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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逃离

这是洛桑被抓到军区的第五天。组织好吃好喝地供养着被抓来的这批人,大有一副最后的晚餐的架势。洛桑冷眼观察着人群的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军区和市区外早已陷落,人们在末世中努力地生存。军区建着高高的城墙和壁垒,内部处处有着致人于死地的射线和禁区——若未佩戴合规身份证,走几步便会尸骨无存。洛桑在第一天就见过想要逃脱的人刚出大门的一瞬间就被数道射线射成灰烬,后来被清洁工扫走的一幕。

随着被抓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群平民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战战兢兢到逐渐有些人已经因为得到充足的安全保障开始对军区感激涕零,甚至享受了起来。毕竟他们在这里的待遇实在是太好了——每个人都有一间舒适的单人房、每天都有人打扫,还能吃各种自助餐。有许多丰盛的物产,洛桑在市区外是几乎没见过的。军区是这个世界B级能力以上的精英才能进入的区域,其次是市区,是大多为B和C类能力者生活的地方。即使是在市区,也时不时依旧会有魔物入侵,若是不幸撞在了枪口上那也只能自认倒霉。市区之外那些早已沦陷给了魔物的地方,饥一顿饱一顿都是好的情况,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而这些被抓来的平民,大多都是D类和无能力者。

见惯了那么多为了生存的背叛和尔虞我诈,她从不相信天上掉馅饼或是毫无理由的好意。在资源这么紧缺的情况下,军区对待他们却毫不吝啬。他们这群人,对军区有利用价值——可是是什么价值呢?

她观察了这些天,却从未发现过他们有被监禁或是虐待的可能性。可正是如此,便更加可疑了。

从出生起,她便学着习惯时时刻刻都面临着生存压力。比起相信人类,她更相信自己独自生存的能力。军区目的态度不明,现下虽然还未对他们做出任何措施,但眼尖的她已经注意到每天都有少数几个人被几个军人热情招呼着带走,说是带去VIP区——可他们再也没有回来,包括她第一天结识的一个姑娘,顾念。她第一眼就看中了这个社牛妹子——她很会收集情报,是和洛桑同源的能力系,目测是个B。洛桑于是立刻凑近乎,一天之后她们便达成了同盟。可显然不仅仅她有慧眼识珠的能力。顾念第三天便被看中带走了,从那之后,她便失去了她的讯息。

她并不确定军区有无探测能力的方式——至少她并未感受到有任何抑制能力的装置。她曾在顾念身上种下了一个信标,可在她被带走后的一天,便什么也感受不到了。

这很不寻常。正常而言,若是没有屏蔽能力的高科技,只要顾念还活着并在自己的方圆十公里内,她都能感受到信标;且若是信标已经渗透对方的脑神经,她甚至能轻易拿到对方的五感和思绪。

目前最乐观的可能性,便是他们所呆的地方屏蔽能力的效用,而那些热情招待他们的军人从未提过这点。其次便是有人为顾念做了什么检测,摘除了信标。而最坏的情况,就是那些被带去VIP的人都已经死了。由于信标消失几乎是在一瞬间,所以十公里之外的地方不可能——她也从未听说过有哪个能力者能将人瞬移那么远。

人群里展示出过自己能力的人都在慢慢被带走。或许是什么筛选机制,莫非是让他们去当军人?如今门槛已经这么低了么,想要当军人,明明是要经过层层生死考验和选拔,最后还要被思想控制和宣誓忠诚。末世的军人,便是一群信仰军区的人。他们的战斗基因要比平民优越数倍,是处于社会阶层顶流的人。平民的死活不重要,那些保留着人类最优秀的基因的人必须存活,以此延续这个物种。据说军人的配偶和出任务的对象也是由系统自行计算和匹配。每个人都为了活着而活着,一切都以基因延续为重。

洛桑抱着双臂,蜷缩在角落里。已经熄灯了,时间慢慢逼近深夜。这不是她第一次逃离军区。上一次,是在二十年前。那个时候,她的能力还因不受控而几乎毫无利用价值而被划为D类。也多亏如此,当时并没有很强守卫看着她。据说在她逃跑之后,宪法修正了能力类别的评价标准,大幅提高了强度在能力评估标准里的比重。

