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冯涧桥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觉得有些崩溃 ，他总觉得哪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哪不对劲，也许是剧情，也许是别的什么。
像是有只蚂蚁在身上爬，浑身上下哪里都怪怪的。
“艹！”
冯涧桥一脚踹在树上，耳边传来滴滴声，抬头看了眼头顶隐匿在树林里的摄像头，比了个中指。
时间所剩不多，他需要尽快解决眼下的问题。
回屋中看了一眼，他在想会不会有什么新的东西出现，失望的是屋中摆设与他走时一样。
于是，他决定直接去往红蓝旗。
出车站后眼前的情景让他迷惑了一阵。
红蓝旗是一片巨型园区，园区入口的地方插着两面迎风飘扬的旗帜，一面是红丝绒的，一面是蓝丝绒的。
仅仅是一眼便能被这地方所震撼到——
结合了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古典主义与新古典主义，同时又不免一些人文主义和讽刺主义，营造出一种既存在地中海式的宁静又留有巴洛克式与哥特式建筑的独特美感。
冯涧桥第一次在这个时空里感到了自己精神上的落后。
但他同时又很佩服自己，因为他很快就找到了科莱特科什小姐的住处。
得益于这里的高新技术，在入口的地方，他看到了一排电话亭一样的设备。有许多人都在那里排队，他原本以为是用来买票的。等到自己进去，才发现这是一个人脸识别的系统，而这个系统是用来快速匹配的。
显示屏上有以往的“特别怀念”，也有“特别推荐”。
排在“特别怀念”里面有很多个人，其中科莱特科什小姐的名称头像是排在第一位的。
冯涧桥盯着这份“特别怀念名单”看了一会儿，他觉得自己这位角色的品味还是挺独特的。
比如科莱特科什小姐看起来并不是位小姐，更像是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再比如还有两个男性，更奇葩的是其中一个似乎是为上了年纪的老头？
皱了皱眉，他伸手点击了科莱特科什小姐的头像，随即屏幕上就出现了此人的地址与所在位置。
上面显示此人此刻并不在园区中。
冯涧桥盯着屏幕又研究了一会儿，他大致记住了科莱特科什小姐的地址路线，决定先去踩个点。
穿过极具现代光影艺术感的长廊，他来到了画有天使与魔鬼的广场，顺着广场西侧接着走，经过抽象派的拼接建筑，他终于走到了地图上所标的位置。
这地方在园区已经比较靠近里侧外沿的位置了，他走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路上偶尔经过几对相互嬉戏热闹的客人与姑娘，他们目不斜视，眼睛里只有彼此，在荒谬的建筑群间，呈现出霎那间永恒的美感来。
冯涧桥抬头打量着眼前这座用色极为诡异的建筑，建筑整体呈金色，在有些发橘黄色的日光下显得熠熠生辉，仿佛寻宝游戏中的藏金府邸，如果没有外侧挂满了的霓虹灯，这栋房子其实也算大气。
这些霓虹灯忽然亮起，发出炫目的红绿色，配上原有的金色，冯涧桥觉得这真是丑得“极为大胆”的配色了。
抛开外表，他更关心怎么才能进去。
这是一幢没有门的建筑，稍微像是能进入的地方是起码两米左右高的窗户，而且窗户是扁平状的，似乎得靠爬才能进入。
忽然，建筑侧面出来了一个人，是位年轻的姑娘，身上穿着淡粉色的薄睡衣，头发长卷盖过前胸，半露着肩，睡眼惺忪地看了眼冯涧桥，呀得一声叫了出来：“嗨呀！来找科莱吗？”
冯涧桥左右看了看，发觉这人在同自己讲话，点点头：“对。”
“嗨呀！她不在，她出去去听音乐会了，她没告诉你吗？”姑娘娇俏地摆了摆手，神色精神了些。
“没有，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八点多？她刚走，这可没准的事情！你叫什么来着？我上回见过你，在科莱那里，诶呀！我这记性！”姑娘轻拍了下自己的头。
“好吧，LAN至。”
“LAN什么？LAN至对吗？我想起来了，你好久没来啦！有几天了！科莱老提起你。”姑娘笑了笑，带着少女独有的清纯感。
“嗯好吧，既然她今天出去了，那我晚一些再来找她。”
“嗯……哈……”少女伸了个懒腰，“要不要到我那里去坐坐？”
冯涧桥有些犹豫，还不等他拒绝，少女突然叫了一声：“诶我忘记了！我有事情要做！要耽误了！我不跟你说了！你先去别人那里吧！”
随后姑娘提裙就往回跑，剩下冯涧桥愣在原地，他看着这人消失的方向没多想便追了出去。
只见姑娘跑到建筑的左侧，那里本是暗金色的墙体，等她到墙体前时忽然变换为一扇极为宽敞明亮的落地窗，推开落地窗进去，墙体再次恢复原本的样子。
冯涧桥走到相同的位置，墙面发生变化，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奢华的大堂，然而此时只站了两个聊天的姑娘，显得不免有些空荡。
推了推窗子，并没有任何变化，看起来像是未到营业时间，他决定晚一会儿再来。
趁着多出来的时间，他找了一个较为隐蔽的角落，那里有一把长椅，处于这座金色建筑侧后方的位置，正对着的上面是一竖排窗子。
他想安静地待一会儿，他已经很久没有能安静下来思考了。
然而天不遂人愿，在他刚坐下时，斜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一步一步朝着冯涧桥走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空出的位置上，身边空气顿时充斥着若有若无的芬香清甜。
“你好，982号玩家。”那人开了口，是游戏开场时站在一旁的高冷女生。
此刻她穿着超短裙和白色宽松衬衫，露出好看的腿部线条和优美的锁骨，半搭着手在身后的椅背上，脸半歪着看向身边的人，神色不似带着初见时的冷意，反而有些成熟的摄人魅力。
冯涧桥看了她两眼：“你好。”
“我叫卫皎，皎皎白月光的皎，你叫什么名字？”
