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声，薄自初重重地摁下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脸颊涨红，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的。
“赵馥佳的这个男朋友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情？！”
方才电脑屏幕里放着的，是从扫黄队那边拿来的当时有关赵馥佳的其中一份视频资料，内容不堪入眼，可以看出来这个视频是手机立在酒店桌子上的纸巾盒上偷拍的，因为视频的左上角处还能看见模模糊糊的纸巾边缘。
只有鹿森面不改色地将视频划动进度条仔细看了几次，然后肯定道：“从身形比例和面部骨骼、肌肉走向来看，是赵馥佳没错，符合监控画面和身份证照片上的特征。”
“这个拍摄者是她男……前男友？”薄自末被哥哥拉开不让看视频内容，这个时候才钻到了前面。
沈衣沫脸颊也还红着，眼睛只盯着资料，像是要把那几张纸盯出窟窿来：“没错，他叫马栩甫，是赵馥佳在几年前的男朋友。”
“但是资料上她不叫赵馥佳，叫赵馥家，是家庭的家，而不是上佳的佳。”
“是改了名字还是？”程柯淮问道。
薄自初接过剩下的资料，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是，赵馥家的大致资料是完整的，不像赵馥佳这样空白，或许赵馥佳这个身份是被动了手脚的。”
程柯淮说道：“那就把赵馥家的资料调出来。”
薄自初立刻就登上了电脑，将资料展示了出来：“但是赵馥家当时是受害人的身份，只有一些基础资料，刚刚那个案子发生在两年零七个月前，她是22岁参加成人高考上的滨云城建职业学院的护理专业，然后又读了三年的研究生，当时正是赵馥家研二跨研三的暑假。”
“至于赵馥家的那个前男友马栩甫，他就是赵馥家本科那个年级的辅导员，比赵馥家大了10岁，但应该是以前凭关系拿到的工作，在校期间就和学生谈起了地下恋爱，案发时的那个暑假他和赵馥家都谈了快五年恋爱了。”
沈衣沫喃喃补充道：“那个视频的标题还称是订婚了的情侣，或许他俩原本是打算等赵馥家研究生毕业后就结婚的。”
“可惜赵馥家的家境本来就不好，她的爸爸早逝，就妈妈一个人撑着家，读本科加研究生六年都靠着助学贷款和奖学金，平时应该没少兼职，怪不得不知道马栩甫家里边因为马栩甫本人线上赌博破产，债主都追到家里面砸东西的情况。”
“债主原先是差点就追到赵馥家头上的，只可惜马栩甫拦下了，马栩甫为了换赌债，没钱可拿的他就听了债主的要求，偷拍了和赵馥家的性/爱视频交给了债主，前前后后发了近二十来个。”
“二十来个？！”薄自末瞠目结舌：“这往早些年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这都够录成一整盒光碟了吧？！”
程柯淮挑眉斜了薄自末一眼，对薄自末的这个比喻哭笑不得。
“所以债主就把这些视频放到了网上卖钱？”
沈衣沫对鹿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对，这几个视频还蛮火的，所以当时缴获这个网站的幕后人员的时候，很快就注意到了赵馥家。”
鹿森凑到电脑前瞄了一眼：“微胖，清纯，白衣天使，订婚小情侣……”
“哟，这微胖的搜索量都标红了，原来现在直男们的审美在这里啊。”
这个房间里唯二的直男两兄弟嫌弃地别过了脸，坚决不承认这种事情。
鹿森嘴上说着玩笑话，不为人可见的眸中却冰冷冷的。
仅凭自己的喜好，就将符合兴趣的女性当作玩具和商品一般摆弄和欺骗……
仿佛是深知鹿森心中所想，程柯淮走过来之后也皱着眉头说道：“这些开着黄腔的评论简直脏得也太不忍直视了吧，还全都是针对女性的，不知道那些被偷拍的女性看到这些评论会是什么感觉。”
在场唯一的女性沈衣沫早就习惯了这些：“就别说这些网站上的话了，什么难听的都有，就哪怕是我的社交平台，只有这么几张正经旅游照片都有人私信问我几千块钱一晚，恶心死啦！”
鹿森稍稍歪了歪头，忽地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视频对赵馥佳的影响有多大？”
