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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队伍在凌烟湖边休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阿古丽确定连穆羽不再需要补充鹿血,出于感激,割断网绳将灵鹿放生。

她煮了一锅香浓粟米粥,喂连穆羽吃了一大碗。他的双唇也泛出红色,只是眼睑下的那道灰色印痕顽固不去,然而这点瑕疵根本微不足道。

将火苗扑灭,队伍返程。

因为有了林忘尘和吴羡仙的鼎力相助,才得以寻到灵鹿,让连穆羽起死回生,而且两人还因此受到牵连,遭恶妇迁怒惩罚,阿古丽心有亏欠,决定先送两位修士回云门宗,一来表达谢意,二来也可向澜宗主当面作证,他的两位弟子是救人性命的大好人,而非月晦师太污蔑的“劣徒”。

糖葫芦看到两位主人都受了伤,特意走得慢慢悠悠,比平常小心得多。

夏侯工见连穆羽醒过来,驾车也更为谨慎稳重,怕过多的颠簸会将他虚弱的气血震没了。他不愧是帝刹王的御用马夫,总能在山地深林、溪水沟涧中找到一条通衢道路。

吴羡仙伤势轻,主动攥着缰绳,让坐在前面的林忘尘休息。他们还是像过去一般谈笑风生,凌烟湖畔的那场惩罚就似没有发生过。

即使后来无意中聊到冷血无情的月晦师太,两人也都没有切齿痛恨,反而云淡风轻。

“林忘尘,你说,还要几年我们才能赶上月晦师太?”

“我觉得十年总该够了,勤奋些,说不定七八年就行。”

“嗯,但愿如此。最好十年内能超过她,到时候五宗大比武,我们点名找她比试,叫她输得难看!哈哈哈。”吴羡仙说到兴起,高高扬起柳条。

“你打算怎么让她难看?”

“她是出了名的恶毒,我们却偏偏不以牙还牙,要反其道而行之,比如绊她一跤,让她摔个嘴啃泥,或是给她后背一脚,留下一个大脚印!”

“有理有理,让她丢乖露丑,出尽洋相!看她还敢不敢趾高气扬,盛气凌人!”林忘尘道,突然想起自己要成跛子的事实,一时又有点黯然。

“别忘了还有柳红棉!”吴羡仙又道。

“对,对!她也不能轻饶了。殇璃的那笔帐,还得慢慢算!”

“先这么对付她,这女人不是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美嘛,比武时,大庭广众下往她脸上甩一把松子仁,让她变麻子脸,丑死她!哈哈哈!”

“松子仁这么好吃,撒出去太浪费了。撒一把苍耳子最好。”

“嗯,苍耳子有刺,会把柳红棉扎出满脸血来,那就显得我们狠毒了。”

“没事,没事,我们下手轻些,把住力道。”

林忘尘和吴羡仙沉浸在想像的快意中,仿佛那些该受报应的人已经受到了报应。两人痛快大笑。

瓦妮莎一旁听见他们嘀嘀咕咕,又听不分明,好奇地支棱着耳朵:“你们说什么这么开心?”她不明白,两个受了伤的人怎么还能开怀大笑。

“没什么,没什么!”林忘尘敛住笑,擦了擦笑出的泪,冲女孩摆手,“我们想着要回家了,高兴。”

“回家了?”瓦妮莎纳闷道,“你们不是要回云门宗吗?难道是回梓归城?”

“云门宗就是我们的家呀。”吴羡仙不假思索笑道。他与林忘尘打小就来到云门宗,已十多年没回过梓归,那个远方的家早已在记忆中淡忘,如今只把云门山当成自己的家。

“哦。”瓦妮莎见吴羡仙笑得那么开心,似乎也有所明白,转而低头思念起自己远在西北的家乡来。她也多年没有回乡了。

林吴二人又嘀咕起来。

“月晦师太威胁要去师父那告我们,兴许师父今天就已收到信了。”林忘尘后仰着悄声道,语气中暗藏着些许担忧。

“她虚张声势而已,别怕!她把你腿都弄断一条,真是一点道理不讲,一点情面不留,师父不找她麻烦,都算便宜她了,她哪儿还敢向师父告状!”吴羡仙胸有成竹道。

“嗯,你说的有理!”林忘尘仔细一琢磨,对伙伴的论断大为认同,心中忧虑也随之烟消云散。

一行人也不再着急赶路,晓行夜宿,在巍巍群山间悠悠前行。阿古丽每见到一处壮丽山景,都要让队伍停下,打开马车车厢后门,让连穆羽也欣赏一番。在她看来,美景养眼,同样也养身体。

