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体……”
“人体标本？”
童言和李清林俩人破天荒地步调一致，都显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或许是悬疑类小说风靡的原因，人们脑海中总有“变态医生”的刻板印象。
“我作为给人看病的医生，收藏人体标本不是很正常吗？”沈成蹊连忙解释：“我要是天天捯饬动物植物，那谁还敢放心找我治病。”
道理没错，但……一想到他背地里会用手接触死人的尸体、器官，童言就觉得膈应，下意识地避免与他产生身体触碰。
“而且我收藏的人体器官，都是通过合法途径获得的，票据凭证还留着呢！需不需要我拿出来给你看？”
没理会童言的无礼之举，沈成蹊拨通某个号码，之后似乎是向某人报备了监狱地址。
“你在跟谁说话？”
李清林的嗅觉向来敏锐，担心沈成蹊跟其他人泄露这所监狱的内部信息。
“我的助手，月底正式离职。临走之前可不得物尽其用！”沈成蹊此时笑得像个奸商：“设备器械下午送来。”
说完又看向杵在原地的俩人，反问道：“我猜你们还没雇保洁，要不要帮我一起打扫医疗室？”
童言和李清林再一次默契地同时摇头拒绝，脚下已经抑制不住地溜了出来。
只留下满脸黑线的沈成蹊，默默向他们比了个中指。
童言现在心情非常好，感觉所有事都很顺利。
甚至心里还骄傲自满起来：狱长这个位置，也挺好当的嘛～
“一起去牢房看看？”她迈着轻快的步伐，率先向医务室的西边走去。
李清林紧跟其后，一言不发。
为了缓解尴尬，童言随口问了句：“唉，前天刚见面的时候，为啥你的表情，看起来很讨厌我？”
不光是李清林的问题，现在回想起来，童言觉得自己当时的情绪也很不对劲儿。
刚见面的瞬间，她心底里似乎也莫名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敌意。
就好像两人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必须要致对方与死地才肯善罢甘休。
可问题是，他们俩压根就不认识。
“不用几天前，哪怕是现在，我仍然对你有种莫名其妙的厌恶，想将你虐杀至死并碎尸万段。”
李清林极其坦诚地回答，语气平静如常，就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听了他的话，童言并没有觉得惊诧或者恐惧。
恰恰相反，她原本规律跳动的心脏，像是被陡然汇入了一股热血，变得蓬勃而富有杀气。
或许她的人生实在太平静了，需要某种血腥式的转变，而进入监狱就是契机，这也是她答应第五厅长的最主要原因。
“你对别人也这样吗？”她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凝神屏息与他四目相对。
李清林对这个问题略显无措，点了点头，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没有正面回应问题。
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自然不能让她满意，“你一个刑警，为什么会被调到监狱来？能给我讲讲吗？”
“不能。”他皱着眉头拒绝，加快脚步走在了前面。
哼！你不说，我不会自己查吗？童言从背后瞥了他一眼，偷偷拿出手机联系第五厅长，她肯定知道来龙去脉。
牢房主体为圆柱形古堡，顶楼上封玻璃质半球形穹顶。
内部共五层，每层以环形排列二十间独立单人牢房，和四间守卫值班室。
一楼中间是一片巨大的空旷场地，铺设大理石瓷砖。厚实的皮鞋踩过，发出沉重而肃穆的脚步声。
“两个月前，你因为活活打死了一名入室盗窃犯，而被停职处罚。后来被我姑捞起，到此任职。”
揣起手机，童言饶有兴味地绕道他面前：“没想到作为刑警队长，你的本性竟然如此暴虐！啧啧啧，也不知道我姑为什么要捞你？老实交代，你俩私底下是不是有py交易？”
李清林怒斥一声，提醒说第五厅长好歹是她姑姑，别用低俗的思想揣测长辈。
“她是我爷奶收养的女儿，不算我亲姑。”童言环视一层的牢房，思索着该收拾哪间，用来关押这所监狱的第一位囚犯。
“其实她应该庆幸不是我亲姑，因为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出意外而死了。”
也是因此，认识的人都说她是个厄运灾星，克死了亲近之人。
但这对她日常生活并无影响，因为她不是那种会被流言蜚语而中伤的人。
其一在于，她作为穿越者，对这片大陆本就没什么归属感，只把遇到的那些人当做NPC。
