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前，8月19日，周五。
一辆阿斯顿马丁DB11静静地停在了一栋宅子前。
屋里的气氛有些冷清，但隐隐约约能听到小提琴的曲声，是《can not help falling in love》。
鹿森寻着歌声一层层找到了六楼顶层，曲子正好结束，乔以北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勾起了嘴角，梨涡浅浅：“你来了。”
“住得还习惯么？”鹿森无可奈何道：“我这房子就是五月份办鹿峋晓那个案子的时候我在这住过一会儿，所以锅碗瓢盆都不是很齐全，让你叫阿姨或者点外卖你又不愿意。”
“没关系，我没什么胃口，凑合吃点就行，反正也住不上几天，今天就回去了。”
乔以北嗔怪道：“我爸妈没出事那会儿我都没住过带电梯的房子呢，太大了一个人住得怪害怕的，你也不来陪我。”
“我陪你？”鹿森摇了摇头笑笑，“这两天乔南城派的人就差跟着我进市局一起工作了，我刚刚足足甩了八条街还让程柯淮开着我平常的车回家，我这才能来看你。”
“他对你是真不错，不惜大义灭亲也要为你报仇，你失踪以后他都快把整个滨云翻过来找你了。”鹿森戏谑道：“你是真狠得下心站我们这边？”
“你要是选择乔南城我们不会怪你的，毕竟——”
“行了行了，认识这么多年了还打趣我。”乔以北瞪他一眼，“阿城待我是好，只是……”
乔以北垂下眼睫，看着窗外的江景苦笑道：“我虽然是个兽医，但希波拉底誓言我还是熟记在心的。”
“阿城是我的爱人不假，但他做的那些事情夺走了太多太多人的生命，我没办法纵容他。”
“如果说他注定会受到惩罚，那与其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越陷越深，还不如让我也送他一程，这样……”
这样在未来我就不会恨你了，我只会恨自己。
你永远是我的爱人，是不沾尘灰的珍宝，只有我是我们感情里的恶人。
乔以北紧闭上双眼：“算了，不说这些了。”
“你赶紧回去吧，别让阿城起疑。”
他看了一眼手表：“大概晚上十点，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回家，你放心。”
“好……你！！”
乔以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起小刀切下了小腿的一小块肉，鹿森睁大了双眼跑过去，只见满腿的鲜血。
“乔以北你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只是绑架没有……”鹿森满脸不忍。
乔以北只是微笑着把切下的那块肉放到了鹿森的手上：“拍照发给乔南城吧，不然我怕他不信。”
“不就是一点小伤，我会处理好的，都是学医的你何必这么担心我。”乔以北双唇发白地推开鹿森：“快回去吧。”
鹿森握紧了手，指缝间漏出的红灼伤了他的眼。
“你放心。”
直到听到鹿森驾车离去的声音，乔以北才抬手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他咬紧了唇将手放在左臂上，“咔嗒”一声，胳膊被卸了下来。
窗外夜色逐渐弥漫开来，路灯依次亮起。
·
一周前，8月22日，周一。
滨云银行的监控室里，程柯淮把腿交叉搭在桌上，唇间叼着和天下，一双如山水般线条优美的眼紧盯着银行门口的画面。
不出所料，他看到一个老人戴着帽子、杵着拐杖走进了滨云银行。
在这样的大夏天会裹这么严实走进银行的，不是拿枪抢劫的，就是手上要么直接要么间接多少沾点人血的。
虽然程柯淮不清楚这么一个佝偻的老人会是什么样的角色，但直觉告诉他对其加强关注总没错。
果然，五分钟后，老人在自助ATM机前反复操作了几下，最后嘴里骂着离开了银行。
程柯淮对着桌上的手机偏头一笑：“姐，还得是你啊，动动手就能把这张卡给冻结了。”
视频电话里鹿何见正在瑞士泡温泉，触目是阿尔卑斯山的美景，这让她心情都好了不少，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别跟着叫我姐，把我叫老了都，自己多大年纪不知道吗？”
“要冻结一张卡太简单了，花不了我多少钱和精力，不用谢我。”
“但是你们能确保乔南城不知情么？我可不想和他打上交道。”
“放心啦鹿大美女，大额交易快进快出导致冻结的银行卡，你把不属于卡里的钱转出去了就没啥大事，乔南城要去银行咨询我们警方会解决的。”
程柯淮笑道：“再说了，乔南城现在对萧冽怨气可不少，不会这么尽职尽责的。”
“‘十二任务’的游戏下架也是你们故意的？”鹿何见嘴角噙着抹笑意。
程柯淮故意装作很震惊的样子：“哇！我们家自初哥哥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没秘密了都！”
姐弟就是姐弟，要是鹿森听到这种话会习惯性的直接把视频着的手机盖下去，而鹿何见没那么熟多少带点礼貌，朱唇轻启：“滚蛋！”
“他哪次说的不是一些我调查一下就能知道的，那个木头就知道聊工作。”
程柯淮更正道：“那也不是，他跟别人连工作都懒得聊。”
“不过那个游戏下架是迟早的，毕竟自带了后台的恶意程序，前段时间只是给了出品公司面子，一直在走流程没有强制下架而已。”
鹿何见问道：“那那个所谓的死亡选择题还会出来作妖吗？”
程柯淮勾起嘴角：“放心吧，不会再出来了。”
因为乔以北已经用警方给的U盘在乔南城的电脑里下了病毒，他会以为程序的执行权是被动关闭的。
他以为是萧冽关闭了他的执行权，而萧冽那边也会以为是乔南城控制了执行的失败来作为抗争。
“好好出差好好度假，等着看吧姐姐。”
“好戏已经开场了。”
·
一天前，8月29日，周一。
乔南城接到了萧存皓病危住院的消息，当天晚上，就有一名身穿护士服的女子潜入了城郊医院。
女子的眼神锐利毒辣，完全不似有医护人员的善意。
“老板，动手么？”
乔南城在电话那边轻轻敲了两下耳机：“他们两个对我狠得下心，我又何必要留有情面？”
“这老头平日里就仗着是长辈对我颐指气使的，也不看看自己那个时代过去多久了，反正是半截入土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么？”
乔南城的声音陡然变冷：“再说了，如此低贱的一条生命，我就算是践踏了又如何？”
女子想到了老板的爱人挂在嘴边的截然不同的那句话，她晃了晃脑袋示意自己别想不该自己操心的事情，对老板表示自己明白了。
老板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和报仇雪恨之恩，老板说什么都是对的。
自己曾经被最好的朋友那样背叛，骗走了毕生的积蓄，要不是老板替自己报了仇，她估计早就投海自杀了……
不就是杀个人，老板说了，她的仇是同样受过伤害的人替她报的，我们是相互帮助的关系。
女子想到这里手起刀落，一条生命就这样在她面前走到了尽头。
她逼自己想到那个背叛自己的骗钱犯要是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应该……
她却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大仇得报的快意。
女子灰心丧气地走出了城郊医院的大门，就在下一秒，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肺部，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她眼看着萧冽离去的背影，心里没有报仇后还没享受愉快生活便按下停止键的不甘心或怨恨不满，竟然会觉得有些释然。
女子默默合上双眼，留下了一滴心满意足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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