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坐着去，小狗崽子。”
荀树嘉给孟朝扔过来双提前买好的新的小狗拖鞋，抱着海苔指使他往客厅走。
孟朝提着拖鞋来回不可置信地瞄了两眼，才在荀树嘉一脸的你不是狗吗看我做什么和你不穿就滚出去的表情中，缓慢又不爽地穿上了狗拖。
鉴于刚刚上头咬了荀树嘉那一口以及自己目前处在找死边缘的风险期，他屈服了，甚至连表情都带了点殷勤的嫌疑。
活像要罐头时的猫太监小海苔。
家里药箱总是备满各种药，虽然荀树嘉一般是一年都生不了两回病的免疫力强化者，这下给孟朝用就正好，倒不用担心过期了。
荀树嘉坐在地毯上，顺手剥了个橘子塞给孟朝。
整只手都被果香包裹着，孟朝闻到了荀树嘉身上的甜气，嘴唇可疑地干巴了一下。
怕胳膊留疤见不了人，想给孟朝涂点药，荀树嘉就问：“再给我看看胳膊行么？”
“嗯。”孟朝点头，把胳膊主动伸过去给荀树嘉检查。
胳膊上的伤口边缘还有点红肿，荀树嘉当即就给孟朝提着领子拽起来了。
看着就疼，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忍下去的，荀树嘉轻轻抽了口气。
“我先不给你处理了，回来再说。现在跟我去医院打个破伤风。”
荀树嘉丢下同样一天没见他的海苔，立马换了鞋抓着孟朝走。
海苔被扔到猫窝里的时候，眼神都是懵的，反应过来就要趁着门敞开时溜之大吉，结果被关门的动静拍得头晕眼花。
“喵！”
汗兜了满头，荀树嘉一边带着孟朝往地下车库走，一边给了他两巴掌，倒是没带什么力气，还像在撒娇。
“你真行啊孟朝，还喝酒，说你狗还真没说亏了。”
荀树嘉皱着眉批评他，孟朝却听得很开心，嘴上甚至带了自己也没发现的笑容。
孟朝任由荀树嘉牵着手腕，任由他开车带去医院。
车上放着音乐，荀树嘉打开半扇窗，任由晚风将他头发吹起，露出额头和张扬的眉眼。
性感恣意，衬衣扣子开了两粒，风把衬衣也吹开，里面线条分明的光洁肌肉显出来。
孟朝情不自禁，眼神似有似无盯了一会儿，偏头移开目光，顺便抬起胳膊遮挡住喉结，轻轻咽了咽口水。
天气实在太好，像是能说心里话的肉麻夜晚。
那两句话在脑子里来回转了半天，荀树嘉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试探着去牵孟朝。
真摸到了他才张嘴一脸严肃地说：“所有事，现在暂且都可以不提，但不代表我不想听，等你愿意再把我们俩的关系换个法儿的时候，你就该跟我说了，不要瞒我，我喜欢坦诚。”
荀树嘉趁着红灯间隙去跟孟朝对视，孟朝回望他，沉默着用拇指摩挲荀树嘉拉着他的手。
“好。你信我。”
几个字轻轻落下，分量又极重。
荀树嘉觉得什么难题都不算无解了。
“嗯呢，不信你能怎么办呢，还是信吧。”荀树嘉挑眉，握紧了那只手，眼里是道不清说不明的情愫，波光潋滟。
开了口，其他话似乎就没那么难说了。
“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像表面看着这么无所谓的，如果有人向我发出了半点儿拒绝的信号，哪怕只言片语，我也会立刻脱身。但你不一样的，我始终会不自觉关心你，然后把我的底线一挪再挪。你懂我意思吧，有些话我现在不说，我就想等你开口了我再说，所以你还是快点儿。”
荀树嘉顿了顿，笑着又说：“要不然，我可能就对别人也一见钟情了。”
孟朝话听一半儿，重点全在前面，没分辨出这个“也”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固执地拧眉，右手搁在腿面上，习惯性窝着指节蜷紧了，“为什么……”
余光瞥见孟朝神经质地虐待自己右手，荀树嘉啪的一巴掌给他打松了。
“什么为什么，没为什么。你手好好松开啊！”语气都变得有些重。
他知道孟朝说的是什么意思，想问自己为什么喜欢孟朝啊，为什么会一见钟情啊，不就是这个么。
但荀树嘉不愿意讲明白，否则他会陷入很被动的位置。
任人宰割，不是他的风格。
他想，主导。
破伤风打完再回家已经折腾很久了。
本身孟朝说要开个酒店住一晚上，但荀树嘉不乐意，把孟朝钱包连带着里面夹着的证件都扣下了。拿钱包的时候还隔着衣服蹭到了狗崽子大腿，当时孟朝狗脸就红了。
荀树嘉如愿以偿把孟朝带回了他家。
手臂实在是没法看，荀树嘉那会儿还额外问了医生消淡疤痕的方法，拜托医生开了些药给他。
