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在回到哥谭前，凡忒希还没想过要成为蝙蝠中的一员。
凡忒希在纽约的日子很普通，除了他交了一个超级英雄朋友。
蝙蝠们虽然依旧在关注他，却没有一个来纽约找他。就连克莱因也没有。
凡忒希看着自己的手腕，轻轻地碰触那道狰狞的伤疤。
他不知道她最初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和方式在自己的手腕处留下这样深的伤痕，也不知道她一开始的愿望是什么……总之，现在，她只想回家，所以，他们都会竭尽全力让她能如偿所愿。
92.
克莱因看着自己手腕处淡粉色的痕迹，敛眉苦笑。
“真是任性啊，凡希尔。”
他已经记不清跟着她死了多少次了，死亡是一件很痛苦很残忍的事，但他依旧选择亦步亦趋地跟从她。因为不想让她寂寞，所以义无反顾地奉献出自己的全部。
直到现在，他被告知，他必须活着，至少比她活得久。
以往都是凡希尔见证他的死亡，这还是第一次，他必须以长兄的身份去给凡希尔献上纯白的花朵。
“至少，我即将达成了我参加我自己的葬礼的一生只有一次的成就。”
克莱因自嘲地笑笑，目光哀伤地看着墓碑上笑容依旧的夫妇。
93.
义警的工作不是好做的，但对于凡忒希来说，这依旧是手到擒来的工作。只不过，他总是会受伤而已。
克莱因和他的配合度很高，有时候，克莱因只需要说出一些看上去毫无关联的线索，凡忒希就能立马反应过来。
他们之间的完美配合总让蝙蝠们调侃，蝙蝠侠和超人不是世界最佳排挡，伯劳和劳伯才是。
这是理所应当的。
毕竟，他们原本是一个人。
94.
新来的罗宾对劳伯总是没有好脸色，当然他对除了蝙蝠侠以外的所有人都是如此。只不过，对劳伯特为尤甚。
劳伯自认为自己规规矩矩，又没招惹到他，战力也不低，实在想不出自己是哪里让罗宾看不顺眼。
伯劳看戏看得津津有味，但他还是很有兄弟爱的给了劳伯一个建议。
“多打几架试试，说不定他就喜欢上你了呢。”
这颇有拱火意味的建议在劳伯的再三思索下居然还是被接纳了，很难说劳伯是不是本身就有和罗宾打架的想法。
95.
凡忒希搬回哥谭后，依旧住在克洛斯庄园，只不过是以庄园拥有者——克莱因的姐姐卡维坦的被监护人的身份。他自己的身份早在当初随着克洛斯夫妇的死亡被一同销毁。
卡维坦虽然没有再回哥谭，但她为这俩兄弟只多不少。
尤其是凡忒希，他们中最小的弟弟，他的自毁心态已经让卡维坦多次动了直接将卡维坦带到大都会的想法。
但，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做，甚至连回哥谭看看他们的想法也再没有升起。
96.
庄园的野蔷薇开得很漂亮，凡忒希看着它们一点点蚕食掉庄园剩余的土地，最终这个庄园都被这片热情的红色覆盖。
野蔷薇沿着花园的支架攀上青黑房顶，然后向四周延伸，以至于遮天蔽日。很难想象，这仅仅过了几个月。
不过，凡忒希并不讨厌。
而克莱因，他依旧不敢进来看看。
没办法，她将他们所有的胆怯和懦弱都给了他。即使，他们的灵魂刻印着坚毅和勇敢，也无法驱除这挥之不去的阴霾。
97.
“坐标。”
“……”
“红鹰？”啧，真该死。
伯劳不耐烦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顺带来了个快速换弹。
他已经被这群怪物缠了很久了。虽然现在他们奈何不了他，但伯劳迟早有体力耗尽的时候。
而他被他们缠上的原因是他们想要通过俘虏他来使被绑走的劳伯屈服。
“屈服？我们永远不会屈服。”
伯劳在体力耗尽前，冷淡地想到。
98.
“伯劳，劳伯的坐标在……伯劳？b，伯劳被拦截了，他身上的发信设备全部失效。”
红鹰手速飞快，边搜索伯劳身上各种追踪器的信号，边对正在夜巡的蝙蝠侠说。
“伯劳给我发了信号，他的坐标和劳伯重合，但他说他没看见劳伯。”
“b，他们的信号消失了。”
“我去看看。”
还没等蝙蝠侠回应，红头罩就突然在内线说。
自从红头罩决定单飞后，他就总是不愿意回韦恩庄园，连家族活动也不参与。如果不是东区的动静一直没停，红鹰都快要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哥谭。
不过，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红鹰决定把资源包里伯劳的照片分享给红头罩一点。
99.
