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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唐老师

即使最简单的衣裙,即使不多修饰,唐晴身上的光彩也是掩盖不住的。何况,站在阳光下的她又被这样一层光芒笼罩,怎会不抓人眼球?

乐少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她,除了惊讶还有一丝激动,然而正是因为心底的这一点小活动让他在许愿面前下意识地撒了谎。他觉得自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不管是内心不该有的波澜还是撒谎本身,理智告诉他应该做对的事。

乐少克制着自己不再去看唐晴,即使她就从眼前晃过,也要视而不见,就好像他们真的不认识,或许这样做会让他觉得那个谎言也能变得真实。然而,他不懂女人,许愿和唐晴的眼睛里什么都看得到,包括他每一个刻意的动作,只是对于这两个女人来说有着不同的意义。

孩子们表演的时候,唐晴就站在舞台边,她知道乐少看到了自己,但他只是侧过头微笑着和许愿交谈。许愿瞟了眼唐晴,故意举止更加亲密。

乐少上台致辞的时候,唐晴站在人群后最空却最显眼的地方,她知道乐少不可能忽视自己,但他的目光却只是扫过她,不做任何停留。

自由时间,孩子们嬉戏玩耍,饱尝美味的蛋糕,除了照顾他们,唐晴极尽所能地站在乐少目光所及之处,然而他却忙于应酬依旧视她如空气。

这是唐晴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可是她从乐少的眼神中却捕捉不到任何她期望的神色,难道他真的决心在许愿那里安定下来,难道自己这么快就一败涂地?唐晴不甘心,尤其是看到许愿光彩照人地出现在乐少身旁,这分不甘就愈发浓烈。

“唐老师,”没想到许愿竟在此时来到她面前,亲切地微笑着,“我听孩子们都这么叫你,你是福利院的老师?”

唐晴微微一愣,立刻调整心态回应道:“我是志愿者。”

“这样啊。唐小姐真是有爱心。看样子,唐小姐还是学生吧?”

唐晴笑笑,“我叫唐晴。很不幸,学生时代对我来说已经一去不返了。”

果然是她,那个和乐少拿错行李的女孩儿。许愿验证了自己的猜测,心中反而舒坦了一些。

也是,年轻女孩子嘛,有几个不会被乐少吸引,那样的巧合都让她碰到了,说不定还真以为是缘分使然,做做梦也在情理之中。乐少既然对她视若无睹,想必是感觉到了这丫头的心思,才刻意回避。男人嘛,对女生心软,不愿直接拒绝。至少,他的表现已经说明了立场,我看这姑娘只是一厢情愿罢了。想到这里,许愿不由产生了一丝小小的得意。

“已经毕业了呀。是啊,对我们来说,无忧无虑的学生时代只可成追忆了。”许愿不无感慨道,“那唐小姐,”

“叫我唐晴就好。”

“好,唐晴,不知道你在哪里就职啊?”

“还没呢。”

“还没有?这么说,你才刚出校门?看我们的年纪好像差不多,不知道你在学校学什么专业?”

亲切、友善,即使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也毫无距离感,许愿,你还是老样子,用这副伪善的面孔赢得所有人的好感,包装那颗不折不扣的绿茶比袄心。

唐晴心里念着,脸上却笑盈盈道,“我念的商科,因为想当鸵鸟所以又多读了个硕士。”

“哇,那很厉害啊!其实我当年也差一点学经济,还好后来顺从心意选了喜欢的专业。”

“哦?那小姐您顺从心意选的专业是?”

“嗨,只顾聊天都忘了介绍自己,我叫许愿,是艺然珠宝的设计总监,现在你知道我是学什么的了吧?”许愿说着从手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唐晴,“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这是在得瑟吗?唐晴心想,笑着接过名片。

同时,许愿的心情更加舒畅起来,没有炫耀自己是海归也算有自知之明,如今满大街的“海龟”不都眼看着变成了“海带”。这些小姑娘,尤其是又有几分姿色的,心都太高,整天做着灰姑娘的梦,不掂量清分寸,不吃点苦头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许小姐,到了访问时间了。”一旁有人提醒道。许愿于是借故离开,走前还不忘再次叮嘱,“有事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这一次交锋,许愿很满意。在她眼中唐晴就是一个做着白日梦的傻白甜,和满大街那些小姑娘没什么两样,即使她天生丽质也只能是然并卵。于是她回到乐少身旁,用优雅的笑容应对记者们的提问。

“许小姐,你的戒指好漂亮。是乐少送的吗?”

