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宁安府的路上。
顾素衣喊了声：“是那混蛋让师姐来的么？”
傅雪宁说：“是啊，你不喜欢他管你，那就只好我管你了。”
顾素衣把手别在自己身后笑。
“凌大哥其实喜欢师姐你呢，他只是比较博爱。”
”在边境也没看见过他有相好什么的……”
顾素衣故意背手倒着走。
傅雪宁走得慢，眉宇间有疲惫的滋味。
“你凌大哥肯定有心心相印之人，我啊，其实没所谓，若能嫁得他那便是我的福气了。”
顾素衣听徐冽说了，傅杨天天让傅雪宁去照顾他，后者不好拒绝，傅容雪也跟傅雪宁提过很多次不要再迎合那个老头子的任何要求。
但傅雪宁执意如此。
傅雪宁去拨弄顾素衣头上的碎雪，她脸上有婉顺的笑意，信手折下一梢残叶说：“阿宛……”
“嗯？”
“我与你姐姐也是一起长大的，我希望也能像她一样嫁给自己心爱的人就可以，哪怕……”
顾素衣想起沈琅华那是烦到不行。
他心骂傅宣到底是辜负了他姐。
“若不能一心一意，那郎君也嫁不得，还不如嫁那老鼠。”顾素衣没好气道。
傅雪宁憋笑，指了指前方穿着黑衣，滚了银线边的傅容雪，她说我先去看爷爷了，你们两个好好聊会儿。
傅容雪表情稍稍疑惑，十分无语，仿佛看见了天大的笑话。
“你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我哪里不一心一意？难道不是你三天两头拿不定主意钓着我么……”顾素衣凝视他。
好大一口锅？
傅容雪见顾素衣抱胳膊，干干觑他，他脾气不咋好，就说：“就钓，当心我把鱼钩给甩了……”
傅容雪走过来，他神色不悲不喜，靠近了顾素衣又说：“那我准备个大渔网……”
顾素衣干哈哈了两声，傅容雪给他身上披了件袍子，那把手是握得死紧死紧的。
对方有点体寒，时不时嘲他两句是大暖炉子，还不要钱。
傅容雪刚想说些什么，顾素衣走到他身后，一双手圈他颈子，然后一句话也不说。
傅容雪认命蹲下身，他把顾素衣背了起来。
他觉得对方最近瘦了，然后又不死心问：“什么时候嫁给我？”
顾素衣手里还折了一段树枝，他说看你表现，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再者说了，君子成人之美，你不想看雪宁姐嫁给她心上人啊，我去敲打一下傅宣让凌若风赶快回京，一来杀杀姬令的威风，二来凌大哥在也好办事，他一向都思虑周全。
傅容雪背着他，很快耳边传来细细碎碎的呼吸声。
小混蛋在他身边睡得好香的，虽然别人传他记仇不好又是如何如何，但顾素衣依旧是他最喜欢的顾素衣啊。
没变过呢。
听他话，也有自己主见。
那就随他去吧。
傅容雪多嘴问了好几句，他说：“素衣喜欢不喜欢我啊？”
“喜欢啊——最喜欢容二哥了。”
雪簌簌地落下来，傅容雪浅浅勾起嘴角，五官顾盼生辉，有点好生得意的味道。
这答案他老喜欢了。
他也最喜欢顾素衣了。
·
顾素衣喜欢归喜欢，但对付害死他父亲人的心却从没变过。
有很多人是刽子手，比如傅杨……
这位老将军一直说他姐姐顾沅舒生性不详，不配母仪天下，尤其在他姐姐怀孕期间更是如此，对他与傅容雪更是百般阻拦，甚至痛下杀手。
因为他是楼国人吗？
然而可笑的事情却是他一直非常重视沈琅华。
顾素衣准备好了一柄匕首，他今天进入顾府第一件事情就是弄死傅杨。
……
同一时间段去往傅老将军府的一辆马车上，沈琅华终于得知了她姐姐沈静被关的住处，她带上顾欣兰一起了。
陈晗跟傅杨乃是师生关系，陈晗告诉顾欣兰他会把傅雪宁给引开，到时候把傅杨的中药给换成毒药便是。
沈琅华此回杀掉顾素衣乃是势在必得，她的手紧紧掐住顾欣兰的手腕，目光捎带恨意。
“我问你，你还想嫁给小公爷吗？”
沈琅华看到顾欣兰迟疑，她娇滴滴却又可怜地问她：“小姨，我阿娘在哪里？”
沈琅华心想她姐养了个大傻缺，干啥啥不成，她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却忍不住心想，当年顾素衣母亲姜堰给他姐姐下药害得她姐被顾南玷污，让她姐姐错失了当晚回去救母亲的机会，这笔账，母债子还！
沈琅华的恨意越发明显。
只要救出她姐，用上毒针，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乔烈星会来帮忙。
·
顾素衣若无其事随着傅容雪进到将军府，他神色自若，确信自己伪装得很好之后，他踩了一脚傅容雪的脚，无理取闹道：“又要去见老头子？”
傅容雪去抓他手，忽而攥紧了，他道：“不许离开我半步。”
傅容雪力气大。
顾素衣暗暗攒眉叫苦，他试图去掰开对方的手，可傅容雪又说他成天不务正业，就知道想东想西。
顾素衣横眉竖目，他冷笑说那一切都是我的错咯？
“我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是谁造成的？”
这话题傅容雪不愿意答他，他略带忧郁又伤感地说：“你替我想想？”
顾素衣更不愿意回话了，他收敛一切思绪，装作没事人一样。
傅容雪拉着他，傅雪宁来到之时便啪一声打开对方的手。
身形一闪，马上闪进了傅杨的卧室门。
那提升功力的药丸傅容雪不愿意再给他了。
顾素衣骂：“不给就不给，我跟你的关系也到此为止了。”
傅容雪浅笑，令人捉摸不透。
·
另外一边，陈晗刻意去别住傅雪宁的手，傅雪宁一碗药汤撒他脸上。
