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借两件衣服衣服给沈昊言呗，他出来得急没带衣服，他要在这住上三天呢。”
“来别人家住怎么不自带衣服啊？该不会是被家里人赶出来了吧？啧。”慕芝带着一股子的挑衅味道。
钟心一下子来了脾气，“慕芝，你要是不会讲话，我可以帮你把嘴封上。还不快去！”
“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慕芝像被膈应了一下，十分不爽地到房间拿了一件白色长袖体恤和黑短裤丢给沈昊言。“给，小爷的衣服，一天租金一百。”
“少管他。”钟心对着慕芝翻白眼，转头跟沈昊言示意一个方向道：“卫生间在那，开关左冷右热，”停顿了一下，像是有话要说。
沈昊言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等她说出下话，大概一分钟左右，有些忍不住问：“你还有话？”
“有什么话啊！叫你洗个澡哪那么多话交代啊！又不是九十岁的老爷爷，洗个澡磨磨蹭蹭的，”慕芝直截了当地挡在两人中间。沈昊言直接别过脸往卫生间去。
听到关门声后，钟心用力拍打了慕芝的肩膀，弄得他嚎了一嗓子。
“安静点，你爸爸在忙呢。”董瑾从主卧冒出来，提醒到。
“好的母亲大人，”钟心笑着脸轻声回应，但转头的瞬间又变嘴脸，“你今晚上是不是脑子磕到了？人家来咱家坐客，你什么态度，吃枪药啦？”
“不是，我…明明就是你，你们才认识多久，就把人家往家里带，”慕芝不满道。
钟心却皱着眉头觉得莫名其妙，“他帮了我一回，我带他回来过个节怎么了？”
“帮你一回，你还打算以身相许啊？”
“我……”钟心愣了一下，又打了一下慕芝，骂到“有病。”然后到阳台上坐着秋千，静静地看着天空。
慕芝踌躇了一会儿上前，“生气了？”
“没有，不想跟你讲话，走开。”
“我没有针对他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们真的日久生……”话说一半就被钟心瞪了一眼，给憋回去了。“当我没说。”
突然钟心像想起什么，一下子站起来，在客厅抽屉拿了个东西，往厕所去。
“哎！你干嘛去啊！”慕芝吓得蹿起来，要去拦。
却被拦住，“你站住！我又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你着什么急啊？我去送个东西。”慕芝只好伫立原地。
敲门声，说话声。
“东西给你放门口了。”钟心说到。
“什么东西？”沈昊言发出疑问。
“你拿了就知道了，”钟心放下东西走回阳台，慕芝也跟了过来。
“送什么东西呢？我去不就行了。”
“我的好哥哥呀，拜托你安静一会行吗？我现在在思考，你不要打扰我，可以吗？去玩游戏行不行？”钟心心平气和地对着慕芝微笑。
慕芝乖乖点头，又说道：“我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说。”
“宋小珉这次怎么不来咱家了？”
“她爸妈喊她回去过节。”
“她一个暑假都不回去的人，三天假回去？”慕芝觉着奇怪了。
“因为她爸妈打电话了，让她必须回去，中秋节回去跟父母团聚有什么问题吗？”钟心失去了耐心，“还有你这算不算第二个问题？”
慕芝吃了瘪灰溜溜地回房间去了。
只剩钟心一个人在阳台，她刚刚在思考沈昊言说的话，她觉得他说谎了，而且不止一次。她刚刚给沈昊言拿的是纱布，她在车上时注意到黑白配色的校服上有一点红色，再加上沈昊言在使用左手时格外小心，她断定他的左手有伤，但多大还有待考察。
浴室的门开了，沈昊言冒着热气出来了，头发湿漉漉的在客厅找人。
“我在这，”钟心招了招手示意。沈昊言也是径直走过来。
“谢谢，你的纱布，”沈昊言也不询问她是怎么猜到的，大概能知道钟心在推理方面确实有两把刷子。
“谢我？那你愿不愿意告诉我这伤是怎么来的？”钟心想趁机套些话。毫不意外沈昊言又保持了沉默。“是编不谎话了？”钟心试探地问道：“要我帮你编一个吗？是不小心摔的还是又让哪个不听话的木头撞了？”
