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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中毒患者

霎时间,山寨外的人的目光全部被水云笙所吸引,就连意幽悰也感到诧异。然而孤鸾镜却颦蹙眉头百思不解:“可是,凤凰为什么是白色的呢?历代凤凰的羽毛都是赤红的,这也是离国喜绛缕织成的深衣的原因。”接着孤鸾镜不再思考这怪事,而是继续倾吐:“难怪我见到水姑娘,就觉得姑娘身上有种瑰异的吸引力,原来是我的心与凤凰产生了共鸣呀。”

“如果我没记错,凤凰跟普通人的出生方式不同,他们浴火重生,生于天地。他们出生后,上一任凤凰都会有所感应,并派人将每隔五百年至千年才诞生一次的凤凰寻回去并进行抚养。”犀回忆起古籍中所记载内容。

“但是你们这一次没有将云笙带回离国。”意幽悰直言道。

“因为上一任凤凰—焱,在水姑娘还没诞生之前就已长逝了。”孤鸾镜解释说。

“白色的……”犀喃喃,“如果我没记错这世上只有我们灵山人的兽形身躯才是白色的呀。”

“那就巧了。”意幽悰失笑道,“云笙她有你们灵山人所特有的特征。”

“什么?”

“她不会中毒,而且她的血液具有腐蚀性。”

“……”闻言,犀越发感到诧异了。

“难道……”孤鸾镜突发奇想,“难道水姑娘是焱和灵山人的私生子?”闻言,意幽悰和犀无话可说。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被赤蛇抱着的意依依用她那水汪汪的双眸凝视着水云笙那典雅而洁素的羽翼。

“华而不实的东西。”赤蛇却冷冷地评价。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有意无意地抚摸着白凤凰身上那柔软的羽毛。

意幽悰立刻阻挠了这些人:“先别说这个了,当务之急是中毒的人。”闻言,犀、意幽悰和阿尔迅速骑上凤凰的腰背上;而孤鸾镜背起山忻。

“师父,对不起!”山忻猛然道歉,“山忻愚笨,到现在还没学会飞!”

“嗯,嗯。没事……没事。”孤鸾镜拙劣地安慰着。

“土狼是不会……”阿尔正想反驳,那山忻却立刻怒吼道:“闭嘴!”

很快,他们这一群人飞上空中,约莫半个时辰便来到了这个被剧毒笼罩的村寨。意幽悰、犀和阿尔下了地面,映入眼帘的便是交通阡陌,俨然屋舍下哀嚎遍野的村民。中毒的村民或是倒在地上□□打滚,承受煎熬无望的痛苦,或是已然成为长眠的骨骸;幸灾乐祸的苍蝇盘旋在冰冷齆臭的尸骸上,享受着寸阴若岁的溃烂。

长居灵山之上的犀何曾见过这样的画面,她一时不知所措,期期艾艾地开口道:“我,我们。”这时,意幽悰将手搭在犀颤抖的肩上:“犀,别紧张,深呼吸。好,你应该有抑制毒性蔓延的药丸吧。”犀点点头,立刻从囊橐中取出五个素色葫芦瓶:“就是这个。因为中毒人太多了,我不能一个一个查看他们的情况,你们将葫芦瓶内的药丸分给他们。额,额,药丸可能不够用……那,那就给有几率活下来的人服用。”说罢,她将葫芦瓶分给了意幽悰、孤鸾镜、水云笙、阿尔和山忻。

“还有,中毒的人体不管是流出来的血、还是呕吐之物都有剧毒,大家千万要小心……倘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定要告诉我。”犀补充。

“二……孤鸾镜,你先飞到天上,巡视村庄外周围的状况。如果发现村外也有中毒的人,将他们带到这个村庄里。但你自己的安全是第一位。”孤鸾镜点点头。

犀说完后,六人分头行动。意幽悰握着葫芦瓶,不苟言笑地环顾四周,中毒的凡耳气若游丝,不再有力气理会袖珍的蠹虫蛀蚀檐柱。意幽悰见到一个中毒的人少气无力地敲打嶙峋的大腿,无神的眼睛却追寻蚩妄的新生。他感知到有人走来他身前,他颤颤抬起头,但是由于人困马乏,头很快垂下来。

“为何不躺?”意幽悰蹲在他身前,愀戚地问道,“你的身体在摇摇欲坠。”

“会醒不过来的……”那人哀恸地回答道,他诚惶诚恐地睨视另一位躺在离他不远处的女人,“她睡着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过……我很累啊,但是我不敢睡。”

