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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大梦归来

李良玉生性不爱闻花香,唯一能接受的,是初春时节街头巷尾那淡淡的白梨。

梨花长在枝头易败,研制成香丸却能长久保存,她屋里常备着几盒,走到天南地北都带着。

眼下似是深秋,外头刚落过雨,庭院里草木湿润的气息透过窗子沁进来,满带着秋日的萧瑟之气。

屋角的香几上却供着两只博山炉,里头熏着白梨香丸,晕开一阵阵甜丝丝的春日余韵。

两股味道交织在一起,弄得刚睡醒的人心生糊涂,一时分不清身置何地。

李若竹坐在榻上,把锦衾抱了满怀,双眼朦胧发愣,她醒来有一会儿了,依旧不确定自己是否仍在梦里。

情况有些复杂。脑海中,两段大相径庭的人生记忆正交错着反复冲刷。

一段人生里,她仍是十八岁的历史系学生李若竹,另一段人生里,她却叫李良玉,也就是历史上的平阳昭公主。

十六岁出嫁,二十二岁举兵反隋,二十八岁难产而亡……公主所有的人生轨迹,都与她当初设想的如出一辙。

最令她感到震撼的是,公主确实长了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容,不仅如此,从她继承的记忆来看,两人的性情与好恶竟也惊人地一致。

大约,她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是经历了投胎转世,生活在不同的时空。

所以她才会频繁地梦到那些场景,因为那本就是她前世亲身经历过的事。

“原来……公主名叫李良玉啊。”李若竹喃喃道,史书里不曾记载的名字,她今日却终于有幸听闻了。

记忆显示,公主生在开皇十五年的六月初八,一年中最是烈火烹油的时节。

当日,恰好有个关中来的玉石商人路过代州,给她时任代州刺史的父亲李渊献了一块上好的蓝田玉。

李渊大喜,觉得是个吉兆,就给她取了李良玉这个名字。

良玉火烧三日而不热,坚守本心,是君子品性,这个名字,倒比李若竹想象中好听很多。

——虽不像公主的同胞兄弟们那般霸气外露,好歹不是规训她贤德淑惠,也不是什么桃红柳绿,莺歌燕舞,娇软柔媚一流的烂俗字眼。

名字往往对人的一生起到难以想象的巨大作用,怪不得公主走上了一条和世间女子不尽相同的道路。

就是可惜,最终仍是殊途同归了。

“三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魇着了?”

她正沉思着,眼前先冒出一张鲜妍面孔,来人见她神色凝滞,忙伸手来探她的体温。

李若竹怔怔地望着对方,随即意识到这是公主的一位贴身侍女,名叫如琇。

对于这张脸,她是很熟悉的,梦境里公主分娩时,如琇就在一旁服侍着,她早已见过不下千遍,如今忽然在现实中见到,心底下意识就觉得生了几分亲切。

只不过,那会儿是武德六年,如琇已年过三旬,看上去成熟许多,且做了好些年的公主府掌事,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味道。

但眼前这人,显然还没养出那般气质,只是个未及笄的少女,梳着双平髻,一身缥碧长裙,处处露着青涩纯真。

李若竹终于意识到什么,赶忙移开目光,将身处的这间屋子上下打量个遍,一个想法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如琇,快,递面镜子给我。”

如琇不明所以,但仍依言取来一面铜镜,李若竹小心翼翼地望向镜面,里面映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女童。

一张久违的面容,属于她也属于李良玉的年少时的面容。

她放下铜镜,复又扫视屋内,记起这是高祖李渊任郑州刺史时的居所,算算时节,应是大业年初。

也就是说,她穿成了少时的李良玉,回到了一切尚未开始的时候。

一旁立着的如琇,自然不知她内心思潮翻涌,但见她久未言语,又关切问道:“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不如我去回了阿郎,今日就不随行了。”

——随行?看来她今日本是计划好了要出门的。

李若竹还未答话,门帘便被人从外面掀开,一抹栀子黄的灵动身影跃进屋内。

来人手中提着一只食盒,翩翩绕过中堂的山水屏风,将食盒往案上一摆,须臾间行至榻前,口中连道:“怎么就不去了,我靴子都换上了!”