军士们受公主好心情带动,也都轻松自在,一路说笑。有时瓦妮莎掏出玉笛吹奏一曲,几个大嗓门的军士就应和着引吭高歌。

阿古丽最爱做的事就是给连穆羽熬粟米粥,最初两天考虑到他刚苏醒,肠胃虚弱,熬的比较稀淡,后来几日慢慢往里加切碎的山野菜和肉沫,增加营养。

看着连穆羽面颊逐日丰腴,气色红润,她自然喜不自胜,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队伍休整时,吴羡仙会就近找溪流,把他和林忘尘的蓝宝蛙放进去,养上一小会,算是给它们“放风”。蓝宝蛙虽然对山水环境要求苛刻,但适应力也不容小觑,即使十天半月没有上好的溪水润身,也能好端端存活。

第五天上午,爬上一段山地高坡,拐过一座小山头后,随着糖葫芦高仰起头,一声喜悦长哞,林忘尘和吴羡仙也兴奋地张开双臂,指着前方几里外一座云雾缭绕的大山高喊:“云门山!”

话音刚落,吴羡仙一时激动,情不自禁想快牛加鞭,正要甩下柳条抽糖葫芦屁股,哪知前面的林忘尘早有预料,回手一把抓住他手腕。

吴羡仙如梦初醒,乖乖放下柳条,讪笑道:“不打!不打!”

两人见到云门山,眼睛就没再从它身上离开过,语声眉眼间,全是幸福之态。

见他二人脸上尽是春风之色,一旁瓦妮莎也不禁大为羡慕,不过心里也有些纳罕: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对一座山感情如此之深厚?

她不由得扭头问道:“这山上除了花花草草,林木鸟兽,也没什么好玩的,你们怎么这么依恋它?”

林忘尘目光还是没有稍离云门山,脸上溢满笑意:“这山上都是好玩的,花花草草,林木鸟兽,溪流沟涧,每一样都是珍宝一样。”

吴羡仙笑得合不拢嘴,露出齐整白牙:“还有我们的师父,他是这世上顶厉害、顶仁爱、顶通达的真人!”

林忘尘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你见到我们师父,就会明白什么叫‘冰雪襟怀’,什么叫‘山河气量’!”

说话间一行人来到山脚。阿古丽抬头仰望满山耸入云天的苍柏,树底繁花满地,树间白鹭缓翔,不禁叹为观止,全然无法想象,冬日里的云门山,竟然毫无肃杀萧条迹象,全然一派春日融融气象。

上山途中,瓦妮莎也全程张着嘴,看得目瞪口呆。

行至半山,露出一片阔大平台,地上铺着青砖,两边各矗立一幢六层木楼,楼前竖着一面两丈见方的旗幡,迎风招展,湛蓝旗面上绣着白云绕门图案,与林吴二人抹额上的纹饰如出一辙,一看便知这是云门宗宗旗。

林忘尘和吴羡仙刚从牛背下来,东边木楼中跑出一名年纪与他们相当的修士,满面笑容作揖道:“林师兄,吴师兄,你们回来了!”

林忘尘瞧着空无一人的楼宇,纳闷问道:“罗鑫,怎么宿舍里没有人呐?”

罗鑫回头一指上方山顶,回道:“师兄弟们都上山了,师父知道你们今天回来,说是有要事料理,留我一个在这里等候你们。”

吴羡仙一听,不由有些忐忑,紧张问道:“师父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好事还是坏事?”

罗鑫一听,挠挠后脑勺,显得颇是为难,低头想了想,又抬头道:“哦,对了,前天闭月宫和渊天宗同修来过,脸色很不好看,路过这里时,都没有跟我们打招呼,铁青着脸直接上山去了,好似是来兴师问罪的!不知道……”

他犹犹豫豫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看了看两位师兄。林忘尘与吴羡仙登时明白了,心里咯噔一惊,对望一眼,各自脸上眼中都是忧色。

阿古丽这时也下了马,听到他们对话,也猜出了事情缘由,走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心,我随你们上山,跟澜宗主把事情解释清楚,相信澜真人冰雪襟怀,山河气量,不但不会责罚,还会嘉奖二位。”