其二是从她穿越过来到现在，人生都顺风顺水，没遇到任何挫折风波。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心胸开阔了自然也就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不是亲姑，她对你这么好？”
“她对你也不差啊。”
两人在语言上相互试探拉扯，企图通过对方的经历，以揣摩幕后第五厅长的目的。
对视良久，她明白谁也不会轻易让步，不得不转移了话题。
询问怎么布置第一位犯人的牢房。
“这里是监狱，又不是酒店。”李清林压根就没想过要亲自动手：“等犯人来自己收拾吧，就当劳改了。”
好主意！
只要合法……话说李清林还在乎法律吗？入室盗窃犯，就算涉及金额巨大，顶多也是坐牢。
他作为警察，竟然在没有量刑之前，将嫌疑人对方殴打致死，属于知法犯法了吧。
李清林无视她怀疑的眼神，自顾自地离开，童言见状便尾随其后，缠着他了解更多案件细节，特别是他打人的过程，绝对血肉满天飞！想想就刺激！
……
午饭后，沈成蹊的前助理果然把东西都送了过来。
那人垮着张批脸下了车，面无表情地打开货运箱，里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医疗用具、未用完的药物，以及沈成蹊所说的“标本”。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动手帮忙，要离职了还被安排工作，不撂挑子都不错了，自然没好脸色。
童言自认为心理承受能力强，但在接触到碎片化的人体时，哪怕隔着玻璃器皿，仍然觉得怪异恶心。
搬了两小件儿后，便借口自己力气小且有伤在身，到医务室做起了轻松的归置工作。
厨师倒是个热心肠，铆足了劲儿的干活。
童言见他满头大汗，想让他坐下歇会儿。他却连连摆手，说自己有的是力气，这才哪到哪儿。
说完之后还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看东西只有一车厢，他们愣是忙了整个下午，中间光头离开去做饭，连他们整理完归置完医务室的一切，都已经七八点了。
“这些器材和药品，就当是我赠送给监狱了。今天晚上我会再列个采购清单，这就需要由监狱报销。”
本就占了不少便宜，童言没理由拒绝他这个合理的请求。
“不着急，你慢慢写，钱的事都包在我身上。”
她启动资金一百万呢，还能买不起几片药？洒洒水啦～
虽然白天没干啥累活，但她还是早早睡下，并且做了个诡异的梦。
她梦见了自称为“塞列纳斯”的人，准确的说，祂并不是个人。
塞列纳斯是古神语中，暴力之神的名字。而祂在神御时代，是雷城这片区域的统治者。
“孩子，你的体内流淌着古神的血脉，作为正统神裔，我将赐予你神明的祝福。”
祂的声音空灵而又庄重，让人着迷的同时，亦饱含敬畏之心。
就感觉上来说，不像假的。
可此时的童言，却能感知到自己是在做梦，所以下意识地质疑祂的存在。
“所有古神都已经被「革命军」击败，残留的神裔也被屠杀殆尽。圣泉枯竭，神脉消亡，你怎么可能是暴力神呢？”
况且作为神明，祂为什么不使用古神语对话，而用人类的语言？
「革命军」近十几年来，不断搜罗各地古神残支，别说正儿八经的神裔了，就算是单纯信仰古神的普通人，也会被处决。
竟然还说她是神裔，真要是的话，她怎么可能活这么大？
当「革命军」是吃干饭的？
这番话不必说出口，祂听得到她的心声，亦或者说，在她的梦中，一切皆有可能。
“塞列纳斯”再次开口，对古神来说，需要本身就是一种无上的力量，“神赐首个祝福：2% 的概率闪避枪伤。”
闪避枪伤？闪避啥意思？为什么是枪伤？
嘴唇始终都张不开，像是被上下两个方向，各挂了一枚死沉的秤砣。
她急切地挥舞双臂，想要触碰所谓的古神。而祂却始终保持着高远之姿，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塞列纳斯！”她猛地睁开眼睛，可见到的却是另一张充满**的脸。
童言心下大惊。
厨师怎么会出现在她房间？
上了她的床，还他妈趴在她身上。
她迅速从方才的梦境中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被侵犯！
“贱人！”她握紧拳头朝他的脸挥了过去，右手摸向枕头下拿起「獠牙」。
杀了他！不惜任何代价。
此刻她的脑海中，唯有这一个想法，杀戮一念起，便再与顾忌。
“过了今晚，不管你对我做什么，我都接受。”厨师用手帕覆盖她的口鼻，并紧紧按住，“童言……童言……”
而她也在那一声声呼唤中，逐渐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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