沈昊言有些诧异，眼神中流露一丝疑问，嘴巴张合了几次，也只是吐了几口二氧化碳和吸了几口氧气，最后也只能低头抿住嘴。
钟心着实是看不下去，只好换个方式说：“你知道最近有个挺火的游戏，叫做‘yes or no’，你想不想要玩一下？”
沈昊言大概猜到了，点点头道：“好。”
“我问你问题，你就回答是或者不是，然后再由我进行推断整件事情，你在看看我说的和你想的是不是一样的，先声明回答的时候不能说谎。可以吗？”
“可以。”沈昊言找了矮椅子坐着钟心旁边，预备好游戏开始。
“那我开始了，”钟心身体向前倾，看着沈昊言问道：“你的伤是不是和你爸爸有关？”
“是。”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上次晚自习跟我说的那些是不是假话？”
“是也不是。”沈昊言愧疚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猜到了。”钟心又问：“上次的伤是不是你爸爸打的？”
“是。”
“他打你是不是因为你做错事？”
“是也不是。”
“你家是不是经济比较困难？”
“是。”
“你父母是不是已经离婚了，你跟着你爸住？”
“是。”
“你爸爸是不是经常缺钱，缺钱是不是因为没工作？”钟心略带怀疑地问道。
“是也不是。”
钟心思考了一会，问：“你爸爸是不是酒鬼，还爱抽烟？”
沈昊言低着头，声音有点小，答道：“是。”
钟心身体向后靠着椅背，满怀信心地说：“我大概猜到了。”
沈昊言有些不相信抬头眨巴眨眼。
“你爸爸缺钱，而且是酒鬼经常喝醉，回了家就对你打骂，所以你不想待在家里。想要离开他。”
“是。”沈昊言重重地回答了。
“他，会管你要钱？”
沈昊言迟疑了，但还是如实说道：“是。”
钟心惊呼了一声，“什么！他管你要钱？他怎么好意思的呀？”
沈昊言嘲笑了一声，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猜到我爸爸喜欢喝酒抽烟呢？”
“我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大叔满脸的胡渣，还光着头，浑身上下都是一股烟味还有酒味，一出门就能注意到那浓烟，我也就是猜猜，结果还真猜到了。”钟心无奈耸耸肩，解释道。
沈昊言温和地笑了笑，“你可真聪明，以后可以做个私家侦探了。”
“你可少损我了，”钟心嫌弃到。“你该不会从小就这样，被你爸……”
“我习惯了，反正我过我的，照顾他我就当是尽义务了，高考之后，我就可以逃离这种生活了。再说了，还有你和苏晗这样的朋友，够了。”沈昊言说话时眼里泛起亮光，眼眶在客厅微弱光照下有些红。
“高考后你想去哪？”钟心脱口而出问。
“除了无同村以外的任何地方，都可以。”沈昊言仰头看着满天星和那将圆的月，声音小得像在自言自语。
钟心附和地点点头。站了起来，拍了拍沈昊“好啦，早点歇息，明天要早起呢。”
慕芝也冒出个头，嘴里还满是牙膏泡泡，喊道：“抓紧时间刷牙睡觉啦！在那杵着做什么？牙刷给你放在洗漱台了。快点，我可要锁门了昂！”
“知道了。”沈昊言敷衍回应。
“对了！吹风机在厕所柜子里，记得吹头发！”说完啪得就把门关上了。
不愧是兄妹，关心的点都一样。或许这就是有家人关心的感觉吧。沈昊言心里涌起些许波浪。
已经许久没同谁说过这些了，有是说多了，好像自己装可怜，让人觉得鄙夷。
渐渐的，他已经学会把这些藏起来，逐渐适应这样的日子。反正，早晚有一天他会离开，这段黑暗也将永远深埋……
而今天，他又一次挖出来说，他没有被厌弃，没有被刻意的怜悯，就和平常一样的对话。
一切如常。这个词语本身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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