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晏，你個冷血的狗東西！」
梓晏穿著一袭白衣站在半山腰处，略显茫然的提著剑抬首，微喘著气，眸中还带著不易察觉的焦急，望向站在略高处的其他几位无妄宗的长老。
他們穿著同门的白衣，平日见到时，都用法术弄的板板整整，一尘不染。而现在他所见到的，入目满是猩紅，那脏臭的腥气胡乱地纠缠在一起，令梓晏的目光恍惚一瞬。
他們几乎成了一个个腥血魔人，乍一看倒是像他平日最常去收服的血衣厉鬼。
他們怎會如此狼狈？只不過是多了些低劣魔物，它們根本無法近身。
梓晏心中一惊。
「梓晏，梓掌门，」其中为首，且最为年长的长老俯视山下的梓晏，语气满是失望与愤恨，以及梓晏从未见过的嘲讽：「我胡行做过如此多的决定，皆不後悔。唯一悔的，便是扶持你做掌门！」
梓晏怔了一瞬，空的那只左手抽搐似的卷缩了一下，而另一隻手则不自觉地用力握住剑柄，指尖抽搐了下，又飞速放开。在他意识到自己動作前，几位长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小动作，目光变得警惕。
他见周围原本重伤休息的几位长老因为他「攻击」的小动作，而挣扎著起身，小心翼翼地劝著胡行，一边不时看两眼这边，看起来是不能再用灵力传声，毕竟剩下那丁点灵力，还是得拿来自保的。
他們在说悄悄话，声音很小，动作很细；细微的动作，小心翼翼的姿态……
这是不想让他听到么？
只不过是无谓的、给自己那张浅薄的脸留些面子的装腔作势罢了。
毕竟是修仙者，他本就天赋极高，如今早已比那些苦修已久的长老们高上几个境界。那些言语不受控制得直往他耳膜里钻，大概意思就是叫胡行小心谨慎，莫要冲动行事，免得让我一时气急，暴起伤了他們。
那群长老当我是不知此事么？
噢，差点忘了，他們现在已经把我当屠宗的人啦！
有一天居然不被所信之人信任的感觉？估计没人比现在的梓晏更清楚了。大概??
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瓣，随后懒散地勾起他几句没什么血色的唇角，自然地调整了下因紧绷而略微僵硬挺直的身形，换了个更为懒散且舒适的姿势，随手将临时拿的那把剑深深插在地里。
他像是之前小辈撒娇似的，卖著乖，懒着声调，却是敷衍的很，「好啦胡长老，梓晏错了就是。当务之急的，难道不是铲除那些恶心的孽畜么？」
“你…你！你可是在修魔！”
胡行一噎，他又见前线战火危急，他又不愿去求一个修魔之人。
梓宴看见胡行眼中的挣扎，也知道原因。他不再控制自己望向战场的视线。
大概是宗门里所有人都上去了，而在这里守着，受了重伤的长老则是在用着些提速的法术，打着坐，争取快速恢复灵力。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边上有位长老提着拂尘飞剑下去。他一落到山脚处，顿时金光闪烁，一下便请了一群魔物。那瞬间的空隙中，漏出地上残缺的法器，以及被染成暗红的土地。本以为就此完净的大地又在下一秒被涌上来的魔物填满。
山脚惨叫连连，宛如人间炼狱。
“梓晏……求你，就，看在往日的…”这时一旁的胡长老终于忍不住出声，面上仍带着挣扎的神色。
这老头子怕不是来捣乱的，情况危急还有闲心去纠结我修的是否正统的仙法。
梓晏烦躁的看了他一眼，到底是顾及宗门弟子的安危，懒得再与这个老顽固置气，语气冰冷的打断他仍在犹豫的话语。
“胡行，你记住，我做任何事都无关你那犹犹豫豫、用那些听着冠冕堂皇的话哀求，也无关往日的私情。”
说罢，便抬手提剑放置空中，接着轻轻一跃便踩着剑飞速冲向前线。
胡长老被梓宴冰冷的语气吓得一颤，望著已经飞远的白色身影，仍能看到那白衣在狂风下肆意挣动，勾勒出略显单薄的身影，与前方暴动的血衣魔鬼形成一道极其强烈的诡异的画面：
身穿素白整净的白衣青年深情淡然地站着，丝毫不理身后长老们强烈的视线。只是望了眼从山脚下飞速涌上的魔物，随后骨节分明却苍白地过分的右手略长的衣袖中伸出，表面沾染病气，里面的血管亦隐约可见。而手的主人却视若无睹。只见他在虚空中随意抓了一把，一柄笔尖红得沉暗的毛笔即刻出现在他手中。原本沉暗的笔尖在被握住的那一瞬竟鲜红地滴血。
片刻，一股暗红混浊的血雾以迅雷不掩耳之势向山脚狂躁扑去，如同一只刚放出牢笼的猛兽般。
几乎是即刻就有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上来，一声接着一声，此起彼伏，源源不绝。下边似乎活生生成了千万厉鬼的屠宰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前者面不改色，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不过面目更苍白了些。明明滴血未沾，暗红的眸色与周围淡淡浮游的血色薄雾却为他添上了一层鬼魅，一时竟分不清究竟谁才是鬼。