而她当时为了逃跑,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现在的防御和科技明显迭代了好几番,可她也不是当年的她了。差五分零点,角落里看似较弱畏缩的人儿慢慢睁开了眼。她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着如狼一般的光芒,嘴角拉出锋锐的线。那是一个自信的冷笑。她轻轻碰了碰自己耳朵上玫瑰金的耳钉。

要不是洛桑刚刚因上一个任务耗尽了能力在野区闷头大睡,她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抓过来。

当夜,“玄武”军区A翼的军官们都被一串串四处扫射的红光和尖锐的警报声惊起了,一个个揉着惺忪睡眼,一边有条不紊地迅速起床穿上军装。

“发生什么了?”一位穿着白大褂、雌雄莫辨的长发男人一边束着发,一边走到了一个穿着笔挺黑色军装的男人身边。军装上闪耀的金属徽章显示着他是一位少校级军官。

白衍扎好了高马尾,站到了墨煜的一侧。白衍惊讶地发现这位少校脸上难得带有一丝愤怒的表情。但转瞬即逝。

“37组的平民里有个人逃跑了,”沉默了一会,墨煜回答道,“一路的警报都没有任何用处,直到军区大门的最后一道。”

墨煜终于舍得从屏幕上抬起眼,看着一脸诧异的白衍。白衍慢慢说道,“最后一道……距离军区大门一公里,没有任何杀伤力,只是会触发警报,一般用于检测外敌以提前做准备,但……”

“从未用于自内部逃跑的人。”墨煜答道,“守在外围的人也无一发信号。”他眯起了眼睛。“白衍,给我调出那一组所有平民的资料和身体检查数据。”

“遵令。”白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脚步匆匆地离开了主控室。这真是……他心里啧啧称奇。他亲自审查过所有平民的数据,不应该。

另一边,洛桑狼狈地摔了个狗啃泥。她属实被警报声吓了一跳。都怪刚刚在军区内一段段的能力抑制区消耗了大量能量,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省着用,以至于都不知道有警报的存在。

离她还有一段距离的军人听到警报声的一瞬间,立刻向她跑来,将她背了起来,继续向外围跑去。她紧紧抱着军人的脖子,咬紧牙支撑着自己所剩不多的能力。军车就在前面——很快了,很快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鼻子流下了某种液体。用手抹了一把,满手血红。

在军人将她放到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她轻轻地用那只带血的手抚上了他的脸颊:“看着我。”她的言语中带有某种力量,“我命令你……”

剩下的话语被夜风覆盖,只有最后一句尾音泄露在夜色里:“……忘记我”。军人机械地点点头,将她轻柔地放正在座位上扣上了安全带。她一直紧紧地盯着他的动作,直到他把车门关上,“砰”得声响震得她脑子里有根弦不舒服地抖了一下,终于因为能力耗尽而晕了过去。晕过去的前一刻,她还想着,这时候有一包巧克力就好了——糖分能让她清醒快乐一些。

军人利索地坐上驾驶座,用自己的卡向系统确认身份后,一脚油门,毫不犹豫地向着与军区相反的方向驶去。

与此同时,在白衍走后便一直盯着屏幕的墨煜突然直起身子。“车牌号Gxxxxxxx,军官李鹏”,他毫无情绪的冷静声音和身后监控区的一片慌乱形成了鲜明对比,“追。”

洛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昏暗小巷的垃圾堆里。军区的车太过显眼,市区虽然有各种监控,但在她能力恢复期还是要比非市区安全。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这是距离那个军区第五近的市区——上杉区。当时她是下令直接让那个军官将车开到这里把自己扔下的。

她从重重叠叠的垃圾袋子中爬了出来,默默弹走袖子上爬着的一只蚂蚁,疲惫地想,她得赶紧找个地方换衣服。能力多少恢复一点了。

小巷里一个人影都没有,隐藏在城市的阴影里。没什么监控,只有时不时可能出现的魔物。嘛,只要不是荒行者,现在的她多少还有办法对付。

“饿死了……”她走了两条街发现一切依旧安静,便随地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守株待兔。

“来了。”她感受到了有个流浪汉出现在了附近。她迅速从他的脑海里扒到了附近街区的地图,当前时间,以及附近区域的治安。她如今又臭又脏,去治安差的地方最好不过,不需要怎么动用能力就能让人主动对自己退避三舍,不用担心被其他流浪汉袭击。

现在,就等夜色铺满街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想写一段斗智斗勇却水到渠成的爱情。没有虐点,安心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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