是公主的另一个贴身侍女如英,也是梦境里从背后支撑着她的那个人。

如琇和如英是同年进府的童仆,自幼便陪在公主身边,是母亲窦姮精心为她挑选的一对陪嫁丫鬟,连两人的名字都是特意跟了她,取了玉器相关的字眼。

如琇喜静,稳健从容,如英喜动,活泼俏皮,性情自是交相辉映。

记忆里,两人一路跟着公主出嫁,随她征战沙场,大唐立国后又继续留在公主府做事,可谓是陪伴她最久的人。

至公主临终前,丈夫远在边疆,父母手足皆不在左右,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便是她们的两双泪眼。

那时自然想不到,她们还能以这种方式重逢。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醒来有些发蒙。”李若竹轻轻笑起来,伸手把两人拉到身边坐下。

如琇在三人中年纪最长,性子素来细腻,听她这么说了,仍是觉得不放心,在一旁细细观察着她的脸色。

“身子当真无碍?今日要在外奔波很久,勉强不得的。”

如英却是个乐天派,一边快活地晃荡着双腿,一边从袖袋里掏出一块手帕,里头竟鼓鼓囊囊包着几团桂花糍。

就见她捻出一团扔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道:“三娘身体这么好,能有什么事?如琇,你从不跟我们出门,所以你都不知道,三娘可厉害了!回回走马都赢。二郎、三郎一时半会还赶不上她呢。”

“你每次回来,都拉着我讲半天,我哪能不知道?”如琇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数落道,“瞧瞧你,我让你去小厨房给三娘备些糕点,防着路上饿,你倒好,学会了边拿边揣,三娘都还没吃呢,你倒先吃上了!”

如英忙抬手将一团花糍塞进她嘴里,憨憨笑道:“好阿姊,我分你一块就是了。”

说着又捻起一团,递到了李若竹眼前,李若竹张嘴吞下,糯米的清甜混着桂花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

她就这么静静坐在榻上,嚼着花糍,嗅着白梨香,听如琇和如英来回拌嘴,突然觉得一阵恍惚。

仿佛两辈子的血泪辛酸与际遇见闻,都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仿佛她真的只是唐国公府年少的三娘子李良玉,梦醒了,她便回来了。

“我真是睡得蒙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快和我说说,今日要去哪来着?”

如英翘起一条腿,露出脚下的羊皮短靿靴:“随阿郎去郊外练骑射啊。”

李若竹闻言一怔,随后试着将双手握成拳头,刹那间,一股属于少年人的蓬勃生命力充盈了全身。

记忆里,公主本就是骁勇善战的武人,可惜后来囿于内宅,整日忙碌于贵族女眷间的赏花设宴、人情往来,至临终前才想起,自己已许久没摸过马鞭。

但眼下却是不同了。

十一二岁的李良玉,有一颗意气昂扬的头颅,四条丰盈有力的躯干,和远超同龄人的高挑身材。

能策马扬鞭,搭弓引箭,整日呼啸奔行在山林或马场,像一道初春的闪电,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显露能量。

“那还等什么,赶快收拾收拾出门吧。”

李若竹猛地从床上跳起来,恨不得立刻跳上马背,疾驰百里,感受一回将门女子的澎湃豪情。

“莫急,时辰还早。”如琇忙将她拦下,细声叮嘱道,“总得先用完早膳,再向夫人问安拜别不是?”

李若竹身形一滞。

——是啊。大业年初,太穆皇后还健在呢。

*

穿越第一日,李若竹左看右瞧,处处都觉得新鲜。

她先是下床梳洗,由着侍女们里三层外三层帮她换了一套便于骑射的衣裳,腰上缠了一圈玉佩、金饰、彩绦和香囊袋子,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接着又被如琇按在镜前,问她今日要扎什么髻。

李若竹心道,出去骑马,当然是越方便越好,总不能插个满头钗翠,一边骑一边在头上奏交响乐吧?

遂道:“扎个最简单的就行。”

如琇手指上下翻动,三两下为她扎好了一个爽利的单髻,本想多添些饰物,又在她的阻拦下,最终只插了一根金簪,这会儿功夫,早膳已经端进来了,香气从小桌上飘过来,引得她食欲大起,忙问:“今日都有些什么菜?”