「他到底是修魔了。」
幾位長老在山峰上打著坐，不遠處的弟子各自在療傷，或是休息，或是崇拜地看著山下的梓晏。
「暗紅色的陣法，也不知道他是耗著那個倒霉蛋的命數來做靈力使用。」
他們目光冰冷的遠遠眺望著梓晏，像是望看著一件死物般，上下打量著，評估它的價值。
***
梓晏还未落地，他就见一位弟子，一看便知是刚从凡间收的。他连法术都用的磕磕绊绊，一个简单至极的火球术，被他来来回回使了好几遍才燃起，亦仅有一只魔物被烧死，余下的魔物丝毫不受影响、甚至更加狂地冲了上来。
“啊啊啊———”大约是他使不出或是未学其他法术，那弟子害怕的紧闭双眼嘶喊着，双手提起剑毫无章法地砍刺，许多下都落空。
梓宴瞳孔一缩，俯冲的速度提到极致。
或许是他现在许多力量都使不出来的缘故，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新弟子的剑砍落一个魔物的脑袋，可那又如何，魔物源源不绝的涌上来，他还未感受到欣喜，他也未再发出一声恐惧的惨叫。
他的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又在下一秒就被踩踏成了碎块。身体也未做完最后的劈砍动作，就被几只魔物吞噬。
刚才还那么大、活生生的人，怀着一腔热血，就算恐惧也不肯退缩，才十几岁的少年，现在连个全尸都没有了。
梓宴伸出的手，明明已经掠过那弟子的袖子，明明马上就要抓到他了，明明，只要快上一点，就能救到的。
梓晏的唇重重的抿成一条扳直的直线，到底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冷静下来，就利索地落地迎接战斗。
“怪不得他们那么狼狈...”梓晏喃喃道，手上不停，又是一道暗红的法术被毛笔画出，食指与中指并拢一挥，一个魔物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消散。
他方才也不是没有试过大型法术将几里地的魔物碎尸万段，
结果看到的却是那些碎裂的尸块，一个个像是抽条似的飞速扩大，竟是重新组合成了千千万万的魔物。
大概这就是那些弟子和长老战斗许久却不见起色的原因了。
而他身为擅长沟通阴阳两界的无妄宗掌门，稍一思索，在清理出一小间隙的同时，将忘川笔往空中一放，双手合十，接着手指飞快变动，组成用作通灵的道印。嘴唇微动，一道淡淡蓝色的通灵印浮现在空中。
“黑白无常么？我是梓晏。”
梓宴捡起悬在空中的忘川笔，边快速说着便让一个魔物魂飞魄散。
“我需要三千阴兵……喂？？”
“啊！梓掌门实在抱歉，无常大人们现在在忙，小的是大人身边的阴差。”
梓宴一顿，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支撑他战斗，若是放之前，他都不用亲自下场，一个巨型法阵便能将它们打散。
“你们那边很乱？两位无常去哪了？”
那边的阴差没有回复，只听得到乱七八糟的气流声与隐约的惨叫声在耳边此起彼伏。
“啊啊———”这次的惨叫声很近，通灵印闪烁一下消失了。
很好，看来不止阳间被暴动的魔物搞得一塌糊涂，向来有序的阴间也起了乱子。
梓晏额头青筋被气的跳了跳。
他回头远远望着山上，一群被他赶上去的弟子眼神期待又崇拜地盯着他，而几位长老依然死绷着脸，那表情严肃到能直接吓死一位弟子。
其实除了胡长老之外，其他几位长老都没有那么偏激的认为他是叛徒，不过也是默认的态度罢了。而且他們也是為了宗門好，一心撲在修行上，追求成神，而神定是無七情六慾的。
现在么，好像就算胡长老哦，似乎也不是那么讨厌他了诶。
午夜12点:
夕阳：这次封面打算画什么？
茶猫：呃…要不简单一点？表现出一种疯狂感就行了吧？
夕阳：好！加油！
凌晨3点:
茶猫：我…画完…了…（扭曲爬行）
夕阳：嗯…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不忍）
茶猫：？？？
夕阳：其实不用，系统有自己的封面选的…
茶猫：……您要不看看现在几点？
夕阳：鹅鹅，抱歉蛤（抓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阴间暴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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