看到一位锦衣华袍、面蒙纱巾的女孩落落大方站出来,罗鑫眼前一亮,心中暗暗赞叹一番,问道:“这位姑娘是……”

阿古丽不等林吴二人开口,自我介绍道:“哦,我叫沈明漪,云梦国清河涧人氏。”

罗鑫恭敬地鞠一躬:“沈姑娘,幸会!那就劳烦您跟我们师兄弟一道上山,向师父禀明情况。”又一指东边楼宇一层的一间大屋,“其他人旅途劳顿,可以在那边大屋里休息,热茶点心师父都叫我预备好了,各位请自便。那我们上山吧。”

阿古丽走到马车旁,打开车厢后门,看一眼连穆羽。他睁着眼,正静静地瞧着车厢顶棚。阿古丽见他若有所思,轻声说道:“你好好歇着,我上一趟山就回来。”

听到声音,连穆羽目光下移,看向车门处,凝视着阿古丽,表情木讷。阿古丽这几日早已习惯他面无表情,也不在意,微微一笑,把门合上。

她随罗鑫、林吴二人穿过一座牌楼,踏上一条平缓的五彩石甬道。瓦妮莎、哥舒、蒙狯和幽冥二老也跟了上去。

甬路尽头站着四位衣冠飘然的修士,他们拿剑挡住了阿古丽,说只有云门宗弟子才可以上到山顶。阿古丽正要申辩,从山顶处飘来一个飘渺柔和的声音:“他们都是客人,放他们上来。”

前方是高耸的石阶,林忘尘拄着一根断树枝,行动不便,两名修士见状架住他,脚不沾地就噌噌往上去了。吴羡仙受的腿伤轻不少,这几日服了壮骨丹药,加上运用内力调养,几乎恢复如初,自己一步步拾级而上。

上了数百级台阶,又来到一处平台区,散布着楼台馆阁、花草木石,俨似一处别苑。

穿过荷花池上的一道回廊,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大殿前。阿古丽抬头,看到巍峨大殿牌匾上写着“排云殿”三个烫金大字。

踏入大殿内,两旁肃立着少说二百位修士,个个气宇轩昂,神采奕奕。

殿首两尺高台面上摆着一张庄严宝座,背后立着祥云布空屏风,两旁矗着立鹤形香薰炉,从金色鹤喙里冒出袅袅香雾。

宝座两旁各坐着两位皓首长髯老者,精神矍铄,所穿袍服与众不同,绣着金丝祥云纹饰。

林忘尘与吴羡仙进到殿内,先朝左右两边师兄弟们拱手问候,又朝前方六位老者鞠躬致意:“拜见四大长老!”

向殿内众人问候完毕,二人朝着宝座方向朗声道:“弟子林忘尘、吴羡仙向师父请安,我二人私自下山,归来迟延,恭请师父责罚!”说着双双跪倒在地。

阿古丽眼见宝座空置,并无人响应,正疑惑间,在上山台阶前听到的那个飘渺声又出现了:“林忘尘、吴羡仙,你二人私自下山,闯下弥天大祸,可知罪?”

林吴二人并不做辩解,齐声道:“知罪!”

那个声音又道:“罪在何处?”

林忘尘想了想道:“罪在不告而别,归家迟误,目无门规,败坏风纪。”说着将佩剑取下,举过头顶,“请师父责罚!”

“吴羡仙,你呢。”

吴羡仙赶忙取下佩剑,高举过顶,朗声道:“罪在贪恋尘食,玩心不泯,精神不固,道心不纯。”

那声音严厉道:“你二人避重就轻,避实就虚,尽扯无关紧要之事!我问你们,下山到底做什么去了?”

林吴二人忙回道:“去仙客来客栈吃山珍素面!”

“就吃了素面?”

林忘尘稍作迟疑,回道:“还去了一趟归阴谷。”

“之后呢?”

“之后……上了黄石山。”

“接着说!”

“在凌烟湖畔,遇到闭月宫和渊天宗同修……”

“说下去!”

“师父……”

“说!”

阿古丽见林忘尘紧张得面红耳赤,欲言又止,情知他不敢再说下去,于是壮着胆,对空着的座位一拱手道:“澜宗主在上,请受小女沈明漪敬拜!”

瓦妮莎、哥舒、蒙狯和幽冥二老也都跟着公主拱手。

那声音稍显温和了些:“你可是清河涧沈家后代?你有什么话说?”