手没别到。
陈晗说：“你都要是我的人了，怎么不能让我亲一亲？”
傅雪宁冷笑：“腌臜的东西！”
陈晗细细看傅雪宁，他笑说其实你也长挺好看的，可惜我看不上。
顾欣兰偷换了傅雪宁递给祖父的药，也扮作家中婢女的模样给傅杨送去了致死量的毒药。
趁着陈晗愣神。
傅雪宁转身便跑！
陈晗勾起阴险的笑，“你死定了，傅雪宁。”
·
傅杨卧室十分安静。
顾素衣身后揣着匕首，他忽而听见一声异动。
周围有奴仆走过。
他心想今天为何会有这么多官兵巡逻？
他装作无事人一般走动。期间傅正跟路夫人跟他碰上了，两个人简短打了声招呼。顾素衣表情十分敷衍，旁人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思。
他要进入傅杨所在的别院时，官兵问顾素衣有无通行证，他直接干脆利落将匕首扎进了官兵的脖子，两个人往一边倒去，别处巡逻的官兵还没来，顾素衣抬脚踢开将他们甩在一边，他眼中开始燃起嗜血的风暴，仿佛势要将什么东西毁天灭地。
空气实在是太安静了，顾素衣心觉有点诡异。
一声咳咳的声响，这让顾素衣忍不住拧起眉，这一切是不是太顺利了？
顾素衣决定快刀斩乱麻，他飞速踢开傅杨卧室房间的门，大步走到傅杨的床边。
刀面精光一闪，他掀开被子咬牙道：“我要你的命！”
然而，枕头边却是空的……
被子下根本没有人！
顾素衣心焦气躁，他刚刚不是还确认过人还在的吗？
怎么没有了？
下一刻，门落锁的声音传来。
傅容雪的声音冷冰冰地递过来，他语气是轻松的调笑，让顾素衣捉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他说：“就这？”
顾素衣心想，应该如何解释他拿着匕首杀人家祖父的这个事实？
傅容雪笑了，他露出了从未有过的疑惑与……不解。
他说：“你是想杀我还是想杀傅杨……？”
傅容雪步步逼近，顾素衣梗着脖子，仍然质问道：“跟你有关系？我要杀谁跟你有关系么？”
傅容雪神情无波无澜。
顾素衣腹诽，傅容雪那张美貌至极的皮囊是祸水，底下吧，是一肚子坏水，他尤其讨厌欺骗跟忤逆他的人，但凡有一点点的坏心思。
下一秒，有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顾素衣把匕首指向傅容雪。
傅容雪笑了，笑得有点邪，他说：“关系？我真的是太对你纵容了……你说说，我怎么回报你？”
傅容雪直接握着顾素衣手上的匕首捅进自己的腰腹，然后掰住了他的下颌，用能捏碎对方下颌骨的力道。
顾素衣最讨厌他这样，他眼梢吊着看向对方。
傅容雪推他，一路滚到了床里边，他左手松掉顾素衣掌心中的匕首，右手捏住顾素衣酸麻的地方，后者感觉浑身一软，他道：“滚——”
傅容雪摸他的下巴，大拇指不停地擦过顾素衣的唇瓣，他友好问道：“检验我功夫啊，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修炼的寒情功比你强，还能自动愈合呢……”
顾素衣又去咬他的手指，傅容雪趴在他身上压住他，固执又刻意地问：“你就是因为傅杨才不愿意跟我成婚？”
顾素衣全身被制住，他话急急地，反而有些说不出来了，他别过头道：“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他推开傅容雪！
傅容雪伏在他耳边低低地笑，声音低沉。
“就这，只是想要傅杨死？”
顾素衣不搭话。
空气沉默了片刻。
傅容雪硬掰了他的下巴亲了下，他无奈道：“我就知道，傅宣清君侧就是蠢蛋……你忍一下。”
顾素衣干脆全身放松了，就跟躺平任君嘲笑一样。
傅容雪：“你怀疑我会放弃你？”
他咬住顾素衣的耳垂，低声质问：“你就认为傅家人个个都是冷血无情鬼呢？”
那咬的力道大，顾素衣吃痛，当即去推他，可惜推不动。
傅容雪咬了一下猛的，顾素衣抬手打他。
他又轻轻地去吻顾素衣因疼痛而发热的耳垂，“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顾素衣咬牙。
其实，他是想把傅家的人一锅端的。
姜迟劝他不要走极端，可他全家无一不是被傅家还有顾家的人害死，这些人怎么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但傅容雪又老会哄他，顺他的毛。
顾素衣心骂，就不跟你成亲。
就不成亲……
傅容雪凑近他，给他盖上了被子，安慰他道：“你乖……傅宣不能现在啥。”
顾素衣把头一甩，又留了个黢黑的后脑勺给傅容雪。
“你总是这么说！”
傅容雪抬手塞了个药丸到他嘴中，浓烈的血腥味在顾素衣口中蔓延……
顾素衣震惊，他惊呼：“你——又放血？！”
傅容雪嘘了声，便是道：“嗯，今天不止你一个人要害我祖父，还有其他人。”
“打个配合？”
“……”
“顾家的人会死的，尤其你最恨的顾老夫人。”
“成交！”顾素衣攥傅容雪的手死紧。
死混蛋还是疼他的。
房间内顾素衣跟傅容雪早已察觉到屋内另外的人存在。
他们低声密语，傅容雪又透露了一个顾亦寒出狱的消息。
顾素衣心想，顾亦寒跟沈琅华又有什么渊源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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