医生给他开药的时候犹犹豫豫地指了指荀树嘉的嘴角，问他要不要也开点药。
现在的小伙子，谈恋爱可真猛啊。
“你手机给我打开。”
孟朝把荀树嘉手机拿起来，在荀树嘉开车没空理他的时候问。
荀树嘉拿完驾照也两年了，但每次开车都尤其专注。
开车时话不经大脑，“怎么，要查我有没有别的野男人。没事儿，反正你也是，不用觉得我偏心。”
“……开不开。”
孟朝抿着嘴，手机伸到主驾驶位那边，眼睛往后视镜看，就是不看荀树嘉。
荀树嘉把手机推过去，一边说开车玩手机扣分罚款，一边说密码是自己生日加两个零。
有意观察孟朝想干嘛，他趁红灯时偷偷瞧了一眼，见孟朝握着他手机不动，荀树嘉揶揄地笑起来。
“孟老师，你不会连我生日都不知道吧。”
“知道。”
就是觉得开别人手机有点过界。
一生正直的孟朝如是想。
只不过总是在荀树嘉这里马失前蹄，翻车好几次。俗话说，人在坑里跌倒，就会就势拿铁锹把自己埋在坑里。孟朝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想通了以后，孟朝就没什么顾虑了。
反正一个萝卜一个坑，埋就埋了。
荀树嘉一脸惊喜，“你怎么知道的！我都没说过。”
“……”
孟朝有意忽略了这个问题，流畅地按触手机屏幕打开了。
042100。
心情好，荀树嘉的话匣子自然也跟着打开，当然存了几分逗弄孟朝的心思。
他挑拣着高中时候的事儿说。
高中时，他公历农历生日都会过，一共过了六个。
每次公历生日都赶上工作日，和他关系好的同学朋友就跟他在学校顺便过个生日。
何煜都不怎么记得他农历生日，但是有个人记得特别清楚。
一到生日，他课桌抽屉都能收到两三枝挂着亲手写的祝福语的白玫瑰和很精心用彩带彩纸裹着的小礼物，也总会巧合地听到广播室放他最喜欢的那首horizon。
字很好看，祝福语也很正经。
虽然有点想知道是哪位小姑娘在沉默地对他好，但荀树嘉并不想打扰她的思路，如果她觉得这样很舒服，那荀树嘉自然无不可。
只是在第二次以后，他都会在回家前，在课桌上写一张“谢谢你，祝你开心”的纸条。
纸条每次都会被拿走。
他们默契地不发展，不交流。
但这心意确实带给了荀树嘉很多愉快。
后来有次，他打比赛的时候跟个人闹了点不愉快，年少轻狂的荀树嘉被堵在小巷以少敌多，尽管对方人多，但他也没吃亏，硬是靠蛮力打得对方几个弱鸡也同样挂彩。
他住了几天院，回学校就听同学说对方被扣着帽子又狠狠打了一顿，因为是在监控死角打的，至今都没查出来是哪位大侠，气的那人和家长在校长室暴跳如雷，正撒泼呢。
“简直是为民除害，爽！”同学长嘘一口气，开心说。
荀树嘉闷笑，心里隐隐约约猜出来是谁。
哈，好一个巾帼大侠，真厉害。
毕业那天，荀树嘉给小姑娘留了只玩偶谢谢她所有的礼物，拉布拉多的小玩偶，特可爱，荀树嘉心里那姑娘就是这么个形象。
自己是同性恋，荀树嘉门清儿，不想给人家留什么余情未了的念想，就只是在课桌上放下玩偶，洒脱地跟何煜走了。
大家好聚好散。有缘也不见。
荀树嘉当然没把全部经过告诉孟朝，就是挑了能让他醋一下的片段。
孟朝的举止果然很给力，没几秒浑身就立刻遍布低气压，冷得颤人。
“万一不是女的呢。”孟朝用很小的声音喃喃，语气还有点委屈。
“啊，因为她字儿好看，据我的了解，没哪个男的字有这么漂亮。”
“随便你。”
实际上，是有点心虚的，孟朝也不再说话。
如愿以偿，得到想看见的反应，荀树嘉心里那点被孟朝搞出来的烦恼一下消散了，整个人都舒展了，抻了抻脖子，舒服叹口气。
刚一直在听荀树嘉讲，孟朝现在才去折腾荀树嘉手机。
打开聊天界面，正好看见何煜给荀树嘉发了两条消息。
一句是“有个男的想加你微信，他说把微信给你，就带我上分”
另一句是“所以我给了，你赶紧加”
……
孟朝忽然有提刀把何煜做掉的冲动。
用余光瞥见荀树嘉正专心开车，没工夫关注他这边的情况，孟朝食指一点，把两条消息删除了，同时拒绝了那条好友申请。
接着孟朝再操作两下，就乖乖把荀树嘉手机放下了。
“你干嘛呢？”荀树嘉问。
“把医药费和车费转给你。”孟朝答。
“哦。”
这回答多少有点干巴巴，且不乐意。
孟朝听出来了，解释道：“我不能用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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