沈衣沫努了努嘴回答道，表情无奈：“这个我倒不清楚……毕竟这个网站上的视频那么多，受害者不说几千也有几百，我们哪能每个受害者的苦痛都一一洞悉呀。”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个网站已经被打掉，连带着马栩甫和放出视频的债主也都伏法入狱了。”
此时程柯淮的手机突然震动，程柯淮接起，是放才他派去查赵馥家记录的警员的电话。
程柯淮挂掉之后凝眉看向沈衣沫和薄自初：“这个赵馥佳的老家在哪儿？”
薄自初立刻翻回了最开始的基本资料那一栏：“赵馥佳就出生在滨云的外城区，但她妈妈的老家是在青禾省那边，是……”
“是青禾省空州市？”程柯淮接上话。
薄自初一愣：“没错，你怎么知道的？”
程柯淮内心暗骂了一句；“那就对了，赵馥家的身份证办理了一个星期前滨云到空州的火车票，怪不得赵馥佳临时搬走连押金都不要了，原来是早就离开滨云了。”
“自初，你赶紧订个最快的车票，我们现在就启程去空州！”
薄自初马上拿出了手机：“好，我们几个人，就咱们两个？”
“你就不用去了，队里需要个副队看着，万一出什么事呢。”程柯淮内心着急，眼神环顾了一圈，嘴里嘀咕道：“呃……谁跟我一起好呢……”
“——让我跟你一起去吧。”
让人没想到的是，鹿森竟然先了摩拳擦掌的薄自末一步。
薄自末被抢了先眉毛倒竖，很是不服气的样子：“鹿法医，你跟着去干嘛呀？这些交给我们刑侦支队的就行啦！”
程柯淮也不太同意：“对呀，这毕竟危险，赵馥佳一个人不可能独自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背后肯定有人帮衬，这一趟有点危险，你还是待在局里吧。”
“我能怕危险？”鹿森一句话就把程柯淮的话给噎住了：“有本事我们年终考核的时候比试比试？”
紧接着鹿森就拍了拍小弟弟的肩膀，连哄带吓的说道：“你程哥说的不错，这背后应该少不了别人的帮助，那万一这些个别人就赶去灭口了呢？带个法医去才是最保险的，收尸这种事情，你做得来么？”
“而且……空州市公安局的刑侦队长正好是我朋友。”
程柯淮牙一咬，摆了摆手：“行行行，那就咱俩去吧，末末和沫沫，你俩就留下来帮帮自初。”
薄自末挣扎无法，只得委屈巴巴地应下了：“好好好……”
·
此时的青禾省空州市。
刚下了场阵雨，空气中的气味总有些潮湿。
街边一辆滨云车牌的黑色特斯拉里，等待接听的铃声响了许久之后才有了回应。
驾驶座上的男人脸上被阴影所笼盖，但他的目光所及是一栋老楼上唯一没有亮光的一间窗户。
“喂？最近在哪儿高就呢，怎么这么久都不愿接电话。”
电话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十年如一日的年轻，语气中也有些恶童的淘气：“谁叫你去空州了呢，我跟空州八字不合，不想帮你打听空州的事情。”
男人懒得顺着他的毛，没好气地说道：“虎鲸，自从你之前那个老板死了之后，你现在不就是靠着卖黑白两道的信息过活么？我们这边钱可是给你打够了，你可别给我磨时间。”
“难不成……你怕我在空州这地方解决人，会给你心心念念那个空州警察惹上麻烦？”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打了个哈欠：“给她惹麻烦是最好，我跟她有仇的，你不知道吗？”
“就是我打听到了滨云那边鹿森已经给了空州警方消息，她已经派人守住了赵馥佳母亲的住所，一旦发现赵馥佳的踪迹就实施抓捕，鹿森和程柯淮也已经订了明早来空州的火车，你能够提前一步解决掉赵馥佳？”
男人轻笑了一声：“那不是有你嘛。”
“帮了我能从我手上多拿些钱，还能让那个连结婚都不邀请你的女人少了个奖金拿，不是挺好？”
虎鲸最恨男人这个的嘴毒，没好气地说道：“听着，你跟赵馥佳认识也不算很短，你知道她心思缜密，要来找她母亲肯定会避开警察，那你就得同样避开警察和她见上面。”
“便衣警察很好认的，他们看着穿着普通，都是个人家里不同的款式，可要么是皮带，要么是扣子，总有一样东西是统一制式用来相互辨认的。”电话里，那人笑得很是开怀：“再者，你不觉得他们领子上那一小块黑点很是别致优美么？”
“不过……怎么会是你屈尊来解决掉她？”
“因为赵馥佳这个女人知道的太多，必须得我亲自来解决。”
男人在黑夜中借着路灯辨析了一会儿，果然认出了小卖部里、面馆里和零星几个路人共同的特征。
他唇角一扬。
“谢了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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