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万千担心的哪吒此时的情况其实并不如想的那么糟，甚至，优势还在他。
“看来佛祖真是看错你了！”
看着面前双手合十，一派佛的悲悯的唐僧，或许是玄祎，哪吒说不出讽刺还是感叹的说着。
轻抬眼，玄祎并不在意哪吒的有些冒犯，且不说两人正处于合作关系，单就他在他身上注入的灵力引来了准提接引二圣就够玄祎容忍他了。
他默默又低回了头，若要成佛的代价是失去自己，那这终究是成了佛还是成了偶。
哪吒顿感无趣，也恹恹住了嘴，只一个人闭目靠在大雄宝殿金碧辉煌的柱身上。
是的，两人就这么大咧咧的在空无一人的宝殿里刚刚拌了嘴。说来讽刺，灵山最为崇尚佛理的金蝉子有朝一日竟然会直接背叛了灵山，确切的说，背叛了对他信任有加的西天佛祖。
可是，凡世终在他身上留了痕迹，曾经的金蝉子对佛经，法文，佛祖菩萨们的一言一行奉为至宝，当作真理，可，既然众生皆平等，为何佛，会对生灵视之蝼蚁。
想起取经路上的一切见闻，玄祎捻着佛珠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顿，下一刻，又复重了起来。
他无错，若平等，便平等个够，他只是遗憾，等到了灵山，将将进那八宝功德池一遭才清醒。
索性，现在还不晚，轻吐了口气，玄祎睁开眼，清冷寡淡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
“三太子不妨随我去看看，两位圣人相必也处理好了。”
平淡的声音，全然听不出正是这个声音的主人，把佛祖意图毁了西方教的心思给捅到了两位西方圣人的耳朵里，现在更是圣人屠杀西天诸佛的间接帮凶。
哪吒对此表示，从来没见过这个操作。
“好。”
点点头，幽深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勉强勾了勾唇，有些紧张，哪吒就算是阐教第三代出了名的天才弟子，向来受长辈们的宠爱，但直面圣人威压，他还是第一次。
再不愿，两人还是来到了殿外，此时已是一片混乱。
昔日金莲遍生，仙乐不绝的人间仙境现在早早成了一片废墟。璇霄丹台破碎成了满地的尘埃，处处皆有的神像坍塌在两人脚下，灵山不会落下永远灿烂的金色光曦照在神像的眼上，折射在地上的污垢处，加上神像眉眼低垂，情态逼人，恍然望去，好似神像通灵，悲悯在污浊尘世挣扎的众生。
嘲讽一笑，玄祎凝视了片刻，才转身随着哪吒朝灵山紫竹林处立着的两位圣人行去。
紫竹林是众菩萨之首观音菩萨所清修之地，灵气弥漫，自是不凡，但此刻……
看着飘着血腥气的紫竹林里隐隐约约得见的浑身血气的人形与兽形，玄祎沉默不语，哪吒虽仗打多了却耐不得这些，但面对高高在上的圣人，也只把措辞往小心了放。
“准提圣人，接引圣人，这紫竹林毕竟是灵山福地，眼下血气如此旺盛，只怕对灵山也是不利。”知晓两人的心思，哪吒也只往利处劝说。
但对面鬓发飞扬，袍子微鼓的两人却对视一笑，“不妨事不妨事，一会儿便妥当了，只要此地发生的事情无人知晓便成。”
笑眯眯的说着，准提接引看着有些高深莫测，至少哪吒心里有些奇怪，但两人表示无事，哪吒也无话可说，正要告辞，却听到对面二人眉宇微动，一阵法力波动过后，眼前出现一瑰艳的少女。
正是白兰。
“看来你们认识她。”
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准提有些讶异，但还是好脾气的把女孩松了开来。
接引看向玄祎，无声询问着。
“她……她是玄祎曾在凡间的一个认识的妖，也是三太子的义妹。”舔舔干涩的唇，玄祎心里发紧，他不知道眼前的圣人有没有相信，但是他必须把关系给撇得干干净净，他非常清楚，他在那两位圣人的眼里唯有传播佛法，让西方教不败的价值，若是小白阻了这条路，那她……不敢再细想下去，玄祎有些发寒，低着头不敢看白兰。
