叔叔阿姨的忌日了吧？去年都是我替你去看他们的，今年你也该腾出时间了吧？”
“下周末？这么快啊。”乔南城默默在心里数了数日子，却发现自己连忌日具体是七月几号都记不清了。
“知道没有啊？”乔以北用脚踢了踢乔南城的拖鞋，后者这才“嗯嗯啊啊”几声表示知道了。
“最近公司忙什么呢，感觉你都憔悴了不少。”
乔南城把蟹黄都夹到了乔以北的碗里，回答得很随意：“没什么啦，就是最近需要对接几家五星级酒店，手下人做事不细致，我需要多盯着点，饭局也比较多。”
“不过听说你昨天来过乔松？”
乔以北吃饭的动作稍稍顿了顿，而后才继续咀嚼：“对啊，乔松最近不是和那个叫多达的公司有商务合作嘛，多达的写字楼楼顶有个停机坪，我想去借用一下地方。”
乔南城有些懵逼：“那你怎么不来直接找我啊？你要用飞机做什么？”
“这些事情白叔就能解决，你工作忙，我不想打扰你。”乔以北善解人意地笑道，“我就是赶时间去东北那边取一只猫而已，我朋友生病住院了没时间照顾，那猫又金贵娇弱得很，我亲自去带回来。”
白叔是乔松的董事之一，是看着两个人长大的。
乔南城吃饱喝足了，主动开始收拾起碗筷：“你不会是借了别人的飞机吧？”
“没呢，还是等着今晚来找你，我今天上了一天班明天才能赶过去。”
“那就行。”乔南城差点以为乔以北越过了自己找别人帮了忙，“那白叔带你干嘛去了？”
乔以北漫不经心似的说道：“就带我去了趟多达的停机坪看看地方呀。你飞机停在叔叔阿姨家那边，离医院太远了，还是得借地方。”
“那他带你去多达的直升机停机坪了？”乔南城抬起了眼皮，手中的碗筷在空中停了一秒才放进洗碗机里。
乔以北在客厅问道：“啊，对啊。怎么了吗？”
听到乔以北走过来的脚步声，乔南城瞬间调整好了表情：“没事，我就是确认一下，等你回来我让人接你去上班呀。”
“不用担心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乔以北倚在厨房的门框处看他收拾。
“对了阿城，今天怎么没看见Dawson？”乔以北忽地想起来这件事情，“平常他不是都会上来和噜噜玩一会儿的嘛？”
“Dawson？”乔南城笑容逐渐隐去，“他最近不会来了。”
“为什么？”
乔以北有些不解，Dawson是乔南城母亲的侄子，大家也算是认识很久的老朋友了，经常会在送乔南城回家之后上楼来看看。
厨房里没开灯，仅仅依靠着落地窗外的万家灯火以及客厅投射进来的灯光来照明，乔南城背对着窗子，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因为他背叛我了。”
乔以北的双眼微微睁大：“什……什么？”
他在这一刻竟然觉得认识这么多年的爱人有些陌生。
只是在下一刻，乔南城抬手把厨房的灯打开，柔和的白色灯光照在了他新染的焦糖色头发上，乔南城笑了起来，仿佛刚刚那一幕只不过是昏暗之中乔以北的幻觉罢了。
“没事小北，咱们不聊这些。”
“你……什么时候染了头发？”乔以北刚刚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乔南城发色的改变。
不过乔南城本就是个随心所欲的性子，这并不奇怪：“陪客户染的，我觉得还挺好看的，你觉得呢？”
看着乔以北点了点头，乔南城才放下了心。
他向前几步，用力抱住了乔以北，把头埋进了乔以北的肩窝里：“小北，还是你好，只有你永远不会背叛我，对不对？”
乔以北愣了愣，手顿在了离乔南城背部半寸的位置。
他目光向远看去，是客厅里整洁的模样。
他们家从来不请家政阿姨，乔以北工作又很忙，但只要是乔南城回家的日子，沙发上是不会长衣服外套的，猫砂盆是清理干净的，噜噜是吃饱喝足睡在猫窝里的，冰箱里是满当当的，花瓶里永远会是新换的、按着乔以北审美挑选的花。