“冯涧桥。”
“再别康桥吗？”
“是啊。”冯涧桥对于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一向懒得去纠正。
卫皎笑了笑，表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你是什么身份？”
冯涧桥看着她没说话。
卫皎明白了他的无言，自顾自说道，语气坦白：“我是妓女。”
冯涧桥挑了挑眉，这么直白真是让他一时不知怎么去接话。
“不要误会，我是艺妓，不卖身。”卫皎下巴有些半低，眼睛抬起来看着他，有些撩人的味道。
“很厉害。”冯涧桥点头。
“哈哈哈我也不会那些。”卫皎微微一笑，“你是的角色是什么？”
“货运司机。”
“哦。”她的声音拉得有些长，“你今天不上班吗？其他人都在上班呢。”
“谁啊？”
“你都见过谁？”
冯涧桥想起奉向来，但仔细一想，到现在其实除了那个头发卷卷的男生，他应该都有过一面之缘：“没怎么见过其他人。”
“嗯？真的吗？”卫皎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他一眼，“你马上就会见到了。”
“谁？”
“除了我以外的玩家，你来这里做什么的？”卫皎说道。
冯涧桥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耸耸肩：“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是啊哈哈。”卫皎轻声笑出来，“这是你第几个世界？”
奉向来也问过这个问题，冯涧桥终于将身体侧过来对向她：“你问这些干嘛？”
“想问问你还可以活多久。”卫皎用手托住侧脸，直直看着他，“这是你真名字吗？缺女朋友吗？”
冯涧桥愣住了。
“你要是没有女朋友，出去后考虑找女朋友吗？如果考虑的话，我想做你女朋友你看可以吗？”卫皎声音温婉，一字一顿地说道，思路与声音同样清晰。
“不好意思没兴趣。”冯涧桥轻轻摇头，这种地方找男朋友的操作属实惊到他了。
“没关系。”卫皎似乎早料到她会被拒绝，“我很喜欢你这样子的，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等。”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浪费时间比较好。”
卫皎点点头：“浪不浪费我说了算，游戏还没结束呢，你知道这个游戏什么时候结束吗？”
“不知道，没找到，你知道吗？”冯涧桥也跟着点点头，眼前这姑娘与往日在学校见到的都不同，或许是年龄看起来不像是未成年还是别的什么，表白这事对这人就像是问要不要吃饭一样。
卫皎捂了捂眼睛：“看起来大家都不知道结束时间。”
“你也问过别人吗？”
“问过，从开始就问过，到现在也还没有人找到。”
冯涧桥回想起入场时的情景：“你们都认识吗？”
卫皎放下手：“不啊，但玩玩不就认识了吗？”
冯涧桥一时没理解这个“玩玩”指得是哪种，不知道自己需不需要多想，就听卫皎接着说：“我刚才看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妓女？是没找到吗？”
“没有。”冯涧桥的回答有些含糊其辞，他在想自己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周围还有别的人。
卫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摆摆手：“我只是碰巧看到了，这地方好几个玩家来过了，你是我见到的倒数第二位玩家，还有一个，我从开场就没见过，你见过他吗？”
“没有，还有第七位玩家吗？”冯涧桥心里想到褚涉，觉得这人应该不算玩家。
“当然，抽卡模式有几个盒子就代表几位玩家入场。”卫皎深棕色的眼睛里倒映出眼前人的面容，忽然一笑，“可能死了吧，开场就死也很常见。”
冯涧桥点点头，褚涉也不算活人吧：“你说得很有可能。”
卫皎突然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正面对向广场：“你看这个世界，有没有觉得巨恐怖，虽然它并不是真实的，但我总觉得它就像将来会发生的世界一样，那种独裁垄断的感觉，跟电影演得一样。”
冯涧桥一直深有感触，这个世界太过荒谬了：“是的。”
卫皎侧过头，微翘的杏眼带着勾人的意味：“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很高冷诶。”
“还好吧，我没觉得。”冯涧桥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只觉得这人东一句西一句话，让他直觉上感到有些危险。
卫皎：“你真的不考虑找女朋友吗？”
“不。”冯涧桥觉得，眼前这人绝对是他见到的在游戏世界中游山玩水第二人。
“诶。”卫皎叹了口气。
冯涧桥觉得自己还是离这个人远一点比较好，但卫皎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那这个事待会再讲，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见个人，他可能会知道游戏的结束时间。”
“谁？”
“古立。”
“玩家吗？”
“嗯，打分者。”
冯涧桥有些疑惑，卫皎解释道：“你见过，就锡纸烫那个，头发挺丑的那个。他的身份是打分者，你知道什么是打分吗？”
这么说他倒是想起来了：“知道。”
“这东西这也有，哪都有。”卫皎指了指旁边的房子，“屋里也有，真的太变态了，这些东西后面是有人在操控的，古立扮演的角色就是其中之一，走吧，耽误不了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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