“吃了它吧。”意幽悰从葫芦瓶中倒出一颗药丸,递给了他。

“我没力……我没力接过你的药……”那人恸哭着。

闻言,意幽悰将药丸递到他嘴边,阔达而自在地闲谈道:“我长这么大也就给两个人喂过食物。今天你有口福了,未来会更有。”闻言,中毒的人点点头,颤颤张开嘴巴,绿豆大小的药丸吞下去。接着,他敲腿的动作停下来了。

“累了就休息会。”意幽悰对敲腿的人轻言道。那人悄然入睡。

在另一边,孤鸾镜搀扶着昏厥的中毒患者从天而降:“犀,我在离村寨不远处的丛林里发现了这个昏倒了的人。”

犀给躺在病榻上的小女孩服完了药后,正欲离开,女孩却扯住了犀的衣角,畏怯而颤悸地恳求道:“姐姐,求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好害怕。”犀再次蹲下来,用她那温暖的双手握住小女孩:“我不会丢下你的。”犀那明婳的善言抚慰女孩兢悚的心灵,女孩慢慢松开手。

出到屋外的犀立刻跑来检查孤鸾镜带回来的人的身体情况。犀意识到他还有救,立刻给他服用了药丸。见状,孤鸾镜松了口气又匆匆离开了。

乌飞兔起,明媚太阳悄然而逝,日暮黄昏如约而至。意幽悰和水云笙来到村庄边缘,这是最后一间还未检查的茅屋了。意幽悰和水云笙踏入恬静的茅庐,茅屋内散发着浓厚的草药味,茅庐浥烂的竹席上躺着一个蓬头污面的姑娘,姑娘身旁是泛黄而残旧的简薄书籍。

意幽悰与里面的姑娘相对而视,意幽悰不禁感到诧异:“南烛?”这位名叫南烛的姑娘也惊迮于与久别的故人相见。

“你怎么会在这儿?”意幽悰走进茅庐,顺手从葫芦瓶中倒出一颗药丸。

“我不吃这个。”南烛嘤然拒绝,接着她疲倦地躺回到竹席上。意幽悰巡视四周,茅庐内到处都是草药以及筛子、笸箩、铡刀、杵臼等各种工具。

“是制药吗?”水云笙询问道。

“为什么?”意幽悰一时感到不解。

“没为什么……”南烛的嗓音喑哑,她将脑袋埋在肮脏的被褥上。

闻言,意幽悰和水云笙队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知肚明。

“孤鸾镜,离国二皇子殿下,很担心你,他出来找你了,他就在这儿。”意幽悰明了地告知南烛。

闻言她探出头,露出安稳又绝望的欢喜。很快,她的欢喜消散,她坐立不安,她对意幽悰乞求道:“不要告诉他。”

“嗯。”

南烛的眼神略过意幽悰,仰视着站在意幽悰身旁的水云笙。意幽悰对南烛说:“她不会说出去的。”

南烛便放心下来,愣然躺在竹席上。她虽然什么也没表露出来,但意幽悰和水云笙知道,狂妄的剧毒早已腐蚀她枯瘦的身体,痛楚让她麻木不仁。

“痛吗?”水云笙跪坐在她身旁,怜悯她。

南烛心神不宁地摇摇头,水云笙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南烛的手。这时,南烛身体的疼痛居然在消散,精神状态也逐渐恢复,犹如祥和的日光拥抱着可悲的鸢鸟,就连铁石心肠的硬汉也会为此而柔和:“好温暖……”

“意幽悰!你在这儿吗!阿尔说看到你往这边来了!”屋外的孤鸾镜慌忙又急切地跑进了屋内。蓦然间,他大吃一惊:“南,南烛?南烛!”难以置信的孤鸾镜匆匆走上前来,端详并在确认眼前这个女孩是不是他要找的人。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也中毒了?吃药了没有?”忧心的孤鸾镜发出一连串的问题。南烛却颦蹙眉头,有点儿不耐烦:“吃了。”

“哦,好好。不对!我不是问这个的!意幽悰!”孤鸾镜立刻回眸望向意幽悰,正色道:“在村庄的北部,有一大群妖孽朝这边走来!”言讫,其余三人陷入凝重的静默。孤鸾镜继续说道:“在妖孽的最前头,有一只妖孽是没有实体的!它的身体烟雾一样!我带着山忻去对妖孽作出远攻,任何的工具都伤不到他!”