乔以北的鼻子有些酸涩，他回抱住了乔南城，眼泪却无声的掉落。
“对，我永远爱你。”
·
“查不到邮件的来源，这就是个网上五块钱就能买到的邮箱号，次抛的，只能确认发送地点是在滨云的一片街区，但那一片地方全是网吧，邮件还是定时发送的，筛不出可疑人员。”
程柯淮和鹿森也知道这段时间技侦的警员有多辛苦，无奈之中也有些心疼。
“那民航空管部门那边有消息吗？”
这时候总算是有了一个好消息：“有，那边确实有接收过那个时间的申请报告，不过并不是乔南城那边发起的。”
程柯淮咬了口嘴里的三明治：“那是谁？”
电脑屏幕上显示出一个人的基本资料，上面的照片大家都很陌生。
“这个人叫鄂忠，是多达有限公司的CMO，那个监控录像里飞机虽然是乔南城所有的，但停机坪是在多达公司的楼上。”
“多达？和乔南城有关系么？”
“两个公司最近有商务合作，但私交怎么样不太清楚，不过能借飞机开开的关系应该不会差，飞机驾驶员也是乔南城那边出的。”
“还有个问题，”薄自初在旁边滑着转椅过来：“蹲守在乔松附近的人说乔南城这几天染了个头发，我就顺着这件事情查了一下两个月前乔松公众号上面发的照片。”
“结果我发现赵馥佳出事那段时间乔南城的发色也是这个颜色。”
程柯淮心里暗骂了一声：“但监控录像里那个人的发色是黑色，这孙子太贼了吧。”
“时隔两个月，我们没办法判断当时乔南城有没有精到临时喷了个黑发再洗掉，这根本找不到证据。”薄自初也很无语。
众人沉默之际，程柯淮却发现鹿森有一段时间没说话了，他敏锐地看向他：“怎么啦鹿美人？从刚刚开始就愁眉苦脸的，一句话不说。”
鹿森确实难得地表情很凝重，他思虑了很久，在程柯淮关切的目光下很久才决定开口：“不知道是不是我记错了，但我总觉得鄂忠这个名字我有点耳熟。”
“耳熟？”鹿森会怀疑自己，但程柯淮可不会怀疑鹿森，他立刻拍了拍桌子：“快去内网查查鄂忠，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鹿森一个法医能觉得这个名字耳熟，那最大可能就是在哪个案子里听到过。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些什么。
“这个鄂忠有案底啊！”
几人立刻聚在了电脑前，顿时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看。
“哎哟我去！”程柯淮感觉自己差点被雷掉了下巴：“这个鄂忠就是五年前乔南城父母车祸的肇事者？”
“信湘之、乔旭……确实是乔南城父母的名字没错。”鹿森蹙眉喃喃道。
技侦的警员调出了那起车祸的具体情况。
“五年前乔旭和信湘之乘坐一辆奔驰S600在建林路的十字路口和鄂忠驾驶的丰田卡罗拉相撞，因为撞的是后座部分，所以当时乔旭的司机只是重伤，但乔旭和信湘之抢救无效死亡。”
“当时是夜晚，那个地方人很少，所以都是黄灯，不存在闯红灯和超速的情况，鄂忠没有饮酒也没有肇事逃逸，非常配合交警和救护人员的工作，所以乔南城也没有为难他，最后法院判决鄂忠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赔偿金大概有500万左右。”
“鄂忠当时也在多达工作吗？”程柯淮问道。
“没错，他当时位置也不低，是从农村一路打拼上来的高材生，不过出狱之后重新回到多达也很困难，不过反而他还越混越好了。”
“所以这个意思就是说……鄂忠算是害死乔南城父母的凶手……”
鹿森轻飘飘地总结道：“但现在乔南城和鄂忠的关系反而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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