阿古丽道:“明漪正是沈氏后人。我此番冒昧闯入神近山,是为了救一个将死之人,半路正巧遇上您的两位高徒,他们拔剑相助,带我上到凌烟湖畔,找到灵鹿血,这才救了我……家人一命。若不是您那两位徒弟仗义相帮,我那位家人恐怕已成神近山里的一座坟堆!他们非但不该受到责罚,反而理应得到嘉奖!”

那声音没有立刻回应。

大殿内万籁无声。

林忘尘和吴羡仙如芒在背,豆大汗珠从额角渗出,落到面前的青砖地上。

“沈姑娘,这件事与你并无干系。”那声音又缓缓响起,语调平和温柔,“你进山救人,割鹿放血,实属无奈,可以理解。今日我料理两个不肖徒儿,你尽可以旁观,但无必要为他们美言求情。”

阿古丽并不认同澜宗主的说辞,觉得有必要继续为林吴二人伸张正义,不能让他俩蒙受不白之冤。

“宗主,”她看了看一旁大汗漓淋的两位修士,心生怜悯,说道,“我们在凌烟湖畔遇上闭月宫和渊天宗的修士,他们蛮横无理,抢了灵鹿不说,还见死不救,就连一碗鹿血都不舍得给我救人,林忘尘和吴羡仙替我仗义执言,出面求情,反而遭他们恶言诋毁,心狠手辣的月晦师太甚至将林忘尘打成重伤,断了他一条腿,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吴羡仙的一条腿也将不保!试问,他们何错之有!”

那声音道:“林忘尘、吴羡仙,你们现在可知自己错在哪里、罪在何处?”

阿古丽糊涂了,她想着自己明明说清了事情来龙去脉,替林吴二人洗刷了冤屈,澜宗主却当成耳旁风,压根没听进去,反而继续要他们认罪。

“宗主!”阿古丽大声向空座喊道,“您莫非没有听到我刚刚说的话?”

“你刚刚说的什么话?”

“我说,是闭月宫和渊天宗修士动手伤了您的两位徒弟,他们热心救人,没有做错,做错的是闭月宫和渊天宗的人!”

“放肆!”那声音突然大喝道,殿内挂着的帷幔和屏风等物都为之重重一颤,“你一个山外小丫头,胆敢妄评我神近山五宗,真是无知至极!”

阿古丽杏眼一瞪,毫不示弱:“我据实相告,何来妄评?您贵为一门之尊,道行深不可测,难道这点是非都看不明白?”

那声音也针锋相对:“沈姑娘自以为明白是非,实则离明白是非十万八千里之远!神近山的是非,岂是你等凡夫俗子能看的清楚,辨的明白!”

林忘尘听到阿古丽触怒师父,忙道:“师父息怒,沈姑娘是外来之人,对我神近山五宗法度规矩一概不知,所以多有冒犯,求师父开恩莫怪!”

那声音道:“那你现在可明白,到底错在哪里?”

林忘尘叹气道:“徒儿错在违背五宗一体的规训。”

那声音道:“是了。你二人胆敢违拗五宗一体,就是犯了天条!五宗同盟是自上古以来就存在的法度,五宗自上而下无不尊为圭臬,你二人竟敢为一山外之人,忘记师父教诲,违背祖宗训诫,无异于欺师灭祖!犯下这般大错,月晦师太断你二人之腿,实在是替我教训劣徒,替五宗荡涤秽浊!你二人乱跑生事,留着腿又有何用!”

“澜宗主!”阿古丽忍无可忍,伸手怒指向宗主宝座,“林忘尘、吴羡仙一路上说,我们见到他们师父,就会明白什么是‘冰雪襟怀’,什么是‘山河气量’,还说云门宗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如此仰慕您,如此爱戴云门宗,您却是非不分,黑白不明,将两个救人的大善人冤枉成胡乱滋事的坏蛋,真是岂有此理!”

那声音道:“四位长老,违反五宗一体者,按照宗门律法,当如何处置?”

其中一位长老慢慢起身,转向宗主宝座,作揖道:“禀宗主,违反五宗一体,律当逐出师门!”

那声音道:“其他三位长老意下如何?”

另外三名长老一齐起身,面向侧后方,异口同声道:“律当逐出师门!”

长老们声如洪钟,林忘尘和吴羡仙一听,早吓得魂不附体,瑟抖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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