伯劳被打了一针麻醉剂，虽然他没有睁开眼睛亲眼看见，但他觉得他们注入的麻醉剂的量肯定是按对付蝙蝠侠的标准来的。
就是可惜，伯劳的药物耐受性连蝙蝠侠都自愧不如。这一针管的混了其他不明成分的麻醉剂，对伯劳根本没用。
感受着身上被冰冷器械划过的凉意，伯劳耐心地等待着机会。脏器被随意的切割，温热的液体沿着身体的曲线向下流淌，伯劳的意识逐渐模糊，可他依旧在等待。
然后，他听见那人满足地呼出一口气，好像取出了他的……心脏？
100.
伯劳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他猛的睁开眼，但什么也没有看见——那人第一个取走的就是他完好的右眼。现在，伯劳是真正的睁眼瞎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用睁眼这个动作来表示他已经清醒。
“我还以为你会再多装一会儿呢～小侦探。”
她俯下身子，凑近伯劳的耳朵，温柔地说道。
伯劳皱皱眉头，她认识黑侦探？
不不，重点不是这个。
“呃呃呃……心…呃…脏…呃…”
真是糟糕。他的声带也被破坏了，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
“哦呀，小侦探是想问你的心脏吗？”
“……”
“它现在是我的了哦！嘻嘻！”
101.
克莱因被挟持着带到了一个观察室，单向玻璃的另一边是一具苍白的胸部几乎没有起伏的人体。
那具人体拥有着一张克莱因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凡忒希。
他的全身上下遍布着针线缝合的痕迹，血液还在缓缓渗出，染红了他身下白色的布料。
那些家伙恶劣地笑着，对他的表现评头论足。
然后，他们隐隐为首的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优雅地挑起克莱因的头，要求他加入他们。
“否则～里面的那位会发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哦～”
他令人作呕的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姿态，让克莱因多么想杀了他。但他不能动手，如果他动了手，杀了人，他就回不去了。
克莱因握紧拳头，颤抖着张开口。
“你做梦，我是不可能加入你们的。”
男人边摇头边叹气，看向克莱因的目光却冰冷而又温和，让克莱因恍惚间想起幼时来家里做客的克洛斯先生的好友。
那人看着他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冰冷却又温和，而且还带着一丝微不足道的怜悯。
102.
凡忒希的意识昏昏沉沉。
他虽然抗住了麻醉剂，但失血过多还是让他进入了昏迷状态。
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了。
眼睛框里被换上了新的义眼，脸上的烙印被彻底祛除，体内的脏器好像也没有缺斤少两，创口还被细细地缝了起来。
那个疯子虽然精神状态不好，但缝合手法还不错。
凡忒希迷迷糊糊地想到了克莱因，但说不定他的状况比这边要好上不少。
103.
红头罩持着刀在一座巨大的地下迷宫内冷静地跟那群活死人兜着圈。
他的身上挂了不少彩，脸上有不少来自敌人的血。增援信号已经在进入前发了出去，只等着蝙蝠们来将这里一锅端。
他的体力正在不断流失，而怪物们的目的很明显是消耗他的体力，使他无法救援克洛斯兄弟。
他颇为烦躁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刀，最终还是决定直接杀进去。
104.
“……嗯？什么声音？”
凡忒希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百无聊赖地数着羊，然后听见了机械性的滴嗒声。
“好像是钟表或是炸弹的……”
他睁开眼睛，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看见。然后，他坐起身来，仔细聆听。
那声音停止了。
凡忒希眨眨眼，从手术台上下来，没有障碍地走向前，然后摸到了玻璃。
他张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断断续续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克里……斯……蒂亚……”
105.
男人挑挑眉，对顽固不化的克里斯汀的愚蠢的选择并不感到意外。
他施施然起身，却见克里斯汀震惊地看向他的身后。
男人转过头，正好看见凡塔斯汀跌跌撞撞地走向他。
克莱因也在看着凡忒希，看着凡忒希无神的眼睛。他好似没有痛觉，自虐一般咬住舌头。也有可能是因为全身都在隐隐阵痛，他才没有意识到。
然后，他、他们，看着凡塔斯汀/凡忒希吐出了那个令男人闻之色变的名字。
男人维持不住那副虚伪做作的模样，对身后的人做了一个手势。
然后，克莱因就眼睁睁地看着凡忒希被拖回手术台上，他们禁锢住他的手脚，让他再也无法动弹。
克莱因愤怒却无能为力，他无意识地咬破舌头，一瞬间整个口腔都充斥着铁锈味。
男人则走进房间，开始了一场血腥的凌虐。
106.
红头罩带着满身的伤，闯进了一个门外有重兵把守的房间。
接着，他就看见了跪在地上身下是点点血迹的克莱因。
提起刀将慌乱无措的罪魁祸首们一个个打晕，然后就听见克莱因声嘶力竭的吼叫。
“J，快，凡妮在里面。”
红头罩冲到门前，一脚踹开紧接着就迅速甩出镖打掉白大褂男人手中的手术刀。
解决掉所有人后，红头罩气喘吁吁地支着刀。他看着克莱因拖着残破的躯体爬进来，想要施以援手，却因为自身已经到达了极限而无法提供更多的帮助。
克莱因爬到手术旁，硬撑起身体，趴到手术台上。
“……凡妮……”
腿被打断了，他没有哭；身体被猛兽撕咬，他没有哭；脊骨被折断，他没有哭。
而现在，克莱因看着血肉模糊的还想开口安慰他的凡忒希，泣不成声。
107.