“请问二位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二位是本市商界公认的金童玉女,能分享一下你们的爱情故事吗?”

面对记者们的提问,许愿只是笑笑,然后羞涩地望向乐少。乐少对于这些问题很是反感,不谈慈善也就罢了,至少请他们来主要是宣传乐享项目的,没想到他们却只关注八卦。

虽然心里厌烦,但脸上却还是保持着风度,并且打趣道:“今天是儿童节,大家总问一些成人话题,这样好吗?”

乐少就是乐少,不管心里怎么想场面上总能游刃有余,唐晴想着眼睛不经意向远处瞟了下。那个向别墅方向跑去的不是东东吗?这些小家伙,真是一个看不住都不行。唐晴于是朝着东东的背影追了过去。

那栋房子的门竟然是开着的,唐晴眼看着东东跑了进去,于是赶紧跟上。房子里很安静,不像有住客的样子,大概是打扫的人员忘记锁门了吧。唐晴这样猜想,但脚步还是尽量轻缓,因为空荡的屋子里脚步的回声也会有些许瘆人。

唐晴逐一房间寻找着东东的身影,终于她推开一扇虚掩的门,看到那个小家伙正趴在地毯上睡着了,嘴角还沾着一块奶油。真是孩子啊,随时随地,吃饱了就能睡,一点忌惮都没有,也是,他能懂什么。唐晴走上前帮东东擦干净嘴角,然后将他抱到沙发上。

她走到窗前,虽然现在太阳落山比较晚,但是算算时间活动也接近尾声。难道今天就要这样过去了?可是,过了今天要再找什么样的机会和借口呢?即使有,乐少就一定会注意到自己吗?突然间,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她不由一颤,回过头看了眼沙发上正酣睡的东东。

唐晴轻轻走出房间,缓缓将门合上,最后用力一带,门锁的咔嚓声让她心跳一阵剧烈。

采访结束后又拍了些照片,活动便圆满结束了。老师们招呼孩子们集合,一清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这下大家可急了眼。会所说大不大,但说小还真不小,眼看太阳就要下山,这一个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呢。两名老师带着孩子们先上了大巴,其余人等立刻开始寻找。

“听,好像有哭声!”有人突然说道。

“是那边!”唐晴第一个朝着别墅飞奔过去。只见二楼的窗子前一个小男孩儿满脸泪花正哭得使劲。可想而知,一个孩子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被锁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窗外的天又逐渐暗了下来,那种恐惧和无助会是多么强烈。

“东东,别怕,老师这就来救你!”唐晴冲着上面高声喊道。这时,其他人也赶了过来,有会所的管理人员已经快步上楼。

“门锁上了。”方才跑上去的人又折了回来,“我这就去取钥匙!”说罢便跑开了。

乐少和许愿本来准备离开,听说丢了个孩子,不敢怠慢也赶紧参与寻找。这会儿,他们也赶到了别墅前。

“小朋友,别怕!叔叔已经去拿钥匙了,马上就开门救你出来!”肖戈冲着东东大声说道。

但东东好像没听到一般,继续扯开喉咙大哭不止,而且不停地使劲敲打窗户。他的举动可吓坏了下面的老师,赶紧大喊:“东东,安静,安静!”一边转头冲肖戈道:

“也不知道窗户插好了没,这孩子居然爬到窗台上去了!”

“这孩子几岁了?”肖戈问道。

“八岁。”老师焦急难耐,随口答了一句。

“八岁,按说能明白我们的意思了啊。怎么看他好像失控了一般,他不会是傻的吧?”