“蜚……”南烛嘟哝着,“我曾听言,蜚是目前为止在所有妖孽中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妖孽,因为它可以袭击所有的人,但是任何的攻击都对它没有效果。蜚所到之处,无不朽木死灰,异兽驾鹤西游。”

没多久,跑得脸色通红的犀走进来,她慌张地说道:“我们必须得离开了!那些妖孽离村子越来越近了。”

“但是这里的村民怎么办?”孤鸾镜问道。

“带走。”犀毅然回答说,“我刚刚细数过了,存活的人约有二十六人。我们化成兽,应该可以将他们全都带走的,山忻和阿尔已经将能带走的人全部聚集在一起。“

孤鸾镜点点头,便再次在南烛面前蹲下:“南烛,跟我们走吧。“

“我,我没有力气站起来……”南烛颓然回答。闻言,孤鸾镜果断蹲下,将南烛背起来。

“意幽悰!”南烛又叫道,“帮我,把,把那些书带走。”闻言,水云笙立刻将竹席旁的书籍全部放进自己的褡裢里。

而在村子寨门处,焦急的山忻和阿尔身旁积聚着二十六名羸病的中毒患者。阿尔见意幽悰、犀和水云笙往这片跑来,焦急喊道:“快点!”

水云笙和孤鸾镜立刻化回兽形模样,犀将一个又一个的中毒者送上两人的脊背上。

“还可以吗?”意幽悰耐心地问水云笙。水云笙那青白温软的腰背上已经坐满了人。水云笙摇摇头,意幽悰很快意识到水云笙难以承载十个人的重量。

“意幽悰,用水符。”软座在崎岖土地上的南烛对意幽悰说。

意幽悰点点头:“但我还需要绳索。”

“我知道哪里有绳索!”已变回灰狼模样的阿尔迅速跑回清冷的村寨内,不一会儿他咬一捆麻绳跑出来。

意幽悰将麻绳绑躺在或者坐在地上的人的腰间,紧接着又给这他们套上一层水罩,人们随着水罩缓缓飘浮在半空。意幽悰用力扯麻绳,那水罩便朝受力方向飘去。水云笙和孤鸾镜不再需要承受过载的重量。

“高马尾大夫。”坐在孤鸾镜后背上的男人虚弱地叫意幽悰。意幽悰转眼一望,原来是那敲腿的男人。

意幽悰朝他暄暖地询问:“好些了吗?”那敲腿男人摇摇头,他出于对如朽骨般未卜的命运的担忧而呼唤意幽悰。一种消极的思想也逐渐取代他那渺茫的希望:“睡觉没有什么不好的……”闻言,意幽悰却失笑道:“你不该在我们都为了存活而拼命的时候说出这样的话,现在的人需要支撑精神的柱杖,而不是落井下石的实话。”

水云笙和孤鸾镜背上都坐着六人,犀的背部坐着五人。其余的人都被水罩保护起来,都被意幽悰牵着。而阿尔和山忻站在大部队的尾部,负责阻挠、引开和对抗妖孽。

眼看那群妖孽唤起的尘沙与林内倒塌的植被越来越多,众人立刻行动。然而他们移动的速度太慢了。

“犀!速度太慢了!跑快点!”阿尔心急地大喊道,“身后的妖孽快追上来了!”可犀笨重的躯体跑的本来就慢,况且背上还有人。犀拼命地奔跑,可妖孽发出的浑浊的响声却越来越近,妖孽的响声不禁让犀背上的患者胆寒。

“阿尔,它们来了!你先护着犀,我拦住它们!”山忻大喊。说罢他停下奔跑的步伐,转身朝那群妖孽跑过去。

霎那间电闪雷鸣从空中从天而降,山忻迅速避开。山忻化回人形,跑到林子内,扛起周围的石块和木头,以拔山举鼎的力气将其掷向妖孽。山忻的攻击有效,跑在最前头的妖孽被飞来的石块与木头绊倒在地。然而数量过于庞大的妖孽群踏过了这些倒地妖孽的身体,继续朝队伍狂跑而去。

“不行!挡不住了!”山忻意识到危机。

“笨蛋!挡什么啊!快跑吧!”阿尔回眸向山忻大喊道,“不要命啦!”

这时,伴随着妖孽响彻云霄的吼叫声,大地地动山摇,地面猝然开始崩裂。习惯野外生活的阿尔和山忻反应迅速,动作敏捷,以比崩裂还快的速度躲过了这场灾祸。

“犀,快闪开!”意幽悰在半空中大喊道。然而已经太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重要角色登场!后面会详细讲述南烛的故事。

下一章节会有些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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