侍女答:“回三娘,今日厨房做了合着当下时令的碧蒿馄饨,配了红枣水晶糕、柿子饯和一小盅鸭肉羹。”

倒是颇有秋日意趣。

李若竹点点头,陷入了沉思。

这些吃食虽然乍听起来都不甚名贵,但继承的记忆告诉她,里面每一道工序,从食材形制到烹调摆盘,都有自己独到的讲究,即便如此,这也只是父亲李渊单身赴任前,从家里随便带了几个厨子做出来的,若是在长安的唐国公府本家,每顿饭的排场还要大得多呢。

李家毕竟是北魏以来的门阀望族,世家做派,历来总是如此,眼下时逢盛世,海清河晏,这做派倒也无伤大雅。

但只有她心里清楚,如今龙椅上的那位新帝杨广,是个何等残暴的君主,也只有她提前知晓,未来数载,天下就将重现汉末以来的动乱之景,陷入一片纷飞战火,直至大唐建立,一统山河,九州才能再显生机。

而在这期间,黎民苍生必将遭受难以想象的沉重苦难。

记忆里,公主本是个深闺妇人,对这等锦衣玉食的日子司空见惯。

直到大业十三年亲临沙场,与平民将士们打成一片后,才痛识民生之艰,百姓之哀,从此养成了节俭戒奢的性子。

如今,她重生在战火未燃之时,更该劝导李家人未雨绸缪,早做打算才是,眼下节省的每一笔银子,未来可能都会派上大用,真到了乱世之时,桌上一碟小菜的钱,或许就能救一个人的命。

李若竹在这番思忖中用完了早膳,正要出门,又被如琇按回了镜台前。

“三娘,今日还没上妆呢。”

说着抽出镜屉,取出一个白瓷粉盒,就要往她脸上招呼。

“等等!”李若竹忙拦下她的动作,问道,“你先告诉我,这粉是用什么做的?里面是不是掺了铅?”

如琇困惑地望着她,点了点头。

李若竹如临大敌地摇摇脑袋:“这可是重金属,涂了要烂脸的,我不涂,你和如英以后也少涂吧!”

如琇和如英对望一眼,面面相觑,显然不明白自家小娘子今日抽的究竟是什么风。

半晌,如琇试探着开口:“我记得如今市面上,倒也有完全不掺铅的素粉卖,只是效果差了一些。三娘若介意,明日差人买来便是,今日先将就些,好不好?”

李若竹深深望她一眼,胸口滚着思绪万千,半晌叹了口气,问道:“你们谁能告诉我,今年究竟是大业几年?”

两人又狐疑地对望一眼,这回换如英开口答道:“……大业二年啊。三娘你怎么这么问?不会真睡傻了吧?”

李若竹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大业二年,她这具身体只有十一岁。

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没来由的烦闷,仿若投身大海,被无形而密不透风的水幕包裹起来。

初来乍到的新鲜感褪去后,现实才露出了沉重而残酷的那一面。

十一岁的李若竹,刚刚升入初中,正是素面朝天的天真年纪,只在大人不在家时,偷偷抹过母亲的口红。

十一岁的李良玉,却已经拥有了一套完整的妆奁,将涂脂抹粉视作外出时的基本礼数,古时女子大抵如此,要从小培养姣好的容色,以备在未来的婚嫁市场上待价而沽。

她方才想了那么多有关天下与黎民的大事,眼下突然被提醒,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指望她来想这些严肃而庄重的事情,身为女子,若非后来时局造就,她能拼搏的战场原本仅限于这一套妆奁,一张脸蛋,和未来的一纸婚约。

对于第一世的李良玉来说,这就是世界的运行法则。

李若竹忽然意识到,若按原定的轨迹走,再过五年,她就要嫁人了。

刹那间,脑海里闪过梦境里的那一盆血水,闪过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李若竹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不能落入那样的下场。

她必须逃离这一切。

前三章是个前奏。

第四章开始有个时间上的小过渡,从那以后女主的称呼会统一改为李良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大梦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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