肖戈这话也是没过脑子,因为福利院的孩子大都多多少少和正常孩子有些差别,便脱口而出。

许愿听肖戈这么说,联想起这孩子今天摔了一跤抬起头时傻笑的神情,也觉得不太正常。要是真的智力有问题,任凭大家怎么喊话安抚,大概都没用,只能期望赶紧把钥匙拿来,不然趴在窗户边还真是危险。

“东东不是傻子!”没想到一个声音冲着肖戈狠狠地来了一句。

肖戈一愣,转眼看到唐晴。她正瞪着自己,手中却拖了一只梯子。

她不由分说,将梯子靠在了墙根。那副梯子并不轻,很难想像她是怎么凭一己之力把它拖过来的。这会儿,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丫头是要爬上去啊。

这桩房子楼层高,二楼的窗子实际距地面有两层半的高度,就算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也不用一个小姑娘上吧!可是,唐晴不由分说已经率先蹬了上去。肖戈算是反应快的,赶紧冲过去帮忙。

没想到唐晴的身手还挺敏捷,穿着裙子就蹭蹭爬了上去。她趴在窗子前,温和地冲着东东连说带比划。看到熟悉的笑容,东东的情绪才渐渐平稳。

唐晴低头看了下窗棂,不由打了个激灵,那只插销本就没有插牢,现在已经松动,没想到这孩子力气这么大,真悬啊!

这时,取钥匙的人回来了,匆匆上楼打开房门把东东抱了下来。

一场虚惊,众人都松了口气。唐晴也一步步往下爬。按说,梯子被肖戈和另一个人扶着,是挺稳当的,但唐晴偏就一脚踩在裙边上一个踏空便摔了下来。这下,众人刚刚平复的心立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听天由命吧!唐晴一狠心,眼睛一闭,身体就悬了空。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乐少的怀里了。她忍着心中的窃喜,用惊慌的眼神瞪着乐少。

乐少板着脸,想要刻意隐藏此时真实的情绪。

“你还好吧?”他的声调很平。

“我没事,放我下来吧!”唐晴说道,然而在她脚着地的一霎那便身体一歪。这个反应真实的成分其实更大些,崴到脚早在她的预料中,而且应该算轻的了。

“你的脚?”乐少一把扶住她。

“好像崴到了。扶我进去好吗?”唐晴说着送上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

乐少的心在那一刻瞬间融化,他侧过脸不敢看唐晴的眼睛,扶着她往屋里走。

这时,方才失控的东东已经恢复了正常,他跑过来扯着唐晴的裙边说:“老师,老师,你怎么了?”

“我没事。需要进屋休息一下。”唐晴笑道。

“嗯,休息一下。我刚才抱着睡着。”东东随口说道。

唐晴的心一沉,立刻说:“你做梦了吧。好了,其他小朋友都在等你呢,要听话,别让大家着急。”

一旁福利院的老师走上前拉住东东,“唐老师,我就先带东东回去了。你的脚……”

“我没事。快回去吧,别耽误了孩子们正常的作息时间。”

看着东东被带走,唐晴才松了口气。她真怕这孩子童言无忌说出什么惹人怀疑的话,还好大家都没留意。

唐晴在乐少的搀扶下进屋坐下,脚踝处已经明显红肿起来。乐少小心地为她退掉鞋子,把脚托在掌中。

“疼吗?”他心中的关切此刻已经无法掩饰。

“慢着!”许愿突然来到近前,“不能揉,要用冰敷。”

一句话点醒了乐少,他时常运动,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常识都不懂,只是一时心急才乱了方寸。

肖戈直接把冰镇饮料的冰盒扛了过来。

“你们男人笨手笨脚的,这种事还是我来吧。”许愿说着接过冰来到唐晴身边。乐少只好让开。他看着许愿认真细致地帮唐晴处理,心中更不是滋味起来。

然而,唐晴却从许愿的眼神中看到了另一种味道。倒真是“贤良淑德”啊。她在心里默念,于是说:“我自己来就好,不用麻烦了。”

“要不,还是去医院看下吧。”许愿继续关心道。

“不用麻烦。这点小意思,敷一下就没事了。”唐晴笑着回应。

许愿瞥了眼一旁的乐少,随口道:“也真是的,一群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姑娘家爬高上低呢!”

表面上是在为唐晴打抱不平,但唐晴听得出这话其实是在指责自己故意出风头。可是她说得也没错,自己可不就是故意博人眼球嘛!她又不笨,看出来就看出来呗。可是在那些男士的眼中,自己当时只不过是救人心切罢了。

唐晴于是赶紧无限愧疚地说道:“都是我当时太着急了。而且,东东今天一直是我照看,没把他看好,我本来就有责任。还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抱歉。”

“好啦,总算有惊无险。”许愿微笑着说道,“唐晴,你的脚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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