红头罩感到体力恢复了一点，才支着刀，一步步地走向他们。
然后，他就看见那副地狱的景象。他顿住了，遍体生寒，而后加快了脚步，踉跄着跌倒在手术台前。
“凡尼？！！！”
超人也是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
他动作迅速地给凡忒希做了一个紧急止血，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迅速飞去了蝙蝠洞。
蝙蝠侠紧随其后，抛给了红头罩一个治疗喷雾后，抱起克莱因，蝙蝠车飞一般回到蝙蝠洞。
红头罩则被蝙蝠女孩接走。
108.
治疗舱中，凡忒希面色苍白，身体支离破碎。
他的各项指标都在表明：他即将在这样一个年轻的年纪迈入坟墓。
克莱因的生理和心理状态也不太好，他以后可能无法再站起来，精神上根本无法接受凡忒希会这样因为自己而死。
劳伯的夜巡工作全部交由红鹰，提摩西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克莱因看着提摩西，心中感到越来越愧疚。
而凡忒希，他没睁开眼。
109.
超人热心地给予了医疗上的帮助，在凡忒希的状态稍微稳定了后，将他带到了孤独堡垒。
氪星科技很好地发挥着它的效用。
凡忒希的身体逐渐恢复，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克莱因坐着轮椅，来到他的身边。
他悲伤地看着凡忒希苍白的头发，神情恍惚。
克莱因原本以为这次他们会幸福的。
110.
凡忒希做了一个梦。
梦里，未老先衰的少年目光呆滞地坐在窗边，窗外是阴暗的被野蔷薇覆盖的小花园。
他面对着窗外，眼睛里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见。
凡忒希感到心中掀起无边的哀伤。
他轻轻地走近少年，弯下腰，温柔地抱住他。
少年感受到这久违的温暖，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凡忒希想要安慰他，却无法发出声音。于是，他们就这样默默地维持着这个姿势。
111.
凡忒希知道自己在做梦。
少年坐着轮椅，脊背呈现不正常的弯曲，最常做的事是对着窗发呆。
他的头发已经像老人一样变得斑白，脸上时常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精神上的自我折磨让他的躯壳也受到了影响。
于是，少年开始遗忘。
112.
凡忒希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即使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选择以这样痛苦而又刻苦铭心的方式退场。
不过，看着少年如此颓丧，他也难免会感到苦恼。
但是，这是对他擅作主张的惩罚。
113.
克莱因诞生在樊夏对自己最后的爱中，所以，他原本会一无所知地拥抱幸福。
可是，他太敏感了，他们都太敏感了。
原定计划被一次次扰乱。
他拖着她，一路将她救起。
而樊夏，她给莱下了一个个心理暗示，却都只是拖慢了他的动作。
克莱因倔强地拉着她，在这么多次轮回中，始终没有松手。
114.
樊夏原本以为她会就这样迎来死亡。
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她还活着，虽然如此狼狈，但她还活着。
115.
凡忒希醒来了。
他睁开眼，却没有说话。
克莱因正好在例行给凡忒希讲故事，专注地看着凡忒希的他，第一个发现了她。
“……早上好，凡希尔。”
他看着沉默的凡忒希，明白他之前好不容易混熟的那位已经不在了。
116.
“……快要到我们的生日了。”
克莱因在一阵沉默后，失意地开口。
“我知道。”
樊夏无声地回道。
她比谁都记得更清晰。
117.
克洛斯庄园已经不能住人了。
克莱因最近总算是克服了胆怯，回到了庄园，给庄园清理了一下。
樊夏依旧住在曾经的房间，隔壁就是克莱因的房间。
克莱因的房间里没有一点生气，到处都是灰尘以及蜘蛛网。
泛滥的野蔷薇总算是被制裁了，只留了一点点倚靠着栅栏生长的部分。
118.
樊夏拒绝了布鲁斯的好意，坚持住在克洛斯庄园。
布鲁斯拗不过她，却还是给出了条件。
樊夏听着明为限制自己，实则是关心的话。有些心累地撇撇嘴，看来她在有生之年是看不到布鲁斯与他们坦诚相待的那天了。
119.
十九岁的生日是樊夏曾经未过的一道坎，不过，这次的生日，却是她印象当中最热闹的。
所有人都在，所有人的脸上都是高兴的表情。
不管他们心中在想什么，至少，表面上，大家都很开心。
120.
樊夏给了克莱因一个久别的晚安吻。
“十九岁生日快乐。”
“……十九岁生日快乐。”
克莱因看上去就快要哭了。
“别难过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
“……骗子。”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one last ki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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