“哦，是吗？”
有些怀疑，准提伸出手对着白兰，明显是想搜魂一番，紧急关头，哪吒出手把白兰抱在了怀里。
“圣人息怒，此女实乃哪吒之心上人，玄祎无非为我等遮掩才如此。”白兰仰着头看他，专注望着他的漂亮眼眸里多了几分惶恐，哪吒无声的轻笑着，俯身轻拢着她，遮住了她的水眸只能往旁处看去，声音轻的像是在叹息，“小白没事，一会儿我们便回家了。”
“回家？哪吒三太子想得未免太好了。”
说罢，风一瞬间动了起来。
“呲”锋利的剑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格外刺耳，随着剑锋的响起，与此同时，痛苦的惨叫响了起来，殷红的血液挥洒在地上，分外明显。
被推开的哪吒破天荒的有些愣神，风轻云淡的两位圣人看着闪烁着幽森黑光的剑刃刺入白兰心口有些吃惊，“居然挡了去，不过，下次……”
还没说完，天边却猛的出现一抹紫光携走了两人。
剧痛让白兰神智有些恍惚，她现在又冷又热，外界对她来说似在沉浮。
剑刃没有了主人，也随之化为灵子消散，心口没了掣肘，白兰也伴着汩汩直流的鲜血倒了下去。
却在要接触到地面之际被一只手截住。
“小白，小白，无事无事啊，灵山有很多仙植灵宝会救你的，还是蜜糕味的。”抖着衣袖，玄祎拼命捂着白兰的伤口，这时候他只想白兰能活下去。抬眼怒视着呆呆傻傻的哪吒，“哪吒三太子保护人可真是有一套。”
像是终于缓过来一样，哪吒跌在地上，宛如疯了般朝着白兰的身边而去，紫竹林处粗粝的石头划开他的骨骼分明的腕处，可他完全没注意，像是只会哭泣的孩子般流着泪触碰气息微弱的白兰。
“小……小白，我们……我们还要回家呢，会没事的，灵山宝贝那么多，你会没事的。”哪吒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揽着白兰身子的臂膀抖个不停，脏污血痕沾了满身，勉力睁开眼，白兰喉间被血污堵着，只能发出一些细弱的声音。
“莲花哥哥，小白……小白快死了，小白还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临死白兰还是愧疚的，她知道自己死了会迎来下一个新生，可是哪吒只有一个白兰，他付出一切她不能把他迷惑。
无论是癫狂的玄祎还是崩溃的哪吒，两人都清楚至极，圣人之力即使灵山有可解之宝，又怎会轻易为人所知。
他们万分清楚，他们留不住白兰。
“无事无事，喜不喜欢莲花哥哥这是小白自己的事情，莲花哥哥不能管小白的。”慌张重复安慰白兰的时候，哪吒哽咽着回答着白兰的问题。
“玄祎哥哥，你跟小白……说生灵平等，说……小白亦深受其害，小白不懂，但我想，你跟莲花哥哥一定会塑造你们口中的世界的，小白想……尽快看到可以。”白兰明白，等她离开，哪吒跟玄祎一定会身受打击，她不能这么自私，他们牵扯得太多了，她必须给他们一个理由，一个……不沉湎于她的存在与否的理由。
艰难的说完，白兰口中大片大片的鲜血不断呕出，随即，瞳眸开始涣散了起来。
两人身边，光华耀眼的灵子不断出现，细细散散，飘逸在空中沉沉浮浮，最后消散，如同他们抓不住的存在。
“小白。”
撕心裂肺的声音震动着灵山仅剩的无灵智生灵。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妙仙莲身麒麟子（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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